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一百五十九:苍松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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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方向暂无援兵。
宗容看着环绕蜀兵四周嗥叫不止的各部落联军,内心忐忑。
这些是刘武军的盟友,而他却要狠下心肠欺骗他们,让他们独自面对魏国汹涌袭来的讨伐平叛部队。他们很可能绝大部分会战死。将近三万人,其中包括树机能主力精锐八千。虽然宗容以前无数次大言不惭讲过残忍之道,可是当他面对这次,这么多条性命即将因为自己的欺骗而死……
心魂悸动。
“广崇,你脸色不太好啊?怎么啦!”一旁的周大觉得奇怪,问道。
“没什么,”宗容连忙掩盖过去,装做若无其事。
“没事就好,”周大皱着眉,“将军也真是的,给俺安排这个差事,哼,干吗保护那蛮子,老子虽然讨厌魏人但更讨厌那些动不动指名道姓欺负俺将军的蛮子!呸!这些没规矩的蛮子都该杀光。”
宗容道:“蛮子就是这样,不过巨伟,你这话最好别挂在嘴边。”微微转身瞧瞧周围,树机能在西侧,离得远远的,周大和宗容身边只有蜀中兵,这才稍稍安心,回头继续劝道:“巨伟,你知道,主公这样做也是没办法。我军孤弱而树机能势大气粗,现在主公忙着清理安抚西平,只有事后才能抽出空暇进军武威。现在我们全靠树机能,树机能万万不能出任何一点差错,主公将此事交于巨伟你就是因为主公最信任的就是巨伟你,在下也希望巨伟你能明白主公的苦心,尽全力保住此人。”
“知道啦!老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保住这蛮子。保证他一个手指头都不会少。”
周大笑了。宗容地话让他很开心没,将军跟他可是多少年地交情,将军不相信他信谁?
宗容勉强笑道:“哈。这就好!就是巨伟,树机能颇通汉话,你一定要约束弟兄们,千万别让树机能觉察出任何一点异状,我才好骗那蛮子让他坚守待援,知道么?”
“知道啦知道啦。这些跟俺来的都是对将军忠心耿耿的弟兄,知道轻重,实在不行老子会拿酒肉、鞭子让他们闭嘴。”
“那就好,这附近地地理我前些日子探查过,我马上去向树机能进言,让他派遣部队找寻险要地理据险固守。”
宗容离开蜀中兵战阵,赶往树机能那边。
他会想尽办法给主公迟迟未到找借口,只希望主公那边能尽快制压西平内乱早日赶到武威。
……
邓忠一身包裹。那些伤口虽然被何曾派来的中京医者医治过了,然而据医者说:他需要静养才能痊愈。征北将军听从医者建议,令邓忠回陇西襄武。
回陇西就意味着负责运粮。
邓忠坚持己见苦苦哀求,几次恳请征北将军再给他个机会。为此甚至向滞留榆中的长城都督司马望恳求。司马望嘉其志向武勇,好言劝劝解。于是何曾也转了主意。
终于,邓忠带领部队在苍松城外河畔追上那些千里逃窜的蛮子,可是初一交战就让他恼火,这些蛮子竟然将他的先锋部队击溃了!还亏得邓忠及时派遣亲兵出面弹压,将那些胆敢退入主力军阵中的统统斩杀,加上敌方并无派出部队追击,才遏制住溃败局势。
在亲兵侍候搀扶下,邓忠慢慢起身。
目光冷峻,扫视四周那些胆颤心惊地属下,身边是征北将军派遣前来监督辅佐他行军的监军皇甫晏,一个五十许白发清俊消瘦老者。
“混蛋,我们大魏无敌天下的名声都让你们这些废物玷污了。”邓忠冷冰冰道。
“将军,这不能怪我们,”一个小校强辩道,“他们占据地利,这两天天气好转、蛮子们的弓弩又能使用了,我军猝不及防损失颇大,并非我等不肯效命。”
“给我住口,”邓忠狠狠道,“怕死不要找理由。”
那小校一脸羞惭愤恨,想再度抗辩,这时皇甫晏干咳了两声,小校猛然惊觉,识趣闭嘴。
“将军,胜败兵家常事,我军已经深入敌占区太远了,还望将军三思,且先等我军主力齐集再做定夺吧?”
皇甫晏这厮出生平民身份卑贱,但论宗源血脉也算名门皇甫家的远支,且官位甚高、名声也不错。
这次皇甫闿因仇怨迷乱心智兵败西北闯下大祸,皇甫家众长者联名举荐此人代替兵败的皇甫闿,晋公许了。
这厮背景暧昧,与邓家这种彻底的草民出生大不相同,皇甫晏的面子必须得给。
邓忠默不作声。
皇甫晏见状,心中明白,连忙向那些小校们喝道:“尔等这些不知死活竟然不能约束士卒阵前逃跑,若非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非将尔等典明军法。这次权且记下尔地人头,若是以后还敢不从将军军令,休怪军法无情。”
那些小校们本来以为不是杀头至少得吃棍子,谁知道连棍子都不用,一个个喜出望外跪地谢恩。
老家伙说完,正打算叫那些将校们各自回营等待下次出击,邓忠连忙道:“且先等等,监军大人。”
老家伙觉得奇怪:“将军有何训示?”
邓忠想了想,微微闭目,舒了口气缓缓道:“我军不能干等援军抵达,否则等我援军到达时,敌军定是早已做好周全准备对我方不利。”
邓忠说的也对,现在蛮族各部联军都在调整部署,顺便鼓舞安

因不断退却而变得焦躁不安的士气,同时利用战斗间防御工事,等他们全修完那对魏军的确不好。
皇甫晏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在下久居豫青冀等州,不甚懂军事。既然将军认为有此必要。那全依将军。”
不久。战鼓再度擂起。
杀声大作,七月二十一日已时,苍松之战就此拉开帷幕。

双方在每一寸土地上争夺。魏兵是中京和雍州及凉州残部等组成地精锐之师武器精良,而防守一方虽然不懂兵法韬略且武器粗劣、但胜在宗容已经为各部挑选出合适防御地点,蛮族各部占有地利优势。且全部为西北蛮族,单论悍勇远在汉部士卒之上,加上众蛮认定魏人打算血洗凉州永除后患,为了生存。蛮族各部誓死抵抗。
战斗异常惨烈,每一次魏人的冲锋都会遭到几乎同样数目蛮族地反冲,当魏人打算更变改用弩兵远射,蛮族也毫不客气地举起一把把射程较短但同样能夺走无数生命的短弓还击。
短短一个多时辰内,双方战死受伤者已高达几千人。
最后,看得心惊肉跳的皇甫晏恳请邓忠三思而行。
“将军,单靠我部与敌决战不行啊,我部兵力上并不占优。若是跟敌军死拼将这些骑兵打光,怕是此役之后我军无力对抗敌军袭扰我军粮道,到时候只能等司隶、并、冀、幽、青地援军了。”
皇甫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魏军在兵力上占绝对优势。但在骑兵上仍稍逊于敌军,拼光了骑兵对魏兵不利。
“再说了。将军,你该知道,这些兵里有不少都是中京各家门客,虽然这些人命贱,可万一……”这是皇甫晏提到的最后一个理由,皇甫晏没再往下说,邓忠却也明白。
皇甫晏也是为邓忠好,这些门客命贱,就算砍死一两个也不要紧,但总有意外。
令狐家的那个小门客,现在不就是堂堂上谷都尉深受晋公宠信么?
步兵多死点没事,但骑兵要三思,凡事不可做绝。
是日下午,魏国骑兵退出战斗,而单靠步兵的结果是无法展开攻势,几次刚刚抵达敌方阵前便被敌军骑兵逆袭踩踏,步兵士气几度濒临崩溃,邓忠无奈,再度派出骑兵自侧翼包抄助战。
后来邓忠只好下令收兵,同时派探马向主力求援,请求征北将军派遣援军从速赶来助战。
……
七月二十二日傍晚,征北将军何曾并不在其已经深入武威的主力大营内,他还在金城郡令居城。
“北边地最新消息来了么?”何曾躺在描金软草席上,有气无力的问身旁跪坐的那个当初向何曾说石苞坏话的胖家奴。
“没有,”胖家奴恭顺小心道,“还是两天多前的。”
二十日的战报……毫无价值,何曾闭目养神。
“主人,到食时了,您,您就勉为其难多吃一点吧?”胖家奴一脸苦涩,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对他而言,战打成什么模样都不要紧,他关心的只有主人。
“不吃!这些猪食,也敢给老夫吃吗?”何曾冷漠道。
“可是主人,您再不吃东西,要是让夫人和公子爷他们知道了会难过的,小人受惩处倒是小事。”胖家奴哭哭啼啼道。
要是何曾是饿死地,那这个家奴也甭想活了,要么殉葬要么跟何曾一样饿死,或者更干脆,一刀捅杀以死谢罪。
这些日子,何曾身上那满身的肥肉瘦了一圈,人都道征北将军为国事操劳,谁知他是一直忍饥挨饿,饿的。
司马望也知道这个原因,何曾这个征北将军,只是个架子,彼此心知肚明,司马望几次请何曾返回榆中,反正让厨子多做个把时辰饭菜就是了。但何曾还是担心日后被朝中言官抓住把柄,坚持要呆在北边,只是实在无法忍受鞍马劳顿,只好借口年老体衰,在金城郡最靠近武威的地方等待战报。
自讨苦吃。
门外,一人便跑便大声高喊:“报!武威最新战报!”
何曾连忙坐起身,冲那家奴低喝:“快,将那人叫进来!”
来地,是一名瘦削单薄满脸血污的男子,单看此人面上血迹,何曾一阵惊惧,连忙问道:“北边战事到底如何?”
“禀都督,邓将军在前日与敌在苍松城下遭遇,敌据险死守,我军奋战斩杀敌军甚多,王、杨两位将军正带领所部支援邓将军,索将军也与张将军、潘大人一起调度我军主力支援邓将军。”
这就好,只要索湛、张弘、潘三人统帅主力抵达便是武威叛贼授首,西北大局已定。
何曾哈哈大笑:“快,老夫饿了。”
这天,何曾吃了一大块卤肉,喝了不少酒。
(索湛:北地太守,索靖父;潘:晋建立后为琅琊内史,潘岳父;张弘:晋建立后为益州将军,官位在王濬之上;皇甫晏:晋建立后为益州刺史,后为张弘借机杀害。注意,直到264王濬地官仍很小,仅仅是羊祜手下的一员僚属,后被羊祜赏识提拔为车骑从事中郎,不久朝廷征王濬为巴郡太守,泰始八年(272年)才转任广汉太守,当时王濬已经六十六岁了,可见寒门孤支多么可怜,难怪日后他要高喊“臣孤根独立,结恨强宗。夫犯上干主,其罪可救;乖忤贵臣,祸在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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