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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昨天晚网的时候小希一直一直问我,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我说我在你不在的地方,可是,我在哪里呢?
最近老是有人问我在哪里,我就老是用这句话来回答。每次说起这句话,总要想起小熊维尼憨憨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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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李明亮怀着同样的忧伤问,你那边几点?
你那边几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哪里。
3
这是个很干燥的城市,不象南方那样潮湿还有咸涩的海风流动。火辣的阳光下,让人的伤口无处躲藏。
4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个城市,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耗费尽生命所有的热情,究竟是要来寻找什么呢?
张艳霞在《逃出伊甸园的蛇》里说,如果人的头能像脚一样与大地吻合,也许就会少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少做一些愚不可及的事。
5
假如有一天,我在街上拾起一个线头,我会随着它卷到谁家门前?门里是不是也会有一个女子,怀着忧郁来问我,你在寻找什么?你找到了没有?——
前言
六月末,我想要一次离开。
离开这靠海的城市,离开炎热的烈日和咸涩潮湿的海风。我不知道自己该要去哪里,我只是想要离开。
我是个无所皈依的人,生命里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行走。我注定是要走很长的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的时候,我住在农村,那是个偏远的大山深处的小山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我时常在黄昏的时候,去村东头的田野,沿着弯弯的田埂一直走一直走。累了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河水流过来又流过去。那时候就想,自己也会如这流水样的离开这片土地。这里只是经过的站,而不是归属。*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那个冬天很冷,刚下过一场雪,寒冷的风从木板缝里挤进来,发出丝丝的声音。父亲一直坐在炕边的椅子上抽烟,长长的竹竿烟袋一端搁在地板上,父亲的嘴不停的吧嗒吧嗒的抽响着。火炕里燃着的柴火,突明突暗的火光拍打在父亲的脸上,深刻的皱纹纠结如村东老树的皮。
我望着这个给了我生命的男人,心生悲凉,我注定的要叛离他,因为他是我生命的源,反抗他是我反抗生命的开始。
那年我20岁,义无返顾的离开,然后把自己搁置在陌生的码头。
在“夜色”喝酒,朗姆加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台上一个女子在唱阿桑的歌。她有浓郁的头发,穿着黑色的棉布T恤和牛仔裤,鼻翼有颗小小的痣,眼睛明亮而又注满沧桑和忧郁。声音低沉而沙哑。
天黑了,有人的心疼了你听寂寞在唱歌,温柔的,疯狂的
半夜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关闭所有的灯光,然后盘腿坐在椅子上,点一根烟,看烟雾在眼前弥散开来。
点开聊天室,妞妞依然挂在上面。很多的时候,我都把自己放逐在网上,像沉落水底的鱼。*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妞妞说,风,这个城市下雨了,细细的雨,有浅浅的忧伤。
妞妞说,风,小小的水珠在玻璃上刻划痕迹,心尖有绵长的疼痛。
妞妞说,风,我今天把头发剪掉了,剪得很短很短,别人都说我的头发很美,可它纠缠了我太久,让我痴迷和沉堕。所以我剪掉了它。
我狠狠的抽了口烟,然后把它掐灭在烟灰缸。
我说,妞妞,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我想要去远方。
你要去哪里呢?风,你要去哪里呢?
不知道,我只是想要离开。
我点了退出,然后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开水,然后吃药。贝贝趴在桌子上,头枕着鼠标,斜着眼睛看我。
贝贝是个安静的孩子,它不动声色的对视着我的寂寞疼痛快乐和无助。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和一条白色的小狗相依为命,我们无法心意相通,无法读懂彼此的期许,却能相互温暖。
六月三十日,深圳飞张家界的航班。
在飞机起飞升空时,我有瞬间的失重感。人从一种生活状态到另一种生活状态,往往会无法把握和不知所措的失重。
我只带了两套随身替换的衣物,牙膏牙刷,几本沈从文的书。很多人旅行总是背着很大的包,仿佛把灵魂的家都背负在背上。或许这样便可以走得很远,也可以随时弃绝方向的停靠。但我是个简单的人,我不喜欢背负太多,我总是会弃绝很多可有可无的东西,我一直认为这样才能走得更远,才能随时上路随时停靠。
无所挂碍无所牵绊。
习惯了一个人坐在街头,点一支烟,看陌生的人群擦肩而过,习惯了一整晚的坐在房间里对着电脑不停的敲打。在这个城市,我没有亲人,朋友,同事,旧爱,新欢,我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看书写字。有时候我会在酒吧里坐上一个通宵,在清晨的凉风里的带着微微的醉意回家。*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四楼的阳台上,仰望出去是被高楼刻画得破碎的天空。
黄昏的时候,我常去旧城区的老街,街道两边是高大的树,地上落满枯黄潮湿的树叶,偶尔有疲软的阳光从叶缝间漏下来。各类的小商贩踩着三轮车在叫卖,也有推着婴儿车的妇女和坐在树下石凳上聊天的老妇人。
老街的拐弯处有棵很大很老的树,树根盘综错杂。一个卜卦的老头坐在小小的木凳上,眼神空洞的盯着马路上被风卷起又落下又卷起落下的黄叶。
没有喧嚣的车流,却是繁华落尽的颓败和宁静。
拣一枚黄叶,在泻漏的细碎的光线里看它清晰的脉络,它曾盛放的生命如春雨的柔细和夏日的热情,只是一季的轮回后,被时光苍老和遗弃。沧桑的脉络里窥见生命的开始和终结。
恍然一场幻梦。
他去车站接她。那是个秋天的下午。她站在出站口,穿着黑色的粗布裤子,球鞋上沾满了泥土,长长的头发在脑后结成一条辫子,手里拎着个大大的帆布袋。*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那年他22岁,在一家小小的公司工作。每天早上七点起床,给自己做早餐,然后挤一个小时的公交,去城市的另一边的公司。办公室不大,挤满几十个人,汗味,香水味,烟草味交杂在一起。
这不是他要的生活,可是他无能为力。他需要养活自己。
她打电话来,说风,我来你的城市了,我在车站。
她站在人群里,落寞而无助,像迷了路的孩子。他走过去把帆布袋提在手上,用右手牵住她的手。她的手冷凉而缩紧。他把她的手指一个个扳直,然后握住她的手掌。
她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
他带她回他租住的公寓,两室一厅的房子,不大却很干净。他做饭给她,她始终安静的不说话,洗完澡穿着他宽大的衬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晚上,他们在天台上铺一张凉席,然后并排躺在上面,看遥远的夜空和稀疏的星光。她的眼里有迷茫和失落,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她侧过头来看他,流下泪来,说风,我无处可去。
他用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说蓉,你可以留下来,多久都可以。
她说,他们又吵架了,房间里到处都是碎片,我跑了出来。
她从他的口袋里掏出烟,点燃,烟雾在她的脸散,有不可捉摸的鬼橘的色彩。*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他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
他责怪自己咱们可以睡着呢,咱们可以在那时候睡着呢。他不知道她可以去哪里,她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可她走了,抛下他离开。如同从遥远的地方飞过来的鸟,在他的枝叶间只有瞬间的停歇,然后又飞去,不曾留下一片羽毛的痕迹。
飞机抵达张家界荷花机场是晚上九点半,已没有去吉首的汽车,我在酒店住了下来。
洗了个冷水澡,人开始清醒清晰。张家界的夜晚没有太多的喧嚣,街头来往的人并不多。在一家夜市的摊位要了牛肉串,烤鱼和啤酒。牛肉串放了很多辣椒,吃了几串眼泪汗水便冒了出来,舌头有缩紧卷起的感觉。或许是离开太久的缘故,很多原本熟悉和喜欢的东西,都变得无能为力。*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张家界停了一晚,便去了吉首。吉首比张家界看起来要繁华很多,烈日下拥挤的车流人流喧叫着躁动不安。
街道两边是林立的茶楼。在商业街口的茶楼坐了一下午,茶楼里播放着轻柔疏缓的音乐。要了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然后任由音乐从耳朵流进去穿透灵魂。
他再次见到她是三年后。
三年来他走了很多地方,但一直没她的消息,如同一滴水珠在阳光下蒸发掉。
那是他到深圳的第五个月。他在一家外企工作,朝九晚五,日复一日的重复单调的生活,仿佛把日历摊开在面前,可以看到很长很长的日子般苍白,磨蚀掉生命所有的热情。
那是四月的黄昏,他突然接到她的电话。她说风,我是蓉,我在你公司楼下。*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他有很久的停顿,然后轻轻的挂了电话。她总是以这样的方式轻易的进入游戏,容不得他半点思考。
她站在楼前的夕阳里,半边脸被阳光照得发白,另半边却在阴影里显得暗淡。他走过去,她的眼睛明亮的直视着他,她亦不是三年前的模样,身上透着隐隐的逼人的气息。
他抓住她的手,她轻轻的笑,然后把手掌放在他的手心里。
他说你去了哪里?
她说,我已经回来了,就在你身边。
可是你会一直在吗?
是的,我会一直在。
她没有说这几年的经历,他也没有问。无论如何都过去了,她已经回到他身边。只是故事的开局太过诡异,他看不到结局。
路边的梧桐开始大片大片的落叶,风里有潮湿咸涩的味道。
他们去日本料理店,点生鱼片寿司和清酒。
他说,我时常来这里,通常一个人坐到很晚才回去。
为什么不找个人来陪?
我是个对爱有缺失的人,从不敢有太多期许。而且一直遇不到让自己甘愿的女子,而一个不爱的女人,就象长满刺的刺猬,无法靠近拥抱。*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她伸出手来摸他的脸,温暖的手指在他的脸上轻柔的滑动。她说,风,你让人心疼。
从店里出来他们又去附近的酒吧,她喝威士忌,他喝朗姆。他们去台上唱歌,唱很老很老的情歌。一直吼到嗓子发痛,才拖着微醉的身体回到公寓。
他在黑暗里把她挤在客厅的墙上,粗暴的吻她,吻她满是酒气的嘴。她亦用手抱紧他,任由他在她的身上摸索。直到两人都被剥得像剥了皮的鱼,光滑的纠缠。
他要她,沉寂而用力,她亦不停的需索,仿佛要把这三年浪费的时光都弥补回来。不停的要不停的给,最后在疲累的恍惚里陷如沉睡。
他每天依然去上班,而她在家里收拾房子,洗衣做饭,然后等他回来。他一敲门,她便会马上跑过去给他开门,把手环在他脖子上,偎在他怀里撒娇,说风,抱我进去。他亦抱她进去,轻轻的把她扔在沙发里。*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她娇柔沉静的摆开了过日子的架势,他亦是对她百般宠爱。
时光如同流水,平淡的滑过,或许淡定的生活会给人带来快乐。他想,他们是相爱的。虽然她曾经走失了三年。
一个月后,她怀孕了,开始呕吐和焦躁。他常常在半夜起来走很远去买她想吃的东西,而她的情绪却变得复杂而分裂。
有时候她会莫名的失控,对着他叫吼,哭泣,甚至半夜起来坐在黑暗里抽烟。*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他过去拥抱她,说乖,抽烟对胎儿不好的。
她把他用力的推开,说风,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他捧着她的头,强迫她的眼睛直视着他。他说,为什么?
她把眼睛闭上,说风,我们以后再要孩子,好吗?
他去上班,回来她不在。他打她电话,听到她虚弱的声音。他说乖,你在哪里?
她说我在医院,我把孩子取掉了。
他的脸在瞬间开始抽搐,开始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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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的去医院,推开手术室的门,她还躺在手术台上,双脚搁在台子两边的架子上,下身都是血。
她看到他眼里的疼痛,她说风,对不起。
他没言语,冷冷的看着她。她说风,扶我下来。
你杀了我的孩子,他说,你杀了我们的孩子。
他转过身,离开手术室,他的眼里写满悲哀和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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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东西往往都无法长久,因为它太脆弱。小的时候在山上摘到一枚漂亮的野果,舍不得吃,就把它藏在抽屉里,每天都拿出来看看。
可是有一天,它腐烂了。
生活里很多的东西都会改变的,有时候只是一瞬光的时间。

走出茶楼已是黄昏。我去车站坐去凤凰的汽车。窗外是大片大片的青山,还有偶尔的山脚下飘着炊烟的小村庄。
汽车里坐满了人,大多是本地人,用苗语或土家语大声的交谈着,合着各种气味在逼仄的车厢里混杂。
坐在我身边的是个女子,穿着黑色T恤,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头抵靠在玻璃上,眼睛一直望着窗外,一个很大的旅行包放在她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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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上有流离不羁的气息,眼神坚定而沧桑。
她的眼里突然有泪落了下来,她却依然望着远方,仿佛毫无知悉。
我拿出纸巾,递到她面前。她回过头来看我,轻轻的笑了下,说谢谢。
她的笑凄楚而荒凉。嘴唇微微苍白,象颓败的花朵失了光鲜和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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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叫韩朝云。
很久以来,我一直试图去了解很多人和事物的本质,可我无能为力。杜拉斯说,人总是要带着一些秘密死去。我们会有灵魂的隐秘,不让别人窥见,别人也会有,我们亦无法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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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象我一直无法知晓林蓉为什么会在一刹那的时间里改变。她的心里亦有着隐秘,而我无从知晓。
几天后,她回到他的公寓。她把衣物放进行李箱,然后是毛巾,牙刷,香水,鞋子。他站在房间的角落,看着她把带来的所有东西又收拾好准备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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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风,对不起。
他不语,她亦恢复沉默。他看着她离开,心头有尖锐的疼痛,可他无法挽留。她杀了他们的孩子,他做不到原谅。她亦或在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离开,便是他留,又怎么留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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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人是无法选择的。
车到凤凰,天色已黑,我在沱江边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纯木结构的房子,有一半悬在沱江上,典型的吊角楼。房间在二楼,简易干净,推开小窗,就能看到沱江和两岸的吊角楼。
朝云住在我隔壁的房间。
洗了澡,下楼吃饭。乾州板鸭,腊肉,啤酒。已经很久没吃到湘西的腊肉了。腊肉切得很大块,用子弹椒炒,这是湘西苗家人最喜欢的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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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一块肥肉喝一杯酒。店主人过来搭话,说大兄弟,你吃酒的样子很象我们苗家人。
店主是个约四十来岁年纪的妇女,干净和善。
我笑,说婶子,我就是苗家人啊,只是离开太久而已。
她不信,我便和她用地方方言交谈。她亦是高兴,叫道,三子,三子,舀碗糯米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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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男孩,便端了一碗米酒放到我的面前。我说婶子,这怎么行。
她笑了,说大兄弟,咱苗家人可没这般客气。
这时朝云下楼来吃饭。她换了套衣服,亦是黑色,湿湿的头发披在肩上,有细细的水珠沿发梢滴落。面色红润,不似在车上时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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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朝云去看沱江夜景。
坐在江边的台阶上,看对面闪烁的霓虹和水下的倒影形成真实而虚幻的美丽。
人往往在真实和虚幻里沉堕,分不清哪是真实哪是虚幻,或许最后所有的真实在时光里都会兑换成虚幻。无法触摸。
朝云去江边租了苗服穿在身上,然后戴上头饰,站在江中的跳岩上,让我给她拍照。她微侧着身子,手摆弄着衣襟,像个害羞的苗家妹仔。*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我按下快门。人无法挽留时光的仓促,可我们可以捕捉一些美丽,把他定格,用以纪念或对抗岁月的苍老。
朝云欢喜得像个纯纯的孩子,脸上洋溢满满的实在的笑。我亦晓得,她这一刻是真实的快乐,隐去了心头的沧桑和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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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江边放水灯。点燃蜡烛,把水灯用双手托着,轻轻的放在江面上,她虔诚得如同佛教徒。
我说朝云,许个愿吧。
许的愿望能实现吗?
可以的,因为你心怀希望。
可我不知道该许什么,风,我对生活从无期许。没有期许便不会有失望,诺言是用水写在空气里的字,一边写着一边被风吹散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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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就是对爱有缺失的孩子,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宠爱。
父亲和母亲不停的吵架。父亲常跑出去喝酒,喝醉了回来便会抓了母亲的头发来打,两个人撕打在一起,直到筋疲力尽声嘶力竭。
她时常抱着个洋娃娃跑出来,坐在街头的树下,马路上有黑黑的流浪狗拖着胺脏的身子跑来跑去。她把身子蜷缩成一团,靠在树干上,饥饿和疲累让她丧失所有的思想。
母亲来寻她时,她睡着了。她朦胧里听到母亲的叹息,说朝云,我不该生下你的。
他有时候也会打她,抓住她的衣襟把她提起来,一耳光过去又一耳光过来。她从不在他面前流泪,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看着这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怜悯而憎恶。
十五岁的时候,他们终于离了婚。女人摸她的头发和脸,说朝云,你从小便是冷静决然的孩子,你要照顾好自己。然后她便消失了再无音信。*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她亦知道她的凄楚,只是她无法原谅他和她,他们给了她生命,却从小让她的生命有缺口,无法弥补的缺口。
她把自己所有的衣物和那个黑黑的布娃娃塞进帆布袋。然后也离开了那个酗酒的男人,把他从此抛在她的生活之外。
我无法选择,风,我们无法选择生活。生活是浩瀚的海,而我们只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小块木头,我们无法选择方向,只能任海水把我们带向未知的地方。
沱江边上很多人在放水灯,江面上漂着各种各样的水灯,然后被流水带走,烛光越来越远。仿如年华。
愿望是放入水中的灯,无法看到未来的方向,但心里怀着期望。就象撒进土里的种子,无法保证一定发芽,但可以心怀期望。
十五岁,她带着一个简易胺脏的帆布袋,去一个陌生的城市。
街头的树上有黄叶在风里飘落,晃晃荡荡的落进泥土里,有细细的雨落在脸上,很凉爽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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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来接她。
表姐开了一家不大的餐馆,生意却是很好,请了三个服务生,都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
她去餐馆帮忙,抹桌子,洗碗,端盘子,什么都做,她亦是能吃苦,每天晚上都做到餐馆打烊。她不想对别人有太多亏欠,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感恩。
九月,表姐送她去学电脑,说朝云,你不应该做杂活,你应该有目标,有很好的未来。
电脑班有三十多个人,有十多岁的男女生,也有三四十岁的企业管理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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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识了他。
他三十五岁,是一家房地公司的部门经理。穿白色衬衫,皮鞋,打领带,脸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净,抽中华烟,开奥迪。
他和她去喝茶,点海鲜和酒。他端着杯子看着坐在对面局促的她。他说,朝云,过来,我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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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到他身边,他剥龙虾给她,然后和她碰杯,她从未沾酒,却能一杯杯的饮。有些东西是不用学的,与生具来。
他说,朝云,你需要照顾。
他抱住她,亲吻她,她的头微微发晕,她是醉了。从来没有人拥抱她爱抚她,从小她亦是对爱有缺失的孩子。
他的拥抱让她温暖,终于有个人肯拥抱她了。
直到尖锐的疼痛刺醒了她。她才发觉自己躺在包厢的沙发上,全身的他压在自己的身上。她用力的把他推下来,胡乱的穿上衣服。大腿上有点点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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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朝云,我会对你好的,我会照顾你。
她拉开门跑了出去。满脸的泪水。
回到客栈是凌晨一点多,我和朝云说了晚安便各自回房。推开窗,沱江依然沉静的包容着岸边的霓虹。我坐在床上,头探出窗子去看停靠在吊角楼下的小木船。当男人下楼去江边的船上时,阁楼上的女子是不是也如我般的探头凝望?她懒散的倚着窗子,看着他上船离去。然后对着江面喊,过年你要回来!你要记得过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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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烟来抽。烟雾里浮现一张张面孔,破碎而虚幻。
白天的古城街道亦是热闹,游人很多,街边的店铺多是卖手工艺品,有苗族的刺绣和土家族的蜡染。浆糖店的师傅在门口拉浆糖,褐亮的浆糖从柱子上拉出三四米。亦有穿着苗服的年轻女子端着盘子,里面有细细的切碎的浆糖,让路人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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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有卖花的女子,把长长的细树枝缠绕成一个环,然后把花编进环里。朝云买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说风,漂亮不?
漂亮,像个公主。
朝云拉住我的手,把头靠在我肩头,说,我喜欢朝云的生活,淳朴而淡定。
我望着朝云,心生疼痛。她本应是快乐的女子,而生命却偏给了她次复一次的挫败,让她有巨大的伤口。而此刻的欢喜,对她来说亦知道只是短暂,故肆意的放纵享受。
她一个礼拜没去上课。为了不让表姐知道,她依然每天早上按时出门,然后去郊外坐上一天,等到晚上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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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恨他。他的手厚实温暖,在她的身上抚摸时,有安定踏实的感觉。他是第一个肯把拥抱和爱抚给她的人。
一个礼拜后,她打电话给他。说我在郊外,你来接我。
他开车来接她。他的眼里有愧疚,说朝云,对不起。
她过去,直视着他,说你要的我可以给你。
她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但她无谓。她不爱他,对他亦无期许,她只是留恋他的抚摸和温暖,让她能感觉真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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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车,她忍着痛把自己给他,满足他的需索。
她搬出了表姐的家。他为她租了一套二室一厅的公寓。
她从不想这场游戏的结局,她只是以次来对抗疼痛和孤寂。用这崎形来填补她爱的缺失。
他时常来找她,他们亦无太多言语,只是不停的,有时在房里,有时在车上,有时亦或在他办公室的桌上。她把自己年轻的身体交付给他,他亦不亏待她。时常带她出去吃饭,旅行,买给她想要的物质。他给她的亦只能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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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去上电脑课。
她时常会和一个叫白飞飞的女子坐在一起。白飞飞留短发,是面容娇好的女子,穿棉布衣服,仔裤,球鞋。
朝云,你是个有伤口的女子。飞飞看着她说。
她说,你看到什么?
你的眼里有深藏的疼痛。朝云,你才十六岁,可你有颓败的沧桑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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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点了根烟,靠在墙上,隔着烟雾来看她。
晚上她们去酒吧喝酒,一整瓶的轩尼诗。一个瘦高的男子坐在台中央的高脚椅上唱歌。他有很长的头发,遮盖了大半边脸。穿着黑色的衬衣,有沙哑的声音和流离寂寞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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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说,他叫萧离,是个流浪歌手,我常来听他唱歌。
她说,你喜欢他?
我喜欢他的声音,沙哑和流离的沧桑,直抵人的灵魂。
她能明白。就如她迷恋他的抚摸一样。不是爱的人就能在一起,不是在一起的人就是因为爱。有些只是迷恋,象一个幻觉,没有永恒和诺言,只是一场空洞。
从虹桥下来,走不远便是沈从文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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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故居在一条小巷子里,来这的人很少,只有稀疏的几个人。房子陈旧,屋里昏黑,一代大师已被时光收去,只留下这寂寥的院落。
那个在沱江岸边登船远去的少年,把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展现给世人,可他自己却不再回来。*去一品小说看最新更新*
从沈从文故居出来后,在狭长的石板路上慢慢的走。路边到处可见穿着苗族服饰的老妇,头上缠着厚厚的黑色的帕子,蹲在地上卖手工艺品。眼神淡定平和,手上的银手镯发出淳淳的光泽。
经过天后宫,朝云进殿去求签。
他在蒲团上跪落,双手合十祈祷。然后拿起签筒摇动。一根竹签落在她的面前。
她拣起签,定定的看着。我说朝云,让大师去解签啊。
她淡然一笑,说不用了。然后把签往筒里插。
我伸手过去抓住,她不给。用力,签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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