第63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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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我刚看到没过的界面显示时,直觉反应就是肯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我肯定是过了的。果然,没一会儿,闵苏又发了条短信给我,说刚才把准考证号码弄错了,让我再查一次。这次显示的结果是我们宿舍都过了。
我得意地告诉萧然,我这么聪明,怎么会搞不定小小的VFP。
他哼哼,是吗?刚才是谁要555的。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看到萧然落泪。
蓝洛打电话焦急地告诉我,萧妈妈乘坐的飞机遇险,现在已经跟机场失去联系,生死不明。他们目前正在想办法寻找消息。
我跌跌撞撞地往萧然家赶。门是关着的,我拍门,阿姨过来帮我开门,满脸的焦灼之色。她指了指楼上,我赶紧跑上去。卡鲁正守在门口用爪子挠门,看见我,发出“呜呜”的声音。我敲门,轻轻地喊“萧然,萧然,我是任书语,你开开门”。里面没有响动,半晌,我听见了压抑的哭声。
“萧然,我是书语啊,我就在门口。”
“我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没跟她说过话了。”他低低的压抑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来,“我记得她最后一次跟我发火,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这个妈说话?好!以后你别后悔,我让你一辈子也没机会跟我讲话。”
声音停止了,小声的抽咽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萧然,我就在外面,我不走,我在外面陪着你。”我停止了敲门,身体靠在门框上,“我不走,我跟卡鲁都陪着你。”
“她是故意的,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我就知道她是想让我后悔,后悔我不理睬她,后悔我以冷战的方式反对她再婚。她就是想让我后悔,后悔我从小就惹是生非,一天也没让她停止过操心。她想让我后悔,后悔没听过她一天话,除了怄她就是气她。我就是知道……”压抑不住的悲伤让话都说不出来。
我守在门口,小声地喊他的名字,萧然,萧然。
门忽然打开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卡鲁挤进去低声的呜咽。
萧然抱住我,不停的呢喃:“丫头,丫头,她肯定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狠心,我是她儿子啊,我还没有尽过一天的孝道呢,她怎么能这样。妈——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你回家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要结婚,外公已经不在了,舅舅在澳洲要是赶不回来,我送你出嫁好不好,那个男人要是对你不好,儿子替你教训他。妈,我错了,我求求你回家好不好。你只要回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保证,我发誓。”
我反手紧紧抱住他,如果能让这个男孩子不那么难过,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把他的头抱在怀里,他跪坐在地上不住的哭泣。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萧然,脆弱,痛苦,茫然,就好象不知所措的小孩子。我抚摸着他的头发,我希望能够分担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悲伤。大狗蹲坐在他主人的旁边,舌头不停地舔着他的衣服,湿漉漉的,也像是眼泪。
我轻声安慰他,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我陪你在家等妈妈回来。
我们靠着床,并排坐在地毯上。黑暗能够给人安定,谁也没有去打开灯。萧然紧紧攥着我的手,我也紧紧握住他,无声地告诉他,别怕,我在这里呢,我一直都在。房间巨大的近乎空旷,我们抱着彼此的肩膀,相互依偎取暖。
“你冷不冷?”萧然问我,“你好象在颤抖。”
我摇头,我不冷。我没有告诉他,实际上是他在颤抖。
他把脸贴在我的脸上,牙关上下“咯咯”作响。我双手环绕,紧紧抱住他的肩膀,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妈妈一定会没事的。她还没有等到你长大**呢。她舍不得走的。别怕,别担心。

“冷,我好冷。”萧然呢喃着,双手紧紧抱着胳膊。他没有松开我的手,我被带到了他身体前面。我就势抱住他,轻声问,这样子,是不是暖和一点了。
他把头埋进我的脖子里,紧紧地抱着我,好象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里去。我用力抱住他,就是把我的脊背勒断了我也心甘情愿。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他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我没有松开手,还是这样紧紧地抱着,只要我能够,我就会竭尽全部去给他温暖。
暮色渐渐散开,窗户外面的天空已经露出了一线鱼肚白。太阳慢慢转移到了窗子的前方,室内满是暖暖的阳光。我们拥抱的身影被拉的细细长长,好象两棵并排而立的树。
阿姨送早餐上来,我示意她放在旁边。她悄悄地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将门掩上。
“萧然,要不要吃点东西?”昨天中午我接到的电话,恐怕从那时起,萧然就滴水未沾。
他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我带着他倒在了床上,如果不肯吃东西的话,那么就躺着吧,起码躺着比站着耗费的热量要少。我不知道我们好要等多久才会有消息,我得让我们保存体力。
我不想松开萧然,他不吃东西,我也不要吃东西。即使没有办法理解他的每一步心路,起码现在我能陪他经历痛苦。我不停地在他耳边呢喃,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都会幸福。
下午的时候,他终于肯喝水了。阿姨拿来了牛奶,他不接。于是我也把牛奶递回去,我微笑着告诉他,我只吃和你同样的东西。我知道你难过,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难过的时候,我会更难过。
他抱住我的肩膀,嘴巴在我耳后摩挲。知道他很难过,所以我陪着他难过。我以前在看电影小说的时候常常会看到女主角在男主角悲伤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来安慰他。可是在这样一个悲伤的时刻,我们却只是紧紧抱着对方。
后来,我学习心理学的时候,依稀有些明白,有的特定的情境,**是毁灭的一种方式,意味着不再有任何希望。
我抱着萧然,希望自己能够给他温暖。我始终相信,萧妈妈会回来,就算了无音讯,就算官方几乎已经放弃了搜索,我还是坚信阿姨会没事。
我让舍友帮我向班主任请假。班主任打电话给我,问,事情是不是很严重。我说是的,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的妈妈出事了,我得陪他等妈妈回来。我以为班主任会发火,说我胡闹。可是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来了句,记得回来参加考试,你知道,对医学生来讲,缓考是件很麻烦的事。
当然没有等到那么久,时间越长,生还的希望就越渺茫。阿姨乘坐的那架飞机与地面失去联系后就偏离了轨道,后来燃油耗尽,紧急迫降在一个废弃的小机场。当时天还下着大雾,飞机降落的时候差点翻倒。由于周围荒芜人烟,通讯工具也无法与外界获得联系,一飞机的差点弹尽粮绝。后来获救原因的版本五花八门,甚至有人说是乘客中有中央情报局的特工,所以美国政府才出面搜查。我个人认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无论如何,阿姨安然无恙是事实。而这个事实就已经足够。
她是在一个陌生男人的陪伴下出现在家里的。萧然看见她,半天,嘴唇嗫嚅着,只挤出几个字“你回来了”,头扭过去,不再说话。我急了,死命地掐他,这些天要死要活的,整个人瘦的手一抱,就是一手的空气,现在还别扭个什么劲。
萧妈妈笑,别管他,我儿子就是这么个别扭的人。儿子,妈回来了,可惜在困在荒岛的时候,把给你带的巧克力全吃光了。说到这个,我倒有些奇怪了,怎么你一直要巧克力,我却从来没有看你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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