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一百六十一:星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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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二十四日下午,随着天空云彩的消散,空气再度陷
鸾鸟城内,一处破旧房屋阴影下,周大等人啃着干瘪的碎肉干、干炊饼,所有蜀中兵个个皱眉。
酒没有了。
苍松撤退时那些酒全被舍弃,现在他们只有这种粗劣食物,将就着井水胡乱吃些。
“妈的,昨天宗广崇不是说好今天早上树机能就起程赶往姑臧吗?怎么到这会儿还没消息?”牛彬大声抱怨。
“姓牛的,你想去姑臧干吗?”周大灌一口井水润润嗓子,讥嘲道:“你小子是怕死了么?”
“谁怕死?姓周的,你侮辱我!我要与你一决雌雄!”
“好啊!”
两人各自脱衣服,正要再度开战,远远望见宗容慢悠悠走来。只好放弃打算。
宗容刚刚走到众人当中,周大便问:“广崇,怎么回事,说是去姑的,怎么现在也不开拔?”
宗容笑了笑:“巨伟,现在这个局面不能全部都撤往姑臧。”
“为什么,”周大觉得莫名其妙,“不回姑臧重整旗鼓能打得过魏人吗?”
“那我问你,退到姑臧后,那这个城怎么办?”
周大还是不懂,一脸困惑,倒是牛彬叫嚷道:“我懂了,这个城稍稍修复后就能抵御骑兵冲击同时贮存粮草给养,可以作为魏军的一个仓储营地,到时候就算我军将魏人逐出武威也等于在我军腹地埋下一个钉子,是么?”
宗容微微诧异。但还是不吝赞许之色。点点头:“城池不同于营地,就算破旧不堪只要稍稍修复便可。只要千余人便可收万人之功,顺利囤积粮草。放弃此城对西北战事不利。除非将此城城墙彻底拆毁,但时间紧促来不及了,此城非守不可。”
周大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么苍松城呢?”
“当然一样,”宗容面色忧虑,周大的话让他突然想起徐鸿临走前说过的。若是苍松城不战而降。魏人将获得一处位置极佳地前哨补给点,同时失去苍松城庇佑门户大开,姑臧等城只能直面魏军威胁。
那可怎么是好?
……
数十里外,苍松城。
五万人对战两千余人,攻城战,兵力绰绰有余,但是……
这该死地天气。
这天早上气温还马马虎虎,但到中午烈日炙烤。魏军将士们又担心被城上弓弩射中,不得不穿上厚重闷热憋气的盔甲,还没走到城下呢,先出了一身臭汗。士气低落。
看着将士们实在无力坚持白白让城上射杀,索湛、潘实在瞧不过去。建议等日落时分开始攻势。
黄昏时分,躲过燥热天气的魏军士兵们被各自地将校队史们驱赶起身,带着牢骚满腹。
战斗再度开始。
但士气依然低落,所有人在今天早上领教了这些游牧民族的好箭法,最重要的是城上那个背弃大魏的叛徒梁羽指挥调度得当。
两千兵,滴水不落,守城绰绰有余。
张弘气得破口大骂,众将校附和大骂梁羽叛国无耻。
可是骂有什么用?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该死的天气。
“征北将军干吗非急着现在就开战?真是地,再多等几日等到秋凉我军齐集再发动攻势不是更好么
张弘暴跳如雷,他是跟随司马望带来的关中兵一起抵达的,是长城都督司马望的部下心腹。
当他到达时战争已经开始了,毫无回旋余地,他只能加入战斗,为此他一直牢骚满腹。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张弘官位仅次于皇甫晏,为人暴虐,所有人都得罪不起他。张弘见众人保持缄默,狠狠道:“怎么,你们认为是本将不是吗?征北将军官位虽在某家之上,但某家是为朝廷社稷直言敢谏,晋公他一定不会责难。”
皇甫晏低声道:“下令现在开战的不是征北将军。”
张弘一脸狐疑,奇怪道:“不是他是谁?”
皇甫晏稍稍踌躇:“这是征东大将军的意思。”
“石老将军?”张弘眉头深锁,恨恨道:“晋公既然下令征北将军主持平叛怎么由得他为这数万将士做主。他在月初既已离开,怎么会与他有关?”
皇甫晏气节,这个张弘真是个愣头愣脑的混蛋,司马望怎么偏偏从关中来这么个傻瓜到西北?怪不得虽受重用司马望还是没将实情告诉他。
休说主持出兵事宜石苞不敢擅自做主,就是目下身为全军统帅的何曾也不敢擅作主张,皇甫晏在天水时便稍有耳闻,策划出兵地是石苞,但根子上仍然是中京那位。
他在中京就知道这次战役规模空前,大魏以一敌二,加上西北叛乱三面受敌,幸亏大魏国力鼎盛应付三家仍绰绰有余。
可是,照这种打法,大魏也不能持久,必须速胜。
再者,天下一局棋,其他各处都在血战,怎么可能西北一地例外?多战死一些人是必须的。
更何况晋公还留了后手。
皇甫晏思量来考虑去还是不知道该不该将晋公密令拿出来,晋公只让他斟酌相机而动,时机真的差不多到了么?
“你怎么不说了?皇甫家的,到底怎么回事?”张弘不耐烦道。
罢了!皇甫晏狠狠心,从怀中摸出一块墨玉佩。
“小校速速放下帐门,今天
人都要一一记录在案。所有人都瞧清楚了,这是晋是谁将此机密败露定斩不赦,灭三族!”
魏军营中诸人个个惊惧不已,连刚刚跋扈的张弘也不例外。
……

铿铿锵锵、乐声响起,鸾鸟城内那仅存地几处完好建筑群内回荡着这些动人心魄地美丽声音。
似乎。是有女孩儿歌唱声。哀怨、凄婉、迷离、摄人心魄,钟鸣鼎沸。
“妈地,这些该死的蛮子。怎么突然也喜欢这个调调?他们以前不是弄把胡吹两口骨笛就算了,怎么也学中原魏狗玩这些风雅玩意儿?”周大埋怨道。
“姓周的,你蛮有眼光地嘛?”牛彬讥嘲道,“你怎么知道中原人爱玩这些?难不成你去过中原?”
“我倒是想杀过去,可惜魏狗不让。”周大哈哈大笑。
“那你怎么确定这是中原人玩的东西?”
“这个……”
周大支支吾吾,他知道自己说话过头了。
哪里只是中原人。蜀中豪门同样喜欢这调调,刘武当年宴请部下时还让人去叫了几个歌伎乐者前来,当时周大对那些歌伎中其中一个还颇为中意,只可惜没好意思向将军开口借钱赎买,最后白白错过。
好在牛彬也没有在这上面计较,笑眯眯道:“听说苏兀突这混蛋在前些年抓住许多从敦煌郡跟随队伍前往中原的汉部女人,这些女人据说都是敦煌郡汉部官宦人家的婢女奴婢,后来其中一些赏给他的手下为奴。剩下几个就被他自个儿消受了。”
鲜卑女人与羌人颇有不同,她们一般不会割面自损容貌。
单论相貌鲜卑女人不在西北汉部女人之下,不过物以稀为贵,玩腻了那些动不动红杏出墙的鲜卑女人后玩玩这些汉部女人也是常理。更何况这些汉部女人会吹拉弹唱,鲜卑女人只会骑马打猎。讨蛮子喜欢也很正常。
只是……
周大皱眉不快道:“这些该死地蛮子,他们胆子可真不小,造反、打劫、抢女人,他们可什么敢干啊,该死的。”
牛彬笑道:“你来西北时日也不短了,难道还不知道鲜卑蛮子跟羌蛮子是不同的么?这些鲜卑蛮子有公推大人,兵力雄厚,而且他们本来是东胡遗种,如今兵力浩大也是大量吸纳匈奴部造成,他们与匈奴并无不同。而羌部无大人,现今许多西羌部也厌倦游牧骑猎,陆续转为耕作,羌部虽然看似野蛮,与鲜卑相比却是好相处多了。”
这些东西周大不懂。
身后突然响起掌声,同时响起宗容的声音:“你说的很好,差不多就是这样。”
牛彬、周大都被吓了一跳,不知宗容怎么会到自己身后的。宗容连忙道:“是我不让弟兄们告诉你们的。”
蹑手蹑脚,文人步子轻,他们刚才说话正在兴头上自然未曾发觉。
“你很不错啊,”宗容望着牛彬道,“以你的才智,若是加以时日定会是我军栋梁。”
“过奖!”
“哼,我也不玩虚地,你这般人才又是刚刚加入我军,就算我家主公大度,你也实在无法让人相信。”宗容望着牛彬好一阵似是在等待牛彬露出破绽,只是从那人脸上除了满不在乎,看不出其他任何意外表情,宗容才再度说道:“只要你是真心为主公出力,主公是不会亏待你的。”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广崇,你怎么不待在那边?”周大奇怪道。
刚刚树机能突然要设宴邀请各部首领,宗容也得以参加,那些女孩儿吹拉弹唱就是为了酒宴助兴。
“嗨!别说了,”宗容恼火道,“树机能这混蛋,我才喝了两口酒他就酒莫名其妙骂起我家主公来。我实在听不下去,就告辞了。”
周大大怒:“妈的,要是我们有他那么多兵马非把这***宰了!”
宗容瞪了他一眼,冷冷道:“这种话别挂在嘴边,苏兀突手下懂汉话地人很多,小心让这些蛮子听到了告你一状,到时候就算主公袒护你你**上也少不得吃一二十棍才能让这混蛋满意。”
周大摸摸**,颇为不忿。
士兵们给宗容送上食物和水,宗容边吃边四处打量,然后小声问道:“你们瞧没瞧见这座城城门附近有些异样?”
“广崇,你这话什么意思?”周大不明白。
“嗯,”宗容道。“巨伟。你去派些弟兄四处查看下西南北三座门,看看那边有没有重兵把守。”
“怎么回事?”牛彬插嘴问道。
“我返回这儿时路过东门。城外面全是树机能部和各族联军营垒,东门只要十来个人维持秩序就够了。但今天我瞧见东门附近有足有三百余人看守,还全带着弓弩兵刃穿着盔甲。”
“你是担心今天会有变故?”牛彬突然明白了。
“嗯,快去查看!”宗容道。
众蜀兵立即行动,不久,他们带回消息:其余三门一样有许多部队。
“这下糟了,怎么会这样?”宗容跺脚焦急道。“魏贼未破,先出内乱。”
“干脆杀进去把树机能保护起来就是了。”周大狠狠道。
牛彬连忙道:“不妥!我们现在冲进去树机能也许没事了,但我们反落一个图谋劫持他的恶名,我军与他地联盟就此了结,我们如何能面对主公对

释此事?”
“妈地,真是麻烦!”周大狠狠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以我之见只能等那人先动手……”
周大抢白:“等他将树机能宰了事儿就糟了!”
“那……”牛彬没主意了,只好跟其他人一样盯着宗容看。宗容冥思苦想了好一阵。最终下定决心:“罢了,我再老着脸皮去拜见他。”
“你去有什么用,你连刀都举不动,你去了还不是白白送命?”周大怒道。
只有牛彬恍然大悟。拍手叫好道:“宗军师,此计甚妙。”
“什么狗皮计?”
“哈哈。你可知项庄舞剑典故?”
“屁,老子大字不识一个。”
跟周大这种人没什么好说地。宗容道:“巨伟,你挑选几个人跟我一同前去。人数不多,只说是随侍就行了。其余人等就在最靠近城守府地方准备,只要听见里面锣鼓钟鼎等器乱响就冲进去,知道了么?”
“啊,是这个意思啊。”周大总算明白了,大喜过望道,“广崇,你不愧是我家将军的军师!”
“惭愧,”宗容谦虚道,“在下只是有些小聪明,算不得什么大本事。诸葛明义乃是武侯之后,才学过人,日后他才是主公的军师。”
“哎,不要这样说嘛,”周大笑嘻嘻道,“诸葛家那小子还嫩着呢,我家将军英雄盖世,怕是三年五载就能平定西北,俺看到时候早没仗打了,将军依仗地还是广崇你啊。”话机一转,又道,“对了广崇,你说让谁跟你去呢?这些小子们我看不行,几个对几个怕是打不过那些鲜卑蛮子。不如,我跟你去吧?”
“你去了剩下的人谁指挥?”宗容不同意。
周大转身看看牛彬。
“姓牛的,我知道你能耐比我强,就这样吧,你帮着我照看点,到时候带着弟兄们冲进府内,要快点啊,否则老子死了没事,若是宗军师少根头发,将军非斩了你不可!”
“知道啦!”
爽朗一笑。
……
几乎同时,鸾鸟城南六十余里,武威张掖城。
汉军守将是蒋默,他再度迎来了他的小族弟蒋筑。跟随蒋筑前来的还有西平兼武威太守刘武,以及他的八千多西平羌骑兵。
兵力大大缩水,但好处是这次这八千羌骑兵暂时全部听从刘武调度。
上次破羌城之役羌部内部发生骚乱内斗损失惨重,羌部众酋豪在刘武北宫心调解下达成共识,众酋豪意识到没有统一地大人会有多大麻烦,经过众人推举盟誓,刘武顺利成为羌部诸军首领。
八千兵,虽然不及之前人数,但这八千兵比那几万乌合毫不逊色。只是当刘武踌躇满志抵达张掖城时,却听到苍松兵败这个坏消息。
“将军勿忧,”蒋默连忙道:“据说树机能已经冲出敌军保卫了,我张掖到目前还算平静,敌军只在早上派出两三人前来我城侦查,除此之外毫无动静。”
显然,苍松城还未沦陷,没有铲除隐患的魏军无暇他顾。
“侯爷,”诸葛显道,“以在下浅见,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寻合适地点隐匿行踪同时联系树机能部准备反攻。”
刘武点点头。轻轻道:“明义。有你在我身边辅佐我很欣慰,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现在的关键,就是树机能。而此刻……
鸾鸟城,众蜀兵穿戴齐备,个个埋伏在城守府附近各个残破废墟中,准备出击。
牛彬也不例外,虽然,周大让他调度指挥。可是这些蜀中人显然不信任他,一个个都团结在几个队史帐下,他这个临时指挥半个人都调遣不了。
也罢,信任是需要时间地,牛彬冷冷一笑不以为意。
躺在一处没了房顶地废墟内,他摆出一副舒服姿势,静静着看着天穹那些瑰丽奇异的暗蓝色。
太阳快落山了,宗容他们进去也不少时间。也该开场了吧?
耳边回荡着那些烦人的女人们哼哼呀呀唱着他根本没兴趣地小调,牛彬深深呼吸,他似乎嗅到酒气。
这些大人物就算打败仗照样能有酒喝,真妒嫉啊!
话说回来。等过会儿帮树机能把这事儿摆平了,他也要喝个够。想到此处。牛彬快意的眯起眼。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许多蜀兵吵嚷声。
“怎么回事?”他跳起身来,没有人回答他,也无需回答,一阵阵混乱错杂的罄声,四处蔓延回荡。
“跟我上!”牛彬抽出爱刀冲了上去,他第一个冲进府门,见人便砍。
没有什么好怜悯的,现在地关键是冲进大堂保住树机能,他没有时间迟疑犹豫分辨谁是敌人谁是平民,就算是女人,照杀不误。
众蜀兵跟随其后,那些苏兀突手下的鲜卑蛮子也抽出藏在背后地战刀,与蜀兵战成一团,但蜀兵穿戴整齐,有盔有甲有盾,更有上紧弓弦早已安好的弩机。
一阵齐射,惨叫连连。
蜀兵们很快冲到大厅内,将大厅团团包围,最后的二十个多个鲜卑人堵在门首,抵抗汉军冲击。
但眼前的一幕让所有蜀兵都惊呆了。
他们的首领周大正捂着肠子浑身浴血如地狱中恶鬼,奋力与苏兀突等三个鲜卑人鏖战。宗容就躲在角落里死命敲打一只从罄架上落下残损的罄石。
,快救救巨伟!”宗容看到门首密密麻麻矗立的汉兵叫。
汉兵们怒吼着,气势如虹,顶着盾牌,你推我推,硬生生将堵在门首的鲜卑人推开,冲入大厅内。
战斗很快结束。苏兀突被生擒,大厅内各部酋首死伤过半,那些刚刚歌舞地女子们也一个个蜷缩在角落里哭泣。
树机能的两个亲兵护卫战死,而他本人只受了点轻伤。
“宗兄弟,谢谢你派人救了我,”只负轻伤狼狈不堪的树机能走到宗容面前说道。
宗容什么也没说,呆呆望着倒在血泊中喘气的周大。慢慢走到周大面前,轻轻跪倒。
“我怕是不行了,广崇。”周大挤出一丝笑容,“还请你告诉我家将军,我周大没给他丢脸,就是以后不能为他效力了,还请将军原谅我这个逃兵。”
沉默好久,宗容热泪盈眶,低声呢喃:“你这个傻瓜,你本来用不着死啊,你武功足够好,你要是不管我,撑到现在肯定没事地,你这个傻瓜!”
“那不行,你是将军很看重的人,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刀口舔血地,”周大喘着气,声音渐渐微弱,“我死了将军还有办法找人代替,但你死了,将军会很生气的。”
“你这个傻瓜,主公对你对我并无差别,你跟主公多少年是主公一手提拔起来的,主公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宗容抽泣着斥骂。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周大费力的撑着不让眼睑合上,眼中神色渐渐弥散,他望着牛彬,轻轻道:“姓牛的,你小子总算赶来了,干得好。说实话,你小子刚到将军帐下没几天大家不相信你也很平常,你好好干,总有一天将军会重用你的,知道吗?”
“别说话,我马上找人救你!”牛彬想起身,但被周大叫住,
“用不着啦,我杀过那么多人受过那么多伤,哪里会要命我清楚,这次我肯定要和我那些阳平关的弟兄们见面了。”周大凄然一笑,声音越发轻微。
开膛破腹神仙难救,众蜀兵哭泣不止。
“你们哭什么?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许哭,都是爷们,丢死人了。”
周大喘息着,微弱的声音令人心碎。
“我不哭,我绝对不哭了。”宗容嘴上答应着,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我好累……”周大闭上眼,呓语:“突然想起来,我要是跟弟兄们走了,我那个丑婆娘和她那几个丫头怎么办呢.
“我会照顾她们的,从今天起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的,不会让她们受一点委屈。”宗容带着哭腔附到周大耳畔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
呼吸彻底消失,脉搏全无。
那些与周大相处几个月的蜀兵泣不成声,宗容忍住眼泪慢慢站起身,然后咬牙切齿的望着已经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苏兀突,走过去狠狠踹了那人两脚,但他力气有限,苏兀突毫不在意,只冷冷望着宗容,满是怨毒。宗容一口浓痰吐到他脸上,苏兀突也不躲闪,只是冷笑。
“宗老弟,请让我来处置他好么?”树机能似是不想看到弟弟受汉人辱,走上前劝慰宗容。
宗容狠狠转身望着树机能,这让树机能很不舒服,连忙道:“宗老弟,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好一阵沉寂,宗容冷冷道:“现在,你该知道我们有没有背弃诺言,谁才是你最可靠的伙伴。”
“对,对!”树机能一脸尴尬,然后,转身冲着就在半刻钟前与他拔刀相向的老弟苏兀突怒吼道:“你这混蛋,我已经跟你说了,再过几年我就将大人之位让给你,你连几年都等不及吗?”
苏兀突哈哈大笑:“几年?你以为我傻吗,你才三十来岁,各部落公推你为大人。几年?几十年吧。亏得你这混蛋作恶多端竟然傻瓜一般跟着汉国人反抗大魏统治,你以为河西各部都愿意跟强大无比的大魏抗衡吗?告诉你,他们都不想。没一个部落想跟大魏打仗,全是因为怕你。”
“你胡说!”树机能大骂道,“不跟魏人打仗我们怎么可能离开大漠到这边来?他们都是支持我的,你在骗我!”
“哈哈,随便你信不信,反正你们完了,大魏无敌雄师抵达之日就是尔等丧命之时。我在狼神那边等你们,哈哈哈,哈哈……”笑声戛然而止,树机能将短刀刺入苏兀突咽喉。
至死,苏兀突眼中都是那冰冷彻骨的笑容。
“混蛋!我怎么没看清楚你这个畜牲!”树机能丢下短刀,恨恨骂道,“早知道在你十二岁那年就将你喂狼,呸!”他转身望着宗容,道:“宗老弟,我急着赶回姑臧、宣威,我只带一点人走,其余全给你,你先帮我守住这儿,等我召集齐河西鲜卑各部一定尽快返回。”说完又补了一句:“妈的,此仇不报老子就不配做河西鲜卑大人。”
树机能连夜离开,他只带领约两千鲜卑兵赶往姑臧,其余一万三千兵统统留在鸾鸟。
带着惆怅和伤感,宗容与且万能等人联手,暂时控制住这支纷乱庞杂士气低迷的武威各族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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