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鹬蚌之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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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见他如此说,也知他为父报仇心切也是情理当然。压低了声音道:“师叔数月间武功精进,假以时日,得窥武学至高境界想来也不会很久,那时出手替天行道、上为正朝纲除臣蠹,下全人子之孝。于公于私樊阿定不会袖手旁观!”马翔知樊阿是重然诺的江湖豪杰,自己与他相处日久虽说自己论资排辈是师叔,可一直在心中把樊阿视为师友,此时听他这几句说的大义凛然,不禁心中激动,连连点头答应。
说话功夫车马已然到了张让府门前,二人跳下车来,府门此刻已訇然中开,正在惊疑之时,一个人笑哈哈地迎上前来。两人定睛看时,却是洞玄老儿。
洞玄一见是马翔和樊阿二人,也怔了一怔大声笑道:“我说何人有如此神仙手段,原来竟是南岳樊真人于京师施展绝世医学!人俱言数针下去,死人也活转过来,原来是阁下五行针夺天地造化之功啊!”说着话上前笑着施礼,马翔与樊阿数度与洞玄交手,知他功夫了得,亦正亦邪与师门显然是大有缘由。此时见他笑脸相迎,也只得上前抱拳相见。洞玄昨夜与马翔交手后,回到张让府上细细想来,马翔数月间武功竟精进如此。他不知马翔另有异遇,只道是马翔已尽数得了惠通所传武学,心中更是对惠通武功惊惧不已。
这时见二人联袂而来,知道这二人在洛阳中定有要事,自己最为忌惮惠通,上次于嵩山上若非惠通见他武功与嵩山派一脉相承,只怕是早已为樊阿所重创。洞玄陪着二人往里走,一边问起惠通行止。
马翔知他素来畏服师尊,假意道:“师傅正在与荀先生商榷易学之道!你若诚意前来拜访,容我通禀。”
洞玄吃惊之余忙连连摆手道:“洞玄不敢烦扰真人清修!”
几个人穿廊过厦,不知走了府中有多少间屋子,才到了张让待客之地。
洞玄于门口立定低声道:“托师兄洪福!幸已访得神医在此间。”
话音未落,已听得里面一个尖利的声音道:“快请先生进来!”
洞玄身往旁边一闪,樊阿当先走了进去,马翔定定神也随后迈进了屋子中。进得屋中,只觉得一扫室内的燥热。眼睛略适应屋子中的光线,马翔四下打量,只见屋子正中一张黑漆漆的木榻,上坐有一人一身青袍,面无血色,颔下无须。两只眼睛中神光湛然,正也在细细审视樊阿和自己。马翔眼中怒火中烧强忍着不与那人目光相接,只怕自己眼中迸出火星来点燃胸中的怒潮。
马翔扫视了一眼已把张让的模样深印在脑海之中。张让见樊阿立在当地气宇不凡,身后一个年青人目光躲闪却也二目有神。知道樊阿二人并非等闲,心下不以为意沉声道:“道长请宽坐,我脚下不便,失礼莫怪。”
樊阿不卑不亢回了一礼谢过开口询道:“小道樊阿毫末小技竟惊动张常侍派人来唤,当真是受宠若惊!不知您身染何恙贵体违和?”
张让抬手示意樊阿和马翔二人落座道:“樊阿,莫不是南岳派掌教真人樊道长?”。见樊阿微微点头喜不自禁道:“有幸可以请到樊先生,这下可解我数日的苦楚了!”说着话站起身来一躬到地,樊阿看他一只腿脚拖曳不敢着地,知他腿脚不便。
起身回礼毕问道:“到底是如何一回事,还望先生见告!”张让苦笑摇头不语,伸手挽起裤管来让樊阿观看。樊阿探身向前看时,只见张让一条小腿肿的比平时要粗了一倍有余,肌肉逞黑青肿胀,血肉模糊,隐隐闻到一股异味与室内燃着的香味混全在一齐更是刺鼻。抬头问道:“这却是为何?”张让叹了口气恨声道:“这宫中御医实是庸医误我!还请先生救治。”樊阿猛想起居然曾提起重创张让,原来是张让拍了居然一掌,居然也不知用什么兵刃伤了张让的小腿,两败俱伤仍是居然落了下风。想起居然背上如刀刻的掌印,不由地心中暗暗钦慕张让功夫了得。
张让见樊阿目光中有疑惑的神情苦笑道:“腿接好后却不见好,伤口竟难以愈合。皇宫内的御医都唤来诊治过,竟莫衷一是拖了这几日药没少用也不见好转。今日先生在洛阳城中那家药店施展神技恰巧为我打发出去寻医的家人撞到,才一路追随先生,最终请到樊先生大驾。”

樊阿立起身走到张让身前细细看了看道:“请准备些器物我为贵人检查一下伤势再作定夺!”
洞玄见张让眼光看过来,忙起身问樊阿所需何物,樊阿一一告知,时间不大洞玄去而复返,把樊阿所说的东西都已齐备。
樊阿拿起一个短木棒在张让腿上来回边敲打边观察他的反应。检视良久开口道:“看这样子是当初接断骨时未曾把腐肉尽数剜除,所以伤口一直不能痊愈,必须得打断骨头重新接过才可以剔除腐肌。只是这样痛苦难当!不知贵人素日养尊处优,忍得痛否?”
张让皱着眉头笑道:“良药苦口利于行,只要能治好腿伤,些许痛楚又能奈我何?”
樊阿见他如此说,在盆中净了净手,回身对洞玄道:“烦请你找一把锋利的剔骨钢刀来!”
洞玄见他不象说笑的样子,依言转身去厨房找了一把刀来递在樊阿手中,看他如何动作。
樊阿退在一边,指点着张让的伤腿道:“你去把续好的腿骨再打断!”
洞玄一听愣在当地,两眼向张让看去,等他示下,张让轻轻点头。洞玄走到张让榻前,踌躇着不忍下手,樊阿和马翔斜睨着二人等他动手。张让一见二人目中有轻视之意,挥手令洞玄退下,洞玄偷偷地打量张让脸色,见他并无责怪之意,扭身退下。忽听的后面一股凌厉的掌风,疾闪在一旁边看时,只见张让手起掌落正拍在那伤腿之上,几个人耳中只听得‘喀嚓’一声,洞玄惊呼声中张让已经自己亲手把伤腿拍折。樊阿和马翔面面相觑心下也佩服张让心狠手辣。
樊阿见张让目光如炬扫视过来,站起身挽了挽衣袖走到他榻前,低头看时,见张让这一掌力道使的恰到好处,不禁赞道:“想不到贵人竟有如此手段!”张让面露得色道:“请樊先生快快动手,我还有要事入宫!”樊阿微微点头,操刀在手道声‘得罪’,一刀切了下去,登时污血四溢,张让忍不住呻唤一声,洞玄忙立在一旁全神戒备。马翔踱过来看时,见樊阿刀使的飞快,不多时伤腿下面一个陶盆已流了大半鲜血,樊阿手腕一旋,一块腐肉落入盆中,盆中的血直溅到洞玄衣襟上。洞玄不忍多看,把头扭到一边。樊阿见露出了断骨,仔细地用刀锋来回剔除上面的腐肉,室中只闻得刀刮在腿骨上的悚人之声。
张让见马翔走过来观看开口问道:“这少年是何人?莫不是樊先生弟子?”
樊阿见他问起只得回道:“贵人差了,看他年纪虽幼却是樊阿师叔!”
张让哦了一声,忽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如此说来,这位年青才俊竟是惠通真人高足啊!”马翔本不愿意开口此时也只得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张让见他如此更是心下起疑追问道:“听江湖豪杰众口相传,惠通数十年间只收了两名弟子,我也只是与襄楷有过短短的接触,对他武功心仪的很!”
马翔正不知要如何作答时,一旁洞玄轻笑道:“这位小侠的确是惠通真人新收的高足!数月间已是名动江湖,师兄你久在深宫故此不知!”张让哦了一声再不作声。
这时樊阿直起身来,从怀中掏出自制的丹丸回身对洞玄道:“还得烦请道兄去街面上采买些去腐生肌的药草来。”洞玄问清所需药名疾步如飞似的去了。
樊阿一面使银针缝合伤口一边对张让道:“创口愈合得需静养月余光景,切不可见水,否则会污了创口,这腿将难保得全!”张让听了默然不语,若有所思。樊阿见他不出声,也不打扰,伏下身仔细地收拾刚才所用之物。良久方听得张让长叹一声,似有无尽的悲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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