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为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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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要术》,顶顶大名的一本书,传说能够呼风唤雨,起死回生一心求仙问道的张角又怎能不听说其大名呢!一个没有任何仙家气息的老道手上居然会有这样一本书,这让张角的脑袋陷入了短路,不知道这个老道究竟是真神还是假仙。就如同一个乞丐穿着的人忽然拿出一锭金子在他面前一样,他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
“傻了吧!蠢货!赶紧拿着东西趁早滚蛋,浪费我老人家的时间!”白胡子老道悠哉游哉的道,他似乎一点也不把这本绝世珍宝放在眼里。
张角略微的翻阅了这本书,被其中所述深深的吸引了,脸上露出了如痴如醉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他学会书中所记载的法术之后,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受万人景仰,举世朝拜的景象。一顿饭的功夫,他才从自己的臆想中恢复过来,热切的看着白胡子老道说,“弟子有眼无珠,这本太平要术真的是送给弟子的吗,上仙也是看到民间疾苦,想通过弟子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吗?”
白胡子老道白了白眼,“爱要不要,不要拉倒,我老人家都懒得和你废话,你还有事没?没事快点滚蛋!”
“是,是,是”张角惊喜的又朝南华老仙叩了三个头,然后就喜滋滋的走了,完全没有觉察到投到他背影的四道目光,两道充满了怜悯,两道充满了嘲笑。
在角落里的沈落刚好能够看清楚厅前发生的一切,那两道充满怜悯的目光就是他投到张角身上的。读过《三国演义》的沈落知道,如果张角没有学会太平要术,就不会建立太平教,当然184年,也就是三年以后,他也不会痴心妄想到想要灭苍天,立黄天了,发动黄巾之乱了。自然而然的,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他也不会在起义的当年就死了。
这一切的悲剧,可以说都源于他今天的机缘。
“神仙,哼!见鬼了的神仙,要是那个老头真的是神仙又怎么能看不出张角只不过是个俗物呢,将太平要术传给他就妄想拯救苍生?”沈落心里冷笑着,“果然现实中的南华老仙和书中的南华老仙都一样的没有眼光。”
沈落心中正骂的起劲,一个白胡子老道就忽然笑眯眯的出现在他眼前。
“咦?你在骂我?”南华老仙惊喜的看着沈落小小的身体道,“你也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仙对吗?哈哈,小东西你很有慧根啊!”
沈落很想翻白眼,对这个老头居然喜欢被人骂表达自己心中的鄙视,可惜现在他还不会翻白眼,所以只能狡黠的翻转着他两个明亮的眼珠子来对南华老仙的话做回应。
“哈哈哈,看来老道我今天运气还不算坏,让我遇到一个有趣的小东西!”南华老仙轻轻的把沈落抱到怀里,他似乎能够很轻易就能听到沈落心中说的话。
南华老仙把沈落从角落里抱了出来,意味深长的对他说道,“小东西,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缘分啊!”沈落心中也‘意味深长’的想道。
南华老仙胡子都快竖起来了,他通过庙顶的破洞,望了望夜空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个小家伙别给我耍花腔,看你面相惊奇,所对应将星又是诡异出现,大有闯入星空,扰乱星空之势,不用说你以后也是个大大的祸害,你要是再不老实交代,我就替天行道了,老道我可从来不吓唬人的。”
他虽说不是吓唬人的,可是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任何想要‘替天行道’的戾气。沈落这份眼光还是有的,当然不会被这个南华老仙所吓到。他没有直接回答南华老仙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真的是神仙吗?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
这个问题是自从沈落见到南华老仙凭空出现之后就一直想要问的问题,来至于21世纪的他自然是个无神论者,对于他而言,是很难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的存在的。
“我当然是神仙了”白胡子老道忽然悲痛的说道,“你看看我哪一点不像神仙了!”
听了这个回答,沈落差点没从白胡子老道怀中跳出来,当然前提得是他身体有足够的力度。
“我看你是没有一点像神仙才对!”沈落通过心想传达着他的回答。
“真的吗?”白胡子老道乐了,“我真的没有一点像神仙吗?”
沈落很诚恳的点了点头。
“呵呵!”白胡子老道越看沈落越觉得有趣,他紧了紧沈落小衣的领口,以防他着凉,然后才笑眯眯的看着沈落的小眼说道,“想听听神仙的故事吗?不过作为交换,你也要把你的故事告诉我!”
沈落思考了很久,终于知道这是个很合算的交易,如果这个白胡子老道真的是神仙的话,而且还会例如撒豆成兵之类的法术,那么无疑将会成为他今后争霸天下的极大助力。
白胡子老道微微一笑,开始了漫长而又平静的叙述,“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的神仙的,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神的传说只存在于人们的想像之中,当人力不可为时,人就希望能有神来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当人的得不到满足时,人就希望神能够来满足他们,所以神是无所不能的,因为人力终究是有穷的,也因为人的是无穷的,‘神’于是就开始存在于人的心中,无论是无欲无求,还是贪得无厌的人,也无论是一无所有,还是富可敌国的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人也相信有神仙的存在,为了求得大道,修得神仙,为了长生不老,大道圆满,开始了他愚蠢的修仙之路。在付出了亲人,朋友的生命,国家,民族的忠诚,道德,思想的底线之后,他最后终于求到了那个所谓的大道,成为了所谓的神仙,可是当他转过身来才发现,在付出了那么那么多以后,最终所得到的却不是他想要的,而且他还发现原来世界上除了他再没有其他的神仙。令他感觉绝望的是这一路孤独走来,却是为了以后一路孤独的走去,因为几百年来,再也没有另一个像他一样的蠢人。他成为了真正的神仙,也造就了一个真正的悲剧。”

沈落聚精会神的听着,从南华老仙平静的语气中他可以听出,经过几百年时光的洗礼之后,那个年轻人,也就是南华老仙,已经接受了长生孤独的事实,沈落心中低叹了一句,“几百年前的那个年轻人纵使愚蠢,但是他有着人生的目标,并且永不服输的朝着那个目标前进着,然而几百年后的南华老仙却再无追求,而且他认输了,他不再反抗了。求仙本是逆天,为何修成之后却要顺天?”
“话虽如此,可是如今的我还有什么可追求的吗?还有什么是值得我追求的吗?”南华老仙淡然的说道,他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沈落笑了笑,“幸运的是,我拥有追求!”
“呵呵,可是当你某一天完成你的目标之后呢?”
“我将顺其自然!”
“真是不简单啊,老道我也是最近几年才明白这个道理的,我真是对你的来历越来越感兴趣了。”南华老仙道。
“所以,你在明明看穿张角此人并非济世之才还将太平要术传给他。”
“没错,因为那时我高兴,仅此而已,无论将来他用太平要术做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我只做了那时我想做的事情,这就足够了。”
“可是如果将来他用太平要术兴风作浪,卷起战争,残害百姓呢?”
“那又能怎样?几百年来我见过了太多的王朝兴衰,生离死别,可是‘人’总是能让残败过后又迅速繁华起来,生死枯荣也不过轮回而已,我又何须为了一时的兴衰而伤感呢。”
沈落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他也拥有无尽的生命,那么某一个年代的生死,又怎能影响到他呢?
“没错,可惜我不是你!”
南华老仙接着道,“年轻的我,见到不平事,会拔刀相助不问因由,是为小我,修炼后的我,遇见不平事,我会问清缘由,是为大我,修炼有成后,遇见不平事,我将视而不见,是为无我!这三个境界你懂吗?”
“不是很懂!”
“我问你,如果让你是一个心系天下百姓的人,让遇见一个将死之人,你救还是不救!”
“救!”
“如果我告诉你,你救的这个人,今后将祸乱天下,你救还是不救!”
救!”
“那么你不就是见死不救了吗?”
“是,可是如果我是一个心系天下的人,就宁愿背负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声,良心的谴责,只求能够为天下带来安定!”
“这就是了,你救便是小我,不救就是大我!”
沈落心里暗暗点了点头,果然是活了几百年的怪物,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那么无我又作何解?”
“无我就是无我,若是我遇见这么一个人,我高兴则救他,不高兴则杀他!他的死活不取决于任何世俗的羁绊,只取决于我的意愿。”
“看来这个境界我是达不到的!”沈落心里轻笑着,“因为我心中还有太多的愿望与遗憾没有完成,世俗的羁绊我是永远摆脱不了的。”
南华老仙感叹道,“百年求仙途,不如十丈红尘路!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对了,你还没说你的故事,如今的我已经很少对外界的事情感兴趣了,希望小家伙你不要让老道我失望哦!”
面对着一个已经无欲无求的神仙,沈落完全没有隐瞒自己来历的想法,他将他前世今生,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南华老仙,包括他如何穿越到汉朝,如果成为一个婴儿的经过。
“这么说,你是来自于未来世界的人?”南华老仙惊讶的问道。
“是”
“不对!”南华老仙忽然道。
“嗯?”沈落很奇怪,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对的。
“如果说存在未来世界,那么现在之于未来又是什么关系?”南华老仙似乎在询问,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因果吧!现在是因,未来是果!”沈落想了想才道。
“是因果吗?如果‘果’已经存在,那么‘因’又有什么意义?”南华老仙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沈落也略有所悟,顺着南华老仙的话说了下去,“因为‘因’还掌握在我们手中,所以依然存在变化的可能,相对应的,‘因’变化,‘果’也必然变化,也就是说,未来还是不确定的!是不存在的!”
“可是,你又是确确实实来自于未来?那又做何解释呢?”
沈落终于发现这个问题不是他这个程度的境界能够理解的,他只能无奈的道,“看来不是简单的因果关系了。”对于沈落来说,目前最重要的并不是要寻求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答案。而是需要一个最最简单的条件,那就是如何能够让他安然的长大的条件。
幸运的是,由于沈落神奇的来历,引起了南华老仙对于‘时间’的思考,所以南华老仙又有了归隐山林,潜心悟道的打算。这给予了沈落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一个能远离乱世,专心学习的机会。他将用这二十几年归隐山林的时间学习他从来没学过的治军之道,治国之道以及帝王之道。
只是沈落没想到的是,他这一隐就隐了二十四年,错过了三国初期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极佳有利于争夺势力范围的局面。那时曹操在官渡打败了袁绍,北方被平定也已经是迟早的事了,其他的几大势力也没正处于短暂的和平期。沈落将面临的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让他有机可乘的局面。所幸的是,离赤壁大战还有四年多的时间,诸葛亮也没有出山,离真正的三国鼎立也还有一段时间。之所以说是幸运,是因为如果按照历史的编排,三个相对稳定的政权一旦建立,那也就意味着沈落的所有报复,将基本无法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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