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一百七十二:东西凉州分治及三次战役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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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开拔越往西走积雪越发稀少,苍茫四野,到黑河沿只有几缕残雪,至少都有十来天模样了。
孤寂的河滩上去岁焦枯的草叶、曝露沙土、冰封河流、刺骨寒风。
好一派凄凉贫瘠场景。
黑水流经合离山,这座山倒不是很大,只不过方圆十余里,而且光秃秃的满是山石碎屑。
真让人不舒服,幸好顺着这条河往西北前行很快便是酒泉郡,据说马隆已经撤退到安弥、禄福城比邻白河。现在局面已经很清楚了,马隆军显然随时打算撤往敦煌郡,敦煌再往西已无处可退,大势已去。
其实只要拿下酒泉郡敦煌郡已经就等于不战而降了,西凉州已无势力敢与刘武反抗。
最好能在雪化之前尽快消灭马隆,到时候便可安心返回东凉州安心对付魏人。
心念至此,刘武军所有将校都分外高兴:很快刘武就要成为凉州之主全境降伏了,他们身为刘武手下的将校属下自然水涨船高。
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不久一匹喘着粗气的马儿驮着一名二十许男子冲到刘武面前,勒住战马跳下马背跪倒在刘武面前大声道:“主公,树机能的部落正在六里外驻扎,他希望您能尽快赶到那边去与他会合。”
几个时辰后……
在无数夹道欢呼的鲜卑女人媚眼秋波下,带着谋臣武将。刘武缓缓走向营地中最大地那个敖包,而树机能就笑眯眯站在那边等待着他。
刘武再度与这个河西鲜卑之主拥抱,树机能爽朗的笑声响彻:“刘武,我鲜卑部帮你做到了。”
兵进酒泉郡是很好,只是——自领三千兵代替刘武冲在最前段的傅息身边的参谋党均回信:酒泉郡治下会水、表式两城被拓跋韩部控制住了这次拓跋韩拒绝移交城池,还说这是树机能的命令。
难道真的如同宗预所说:树机能部已经渐渐超出刘武军忍耐极限了么。
微微掩去心中地不快。刘武淡淡道:“感谢鲜卑族对我军鼎立援助。”
树机能哈哈大笑:“没什么大不了的,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两人说着不痛不痒的客气话,携手缓缓步入那座身为河西鲜卑十二大部落一百四十四个小部落共主——最大部族秃发部的骄傲:那座刘武曾经数次抵达的巨大河西鲜卑部的议事敖包所在。
巨大大敖包内,美酒佳肴早已备齐,还有各族美人儿歌舞助兴,刘武与树机能并列尊位,两方势力武将分两侧坐好。
刘武一侧第一位的是宗容,宗预在将骊靬军团说服震慑住后由稍稍受了点轻伤地牛彬带领几百伤兵护送再度返回姑臧。不在军中。
蜀中皇帝的确知道陈裕死得古怪,兔死狐悲、黄皓的党羽也没一个人敢到西北来送信的。加之朝堂上宗预一直尖锐反对将阎宇委以重任,宗预虽然没什么人缘,但由于其秉持公议,在朝中颇有号召力。所以要想让阎宇接任姜维大都督一职宗预是个不大不小的障碍,特别是在帝国屡次战败,君威萎靡不振的现在,宗预这个麻烦越发刺眼。
所以黄皓以宗预适合做为使节出使西北为借口将宗预支开。
宗预一路坎坷劳顿,身体到现在还未复原,所以要回姑臧休养。
此外身为整个大西北的中枢。西北战事连连,给金城前线的粮草调度、兵员休整、安置那些从陇西郡掳掠来的人口,这些如果不是刘武这位西总大将,至少需要一个经验丰富刘武可以信赖且德高望重的长者指挥调度。
姑臧也需要宗预,就像诸葛显抵达金城前线帮助关彝,而徐鸿……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天老是窝在姑臧跟那个从中陶赶来地刘武微微有些眼熟的美貌女子腻在一起看刘武赏赐给他的歌舞伎们欢歌燕舞。
闹得现在葛彬言辞中对这位前头儿颇有讥嘲意味。
……
我们再返回这个足可容纳百人模样的巨大敖包。
刘武方第一坐次的依旧是谋臣宗容,第二、三、四、五等皆为凉州将校,倒数第二则是何攀,就是不久前刚刚自告奋勇到番和内劝降的那个小子。
这小子运气倒是不错,跟着他一起到城内地两个护卫都被砍死了,而他却能毫发无损,也多亏他是个文弱书生——听城内张掖降伏豪族讲马隆偏巧对文人一向客气,所以才没要他的命。
何攀虽然在番和城最后未立寸功。不过从张掖豪族口中间接得到的关于何攀怒斥马隆冥顽不灵不识实务。
宗容很喜欢何攀的胆气,多次向刘武举荐,指出此人提出的建议颇有可观,所以刘武将这个小子也得以入列安坐。
最后一个位次是骊靬军团的首领普里非克特。
而树机能方除树
第一座次是他的那位叔父秃发且仑。这个老家伙上场,他的地位在秃发部显然非常地特殊。
宗容不由得多看这个老家伙几眼,第三座次是跟随刘武一起前来的且万能,其余座次的都是些野蛮人、秃发部的勇士,没什么大不了地。
而第二座次是一个陌生男子,二十多岁模样,一身皮毛衣服,满脸乱须,脸上一道像被鹰挠过的刀疤,剽悍凶猛。

模样与树机能颇为肖似。
“刘武,”树机能挥手指着这个男子,大声对刘武介绍,“这就是务丸,我的十九弟。”说着又指着刘武对那男子道:“务丸,上次小妹举办婚礼你不是没瞧见么?这就是你妹夫!”说完又拿鲜卑话复述一遍。
一直在揣测这个男子身份。为何能坐在第三席次地宗容和何攀终于得到清晰证实。
秃发务丸,这小子是秃发孺孺的同母哥哥。
这个男子与树机能颇为不同,跟那些陪吃的勇士一样一点汉话都不懂,叽里咕噜不知道说的什么。
“来来来,大家先开始吃,”树机能指着这些食物哈哈大笑。“都是好吃的啊,鸡、猪、骆驼肉,这些酒泉人真会折腾。”
鲜卑人平常的食物除了牛、羊肉就是奶,再无其他。
而今天面前地基本就是一套正式的汉式大餐,五只陶豆三只陶碗,连酒都是汉部的高粱水酒,一人一只酒坛。
树机能什么时候喜欢上汉部的饮食?
这可不是好兆头。
食物的确美味,无论汉将还是鲜卑勇士都吃得很高兴。但宗容将这些东西塞到嘴里时却觉得味如嚼蜡。
忧心忡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承着醉意,树机能对刘武道:“刘武,我看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忙不过来啊?”
果然……宗容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他皱眉向刘武望去,正好刘武也向他看,君臣二人四目相交,彼此间交流心意。
刘武是不满,而宗容是愤慨和无奈。
“秃发大人,”刘武挤出笑容故作轻松模样。“情况还好,有众将士舍身奋力拚杀群臣尽心辅佐,在下怎敢说困难二字。再者有尊兄帮助,西平会盟之约,在下就算再苦也会甘之如饴。”
软软的刺了树机能一下,希望树机能遵从西平会盟之约——树机能得草原。刘武得城郭、田亩。

“哈哈,”树机能裂开嘴,笑道:“我也不玩你们汉人这些虚话,直说吧,我看上西海、酒泉这边了。”
将西海、酒泉、敦煌乃至张掖郡全交给树机能。
刘武只觉得血液在燃烧,而帐中那些跟随他的凉州将士们也都停下筷子,个个怒不可遏模样。
啪!清脆地陶片破碎声,紧接着就听见宗容的声音。
“臣失仪。臣多喝了几碗,不慎打破酒坛,臣该死!”宗容转身跪向刘武,一边磕头一边向刘武使眼色。
刘武虽然知道宗容在向自己使眼色但仓促之间还是不太明白。宗容没办法。只好暗示道:“还望主公宽宥臣死罪。”
“不碍事,孤恕你无罪。”
刘武顺着宗容的话往下接。
“谢主公,”宗容接下去继续说道,“主公,小臣体弱,行军一天鞍马劳顿,小臣有些受不住了,还望主公允准能先去营帐休息。”
再使眼色。
“啊,去吧去吧。”
刘武突然明白宗容的意思了。
宗容缓缓后退一直退出大帐,刘武才对树机能笑道:“秃发大人,真是抱歉,在下酒力不胜,加之一天行军昨天也未睡好突然觉得身子颇有些劳累倦怠。”
“这……”
树机能微微一愣。
“秃发大人,实在抱歉扫了您的兴,在下自罚三碗向您谢罪,明日自当与您尽欢。”
刘武连干三碗,抱拳作揖。
看树机能面色不快,刘武连忙道:“在下会让手下的这些将士们与鲜卑勇士们尽欢。”
刘武转身向何攀目示:“何书佐,孤要回去休息,你在这边督促,不要让众将失了我汉家威仪。”
说完再度向帐中众汉将道:“你们都听着,孤有些劳顿想先回营休息,你们留在这边好生陪秃发大人、鲜卑弟兄们喝酒,都记住了。不许撒野,否则军法处置!”
众将允诺。
……
刘武军营帐,大帐内。
宗容跪坐在刘武身旁,而另一侧则是留在营中指挥调度并未参加宴会的罗尚、陈莅和李毅。君臣五人都跪坐在一张草席上,低声窃语。
五人均面色不快。
刘武和宗容两个借口困顿返回的现在哪有一丝睡意?若是让树机能知晓定是大怒:诈言离席对树机能是不恭敬,仓促下刘武没别的
想。
总比立即撕破脸,盟友变仇人强。
“该死地。树机能这贪心地蛮子,我听说当初他不是说好了只取草原的么?”听完宗容讲解后罗尚愤愤然怒喝。
“哼,这肯定是被魏狗奸细离间了。”李毅恨恨道,“真是好计策,现在这时候以利相诱挑拨离间,树机能这混蛋又是个贪婪无度的必定中计。果然留不得他了。”
罗尚附和,宗容无言。
陈莅皱眉,轻轻道:“允刚,在下认为你所言太过急切。我军暂时不能动鲜卑部。大敌未破,两军内乱不是什么好主意。”
李毅也不是莽夫,稍稍思索,也点头:“叔度说的也对。”
李毅改了主意,罗尚独木难支只好闭嘴。
“可是主公。”罗尚对刘武道,“我们绝对不可放过这些蛮子啊!这些蛮子贪得无厌,迟早会成为我军大敌。”
陈莅道:“敬之不用忧虑,王爷胸中自有乾坤社稷。”
宗容接话道:“叔度说的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但是现在大敌未破,我军怎可再树强敌?”
拥兵几十万地魏人才是当下最大地威胁,而树机能的贪婪无耻对于此刻的刘武军而言暂时只是耻辱。
虽然丧失西凉州将对刘武军心、士气有莫大的伤害,可刘武军兵力本身并不足以两线作战,特别是与至少拥兵十万以上的魏军第三波讨伐军和拥兵两万余有众十余万的河西鲜卑部夹击态势下做战。
绝对不能现在就与鲜卑部决裂。
陈莅道:“那么王爷。小臣有一计,王爷可对树机能言明:酒泉、西海、敦煌三郡可留予树机能攻伐,至于张掖么,我军为张掖郡流血牺牲战死者甚众,您实在不能应允,希望树机能体谅。若还是不行。请王爷您婉言前方战事连连,请暂时搁置张掖归属,留给我军使用,安顿我军百姓。如今金城那边马上就要雪化了,我军要先赶回姑臧稍事休息,准备魏军再度来袭。”
西海的全部、酒泉地一半已落入树机能控制下,其余地地方既然树机能想要,那就让他们自己打吧。
就在这五人密议时。鲜卑营中发生了暴乱。
那些喝得醉醺醺对鲜卑人愤愤不满的汉军将校与鲜卑人厮打到一起。幸亏有何攀带着蜀中兵弹压,然后由宗容出面对树机能赔了无数的礼。
不久,假意从梦中被叫醒的刘武再度召集诸将一顿申饬,当着树机能地面要将那些犯事的将校一顿毒打。陈莅、李毅、宗容等人苦劝,本来因刘武离席而不满现在更是恼火异常跑来兴师问罪的树机能也让刘武不要因为这些小小的不愉快伤了两军和气。
就这样,紧张的气氛稍稍和缓,刘武也乘机向树机能提出陈莅地方案。
“啊,张掖吗,那就算了,”树机能笑道,“我知道妹夫你也为张掖费了不少心血死了不少人,张掖就给妹夫你了。不过合离山以北张掖属地还希望妹夫你给我。”
那是自然,既然酒泉、敦煌、西海方圆几百里都放弃了现在为了那方圆几十里又是何必?更不要说张掖郡合离山以北草木稀廖荒凉空寂,那一带也不是汉部聚集区,刘武就算得到了目前也无法统御。
东西凉州分制已成定局。
当天的下午,刘武就带着郁愤恼怒的部众返回姑臧,临别前让人给深入酒泉的傅息带信:更变作战计划,返回张掖郡觝得待命。
似乎,一切完满解决,只是整个刘武军上下布满阴霾,怨气深深。
最后,刘武军离开树机能部后刚刚返回最近的城市昭武,安定王刘武便将那些跟鲜卑勇士打架的将校各提爵一级,赏铜五十。
所有目光敏锐地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士气稍稍恢复。
一月十六日,刘武军延黑河逆流东归返回屋兰城,在那边他们看到一个不该到西边来的人——马念。
同时,他带来一个不太妙的消息:就在刘武想乘着大雪封山翦除西凉州之危时,南方的魏同样也忍受着酷寒强行突入金城郡。
“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绕过狄道?”宗容和李毅等人皆不敢置信。
“难不成梁都尉兵败了?”李毅问,其实他还想问梁羽是否投降了,只是碍于刘武的脸面,将这半句堵在嘴边。
“他们没有攻下狄道,”马念一脸无奈,“可是他们顺着洮水河岸,还是冲进来了。
原来如此,那就不能怪梁羽了。
兵力非常之多,而且这次统军主将是钟会,前锋是紧急从扬州调来的魏国第一勇将——文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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