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野火燎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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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望坡前端峡谷外的拼杀已进化至白热化阶段,战团之内的赵云和夏侯惇浑身湿透铠甲,鼻间的气息也逐渐粗喘起来,自然也影响到身手的正常发挥,舞动的枪杆明显吃重,再没有当初的灵活和力拔千钧。
其实赵云还是有所保留,因为其内心一直牢记着肩上关系全军的重任,故而不敢真正的使出全力。自从上次同曹操收得的河北降将张郃在汝南外有过激战后,这几年中从未有过松懈,每日除熟读兵书外,就整日的沉迷于练武之中,就连那新婚不久而离开的娇妻也很少出现在脑海,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强者才能掌控一切!再加上身旁还有不断在进步中的义弟周翔,以及周翔的兄弟江郎等等的刺激,一刻也不敢放松,因此造就了此时拥有过人超绝武艺的赵云。
见对手夏侯惇已快进入嗜血的暴走状态,赵云见机行事,知道已成功激发出夏侯惇的搏杀之念,此时正是引军入瓮的最好时机。趁夏侯惇招式变老收枪,赵云带马回撤,口中大声朝己军严阵以待甚久的军士喊道:“放箭!快快射杀来敌。”
尾随赵云身后的夏侯惇火冒三丈,口不择言的骂道:“兀那孺子,汝就这点本事?何不与某家再斗个十来回合,决出生死,不要学那怕死之徒,苟且偷生。”
赵云理都不理身后随风传送而来的激将言语,自顾遵照军师定计前所言,只要能把曹军的先锋引入那狭窄难以通行的小道,就当记上军功一件。嘴中可也不依不饶的说道:“有本事就追来。”
顿时把那夏侯惇气得七窍生烟,毫不顾忌的催促坐马电射前冲,把那还在惊羡刚才一番精彩异常拼斗的于禁李典二人惊吓不浅,大声的在本阵中对夏侯惇喊道:“将军不可,谨防中计。”
可那怒火早已烧却夏侯惇的理智,脑中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
于禁李典二人见呼叫无果,又担心身为主将的夏侯惇真的掉入对手陷阱,在看见那刘备军中已然射出的劲箭,生怕夏侯惇有失,只好互视一眼,同时对身后的曹兵下令:“全军随吾出击!”
曹兵前锋除去善于排兵布阵的于禁率领的一万步军外,其余都乃是能征惯战的骑兵,这是一直以来作战时的传统,先锋讲究的就是速度,一切以快速果断行事,因此在将领的指令下达后,后军的步兵因为离战场前沿还隔有自己的骑兵,因此在接到指令后反应上就稍稍迟缓一些,等于禁回归步军阵营前列时,前部的骑兵已紧紧跟随在李典的伟岸身影之后对对面的刘备军阵开始冲阵。内心暗感有所不对的于禁也只好挥军冲锋,山谷前尘土飞扬漫天,骑军过后余留的沙尘全都进入自家兄弟的眼耳口鼻,气得迫于将令下的曹军步卒叫苦不迭。
夏侯惇不愧时一员猛将,面对如飞蝗一般而来的利矢,身下的战马在马上之人的驾控下行走自如,马背上的夏侯左磕右挡,让那些眼看就要射中自己和爱马的箭矢最后都失去准头,不是被磕飞就是被挑拨开去,只起到延缓了马速的功用,让赵云轻松得以进入自己的军阵。
三轮排射过后,夏侯惇的马速无法提升,但身后的蹄声大作,扭头一看,原来是副将李典已经带领一万铁骑而至,知冲势已起,强行命令回撤是兵家大忌,夏侯惇眼中流露出一股阴狠,在挑飞临身的箭矢后,铁枪斜举,大喝一声:“冲锋!”其实根本不用如此惺惺作态,如滚动的洪流一般,曹兵骑军自发的拼命鞭策着身下的战马,全都想一鼓作气冲破对面人数不占优势的对手,哪怕只要制造出一个缺口,强大的骑兵就能轻而易举的击破区区五千人的敌军。
刚才已经隐没入自家本阵的赵云,这时又出现在曹军的视线之中,只见那一身银甲在暖暖阳光照耀下显得分外刺眼,随着赵云手中亮银枪指向,本三排成列的阵型发生了变化,两头的军士快速移动,逐渐相互连接在一起,成了一个铁桶般的圆阵,依然还是盾牌在外,长枪长矛次之,把为数不多的弓手拱卫在中央,随着赵云的调动,圆桶一般无二的兵士齐齐开动脚步,不过方向不是前进,反而是徐徐退往谷口。
夏侯惇在马背上瞧见变阵,联想到那狭窄恐怕只容十人并排同行的谷口,终于醒悟过来,同时发出如雷霆般的咆哮:“全军加速,切勿让其退入谷中。”话音未绝,强壮有力的双腿连夹马腹,风一样呼啸着冲在前列。
“全军停步,盾牌竖盾,长枪上架,弓箭手三连射”赵云依然从容镇定的指挥,又是三轮利箭劲射而去,这一下借助顺风的优势,箭矢飞行的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上许多。“噗噗噗”一路狂冲的曹兵骑军可没有他们统兵将领的高超武力,被那快若萤光的利箭射落不少,随着冲前战马和兵士的跌落,随之绊倒的后队骑兵也不在少数,血腥味开始弥漫开来。
“快,快点,再快点!”已追上夏侯惇成双箭头排列的李典,骨子里也有一股对血腥的渴望,在蹄声中运足力道爆吼的声音也刺激着夏侯惇,两人就这样在战场上用呼喝声遥相呼应。

经过冒着箭矢流血的冲刺,敌军前沿兵士那稚嫩的面容已然近在咫尺。随着“嘭嘭嘭”的撞击声,马速最快的骑兵战马已同赵云部的刀盾手来了个最亲密的接触,人仰马翻在所难免,好在赵云军的兵士日常练习甚久,也为此出现这种情况有过预测,在一人被撞翻的同时,边上或背后的同袍兵士将义不容辞的进行补充,之前的训练中,几位年轻的将军就曾言过:“在残酷的战争中,相信自己,相信同袍,这才是让大家能得以存活的最好方式。如一点被击破,没有人进行补防,缺口就随之扩散,被敌人围歼的几率就大上数倍,试问凭一人的血肉之躯,能硬抗体重超于自身的烈马?回答肯定是不能,然同心协力下,一人不能,两人上,两人不能,十人上,这就是团结的力量。”简而易懂的话糙理不糙,让很多才参军的新兵牢牢记住了这点,老兵油子当然更不用多说也会谨记这些战场真理。
铁桶圆阵不停的来回滚动,这样方便阵型的前进与后退,是在当初学习此阵法时特意研究的结果,撤退中的兵士在利用不停的步伐转动轮番抗击着曹兵战马冲击,居中的长枪长矛兵则主要负责将手中的兵刃刺向接近的战马或马背曹兵,弓手全都随性的放射出手中的利箭,目标都是那些敌军中战马之上的敌人。缺口时有出现,可对于补漏的兵士来说却没有一人为此心生胆怯。
见赵云军阵型的严密,夏侯惇和李典都逐渐退出冲锋的箭头位置,让手下那些早已被血腥激起怒火的战士奋勇争先,不是这两位将领贪生怕死,而是身为主将和副将,是一支部队的主脑,缺少了主脑的运作,就如同全身一样无法正常行动。已渐渐平息下刚才的那股无名怒火,夏侯惇停在马背开始琢磨起对手这怪异的阵法,眼见敌军就要接近最后的那峡谷入口,再往后,面对未知的谷内动静,是否还要进行追击,这一问题也出现在夏侯惇的脑中。
李典吩咐身边还在进行追击冲锋的军士开始收缩,毕竟那谷口只容十来人行进,已经不允许大面积的冲锋,回望于禁统率的步军方针,还在急急的跟进,没有一盏茶的时间,恐怕是赶不上这场激战。眼角的余光发现了直坐在马背上的夏侯惇,李典催马慢慢朝其靠拢,“将军!下一步吾军该如何行动?”李典轻声问道。
夏侯惇有点疲倦的抬起瘦尖的面庞,望着一直还在等候答案的李典道:“依曼成所看,追还是不追?”
李典相比于禁来说,血性方刚,作风顽强英勇,可独独缺少于禁的沉稳,这些都与两人的性格有关。李典自从父亲阵亡后,凭借其对阵时的勇猛才进入主公曹操的视野,而于禁则不同,其长处在于指挥对阵,对于变法有所涉猎,故才性格善稳中求胜,与李典是两个极端,这才也让此二人成为夏侯惇的副手,尽力弥补夏侯惇的不足,可见曹操的用人极尽完美。
可惜让曹操预料不到的是,于禁会由于指挥的是步军行进,速度方面比夏侯惇和李典统率的骑兵慢上不止一倍,当两个性格都有所粗莽的人在一起,冲动就在所难免。
当李典说出自己的打算:“虽然这支刘备的手下兵士战力不错,可惜兵力过于缺少,此前一战,将军也击败对手将领,在其士气上定会给予一定打击,而此后依靠着有点怪异的阵法才能勉强脱身于山谷之内,依末将看,追是肯定要的,如不趁此良机一举击垮对方最后的士气,等这群意志坚强的兵士脱逃后再同刘备主力汇合,那时将大大增加吾军胜利的难度,也不能达到主公要求的速战速决的初衷。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夏侯惇再次观望了峡谷两侧的陡峭山壁,见其光秃秃的不利于攀爬,而山顶云里雾绕,看不分明,不知是否藏有伏兵,不放心下的只好对李典问道:“曼成,依汝看,这两侧山头会否藏有伏兵?”
“这个……末将也说不上来。”李典略带歉意的回道。
见询问无效,夏侯惇心中也犹豫起来,取决不定下,正要下令暂缓,不料身旁的李典疾呼一声:“将军!敌军已经退入谷内,再不决定就来不急了。”
被这一惊一乍的叫唤,夏侯惇恶向胆边生,考虑到随后还有一万于禁统率的步卒,进入山谷追击敌军就算被对手给埋伏袭击,想必凭借自身军士的战斗力,也定能支持到于禁军的到来。“追!”“得令!”
远远被拉下数里的于禁,苦于骑兵过后带起的风沙,耳边只充斥着喊杀声,双眼可什么都看不清澈,只好一直不断的督促部下加快行进。可内心越来越有种不安,难道……越向前这种感觉越迫切,真不是一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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