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虽远必诛(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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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0年,大汉初平元年。
十九路关东诸侯讨董,幽州牧刘虞领杨景,李扬二人与关东诸军会盟,誓师西进。
而此时,大漠中的胡族也不甘寂寞了。
辽西大人丘力居次子蹋顿,会盟辽东,上谷,右北平诸郡乌丸族人,趁着中原战火,领军万余,向幽州发起了进攻,直冲卢龙塞。
蹋顿志得意满,他这次会盟乌丸诸部,力求战果以保证他在乌丸的领袖地位。这次刘虞和公孙瓒同时领军出征,无暇顾及北地,而幽州名将杨景和李扬也随之出征,此乃天赐良机。
他远远看着卢龙塞的城墙,只要攻破此地,前面就是一马平川,丰厚肥沃之地了。
来了,我们乌丸终于来了!
枫漠抬眼向卢龙塞上耸立入云的瞭望塔上望去,黑色旗面上绣着一个大大的“汉”字,那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直欲腾空飞去。他心中豪气顿生,手上似乎有了使不完的力量。
男儿生来就该拿起武器,坐上战马,过千里关山。
他小心的擦拭着“幽玄”,闭上双眼享受战前压抑带来的片刻宁静。
忽然,大地之间发出了阵阵颤抖,城墙似乎也要在这一刻摇摇欲坠,伴随着一阵又一阵低沉而冗长的隆隆之声,一阵黑云自远处地平面直压上城头,天暗了,敌军来了。
卢龙士兵们早已等候在了城墙上,虽早已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但仍然压抑不住惊恐。塞上除了一声声尖锐刺耳的报警声,城墙上鸦雀无声。
绘着各式各样图腾的战旗随着士兵的往前冲杀而高高扬起,明晃晃的马刀和长枪森严夺目。
站在最前面的乌丸首领举手,示意大军停下。万余人马就像是一个整体一般,在巨大的牛角号声中,步伐一致的停了下来。
此时,乌丸人的军阵中远远竖起了一杆黑色大纛,墨黑的底面映着赤红的乌丸太阳,显得异常邪异。
城楼上的士兵舔了舔自己略略发干的嘴唇,喉管发出一阵咕噜的声音。
枫漠能感受到士兵们的紧张,淡淡一笑向身边的枫原问道,“你说乌丸人会从哪里进攻?”
枫原已有十一岁,他也如自己的哥哥一般在这个年纪踏上了战场,迎接他人生的辉煌。一听枫漠问起,便疑惑的道:“他们占有这么大的优势,不从正面进攻么?”
枫漠呵呵一笑,“卢龙塞正面城墙高有五丈,他们用尸体都填不上来,更何况两边的辅墙依山而建,地势比主墙还要高,他们的攻城部队直接暴露在三面的射程范围内,即使攻上了主墙,辅墙也可以派兵来援,只要那乌丸的统军首领不是个傻子,就不会从正面进攻的。”
“那军侯说说他们会从哪里进攻?”问话的是卢龙塞的一个都伯,名叫高胜。
“云楼!辅墙的存在对卢龙城塞的主墙有利有弊,一旦辅墙被攻破,对于地势较低的主墙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那为什么是云楼而不是梅楼呢?梅楼的地势还要低些,更加容易进攻啊。”枫原再次疑惑的问道。
枫漠拍了拍他的脑袋,似乎在笑话他的不成熟,“因为只要是人,都想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而攻占地势最高的云楼就是如此。一旦手握着制高点,整个战场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任何人都摆脱不了这样巨大的诱惑,何况塌顿。”
“不过,梅楼会是最惨烈的战场。”
饶是如此,枫漠还是在正面投入了四屯八百多人马,备齐了所有守城器械,因为他知道,所有的战争最终仍会回到这一片战场的。
他已经向渔阳的鲜于辅将军和右北平的公孙势力请援了,他与鲜于辅没有过交往,若是那人置北地百姓生死于不顾,不来支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公孙一直以来都痛恨乌丸,虽然与刘虞一直有矛盾,但是对于乌丸的态度,应该还是会让他们带来一支人马。

这时他又想起了西进洛阳的两位哥哥。若是他二人有一个还留在幽州,一旦知道卢龙塞有战事,必定会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
不过现在,一切都只有靠自己了。
刘顺和石青都是卢龙塞的都伯,对于大汉的士兵来讲,卢龙塞就是一个流放之地。没有一成的士兵能够活着离开这个地方。今日的乌丸士兵来攻,不过是这个要塞悠久历史的一次重来而已。不管是输是赢,历史的长河中都会留有将士们英勇奋战的影子。
刘顺很有些才华,他有些看不起卢龙塞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实在无法想象州牧大人为何派了这样一个毫无战争经验(军队作战)的人担任大汉第一要塞的守将——即使他杀了和连。
枫漠平日里都只练兵,不管事,大家只知道他武功很高,却不知道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枫漠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将士,他知道这些尸体中爬出的人并不服自己。
“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也将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我知道你们之中的很多将士都不服我枫漠,你们认为我不过区区一个马贼,凭什么可以站上第一要塞来指挥身经百战的士兵。”
“你们是正确的,但是——”
“你们要知道,卢龙塞在,你我皆在,百姓皆在!卢龙塞亡,你我皆亡,百姓皆亡!”
“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有与你们同生共死的觉悟。我希望你们也能有这样的觉悟。我们的士兵,不是某一个将军的士兵,也不是大汉朝廷的士兵,我们是大汉百姓的士兵!我们站在卢龙塞上,身后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幽州百姓,身后有我们的亲人,爱人,身后有我们的母亲!”
“无数幸福的家被胡族给摧毁,无数本该藏在父亲的受到庇佑的少年扛着枪,走上了这片战场。我们应该做什么呢?我们要做的就是,守住卢龙塞!”
“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守住卢龙塞,虽远必诛!”
将士们都群情激奋,这一刻,他们不再为了眼前的少年是个马贼而生气,因为他从此以后也是自己的生死兄弟。
枫漠扬了扬手,止住他们,又朗声说道:
“今天,我行下军令。无论对我服不服气者,都不可问我如何领军。”
“把眼前的乌丸人杀完,我才会告诉你!”
枫漠静静的看了会眼前的将士,然后才开始部署防御。
“高胜,你领一百五十人去守御云楼,不管正墙和梅楼发生了什么,都不许轻易离开!”
“得令!请大人放心。”高胜是和枫漠接触最多的卢龙军官,对于枫漠,他其实是很佩服的,当下二话不说就领了军令下去。
“刘顺,你领两百人马守住梅楼,要随时有人向我通报战况!”
“得令!请大人放心”
“枫原,你先暂离高胜将军,归入刘顺将军麾下吧。我要看到你永远都站在第一线,知道么?”
枫原郑重的点了点头。
“石青,你领一百人马作为预备军士,做各方支援!”
石青心中一愣,看样子有点不太乐意,枫漠冷冷看了看他,“你不明白你的任务么?”
“明白!”
“既然明白了就要全力以赴!”
“得令!属下一定不负大人所望。”
待枫漠吩咐完各人使命,忽然,巨大的牛角号从乌丸大营中传了过来。低沉轰鸣的声音就这样划破了卢龙塞宁静的天空。
随之,几百个号声在不同的乌丸军队中吹起,乌丸的前部人马终于向卢龙塞发起了进攻。
枫漠早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黑色的铠甲,黑色的头盔,黑色的钢枪,腰间悬着爱刀“幽玄”。
他往身后打了一个手势,猛烈的鼓声顿时冲入云霄,与那号角声激烈冲撞。
大战华丽的序幕终于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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