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怎么没死？”张果猛然间醒来，全身上下一阵乱摸，不见一丁点损伤，诧异地说，“奇怪，我身上怎么都没枪伤？”
忽然之间，他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该不会已经死了——变鬼了！”
他震惊得往四下里看去，吓得直跳起来，周围摆着好些铁床，上面躺着一具具尸体，他自己也正躺在一张冰冷的铁床上。他分明是在医院的停尸房里。
他跳下铁床，自己的肉身却仍在上面，他伸手掀开尸布，仔细一看，自己早已面目全非，满身上下都是枪孔，已经被打成筛子，拿去浇花都不成问题。更可怜的是他的脸已经完全毁容，被轰掉了一多半，天灵盖都被打爆了。
“这下惨了，惨了，妈啦个巴子的，那臭婊子还真把我给打死了！”张果急得跌足大叫。
张果终于记起他临死之前和大姐大拔枪互射的一幕了，但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是否有打死大姐大，只依稀记得在她端起冲锋枪朝自己扫射时，好像自己也打中她了，只是不晓得有没有将她打死。
张果因为想不起来，急得团团转，突然，他莫名其妙地一笑，打自己一巴掌，说：“死都死了，还管她是生是死干吗？就算她没死，我现在是个鬼，还能拿她怎样呢？想我生前都耐何不了她，死了就更拿她没辄啦。”
他果断地一挥手，对自己说：“去他娘的，老子现在要去鬼门关报道了，等十八年后，老子再世为人，又是响当当一条汉子。可是他妈的——我再也不当什么卧底啦！下辈子投胎，老子一定要当个堂堂正正的警察。”
想起自己现世的卧底生涯，张果犹自气不打一处来，他恨恨然地啐了口唾沫，起身离开停尸房。
刚到门口，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到鬼门关该怎么走呢？他是个新鬼，于这方面毫无经验，房里又没有别一个‘老鬼’可问，他也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正犯难，两个怪物像幽灵似的冷不防地站在了他面前，张果被唬了一跳，看时，那两个怪物一个长着牛头，一个长着马面。
张果心想眼前这两位大概就是阴司里负责勾魂的牛头马面老兄了，他笑嘻嘻地朝他们拱手作揖，招呼道：“两位鬼大哥，敢问怎么称呼？”
在张果的脑袋里，对于鬼的印象总脱不了古人的影子，故而他才会装出这副腔调来和牛头马面问候。
那牛头也因此大大地误会了张果，他‘哞哞’的叫了两声，傻里傻气地问马面：“马面，咱们是不是又找错了，你听他说话，哪是现代人，倒像是古时候投不了胎的孤魂野鬼。”
马面展开手中的一副照片，和眼前的张果一比照后，说：“长得一模一样，八成就是他。不过为防万一，咱们还是问问清楚在说。凡事小心总没错，牛头，你说是不是？”
“哞，马面你说怎样就怎样啦。”
马面小心周到地笑着问张果：“敢问小兄弟，你姓甚名谁？今年贵庚，是何方人士，现居何处，哪里当差？”
张果大吃一惊，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楣，才做了鬼，居然会碰着两个神经病的鬼差。他不耐烦地应道：“张果，27岁，就住在这城里，在警察局反黑组里当差。”
马面边听边细细地和照片左上角的资料比对，他对了半天也没出声，却和牛头窃窃私语起来。
“牛头，你看，他这姓名，年龄，住址都对了，可这职业不对啊？”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牛头伸长脖子去瞧，终于也犯起糊涂来了，喃喃自语道，“对哦，他说他是警察，可资料上明明写着他是丽晶夜总会的经理助理，那丽晶夜总会上回咱们好像去过一趟，那次死的还是个女的，长得可妖了。”
“当然妖了，你忘了她是个应召女郎，干得都是那下流勾当，能不妖嘛。我记得她好像是吸毒过量死的，据她自己说是被客人逼着吸的。”
“唉。”牛头马面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说，“真是可怜，长得那么漂亮，又年轻，就这么样死了。”
“喂，喂，”张果瞪眼嚷道，“我说两位鬼差大哥，你们能不能先别管那女的，你们到底是不是来找我的啊？”
牛头马面略一怔神，尴尬地笑笑，说：“当然是来找你的，只你这资料对不上啊。”
“哪儿对不上了，你让我瞧瞧。”
张果说着，也把头凑上去看那照片上的资料，看到职业一格时，他笑了，说：“我还以为哪对不上了，是这啊，这没错，我是丽晶夜总会的经理助理。”
“兄弟，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牛头马面定睛瞧着张果，眼中显出怀疑，分明是不相信张果。“你刚刚不明明说你是警察吗？”
“是啊，我是警察。嗳，这事儿，怎么跟你们说呢？咦，怪了，你们阴司里做事难道比我们阳世还马虎的吗，连我在丽晶夜总会当卧底都不知道吗？这也太不像话了。你们快带我去——带我去见你们头，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办事的。我日他娘，这种事也能马虎的吗，想要我命啊你们。那丽晶夜总会可是黑帮，你们这样乱来，那我岂不要成坏人，下地狱永不超生了，可我他妈的明明就是个大好人，深入虎**，除暴安良的英雄警察耶。”
“兄弟，稍安毋躁，稍安毋躁，”牛头马面宽慰他说，“我这就给你打个电话去问问，看是不是搞错了。”
马面打电话的时候，牛头好言安抚张果。
“兄弟，你别生气啊，我们这行也不好干哪。你也就是命好，碰上我们兄弟俩，要是换了我别的同事，你非倒大楣不可，他们可是要这个的——。”牛头搓手指比划着要钱的手势，一面又说，“你看看你自己，一丝不挂，哪里拿得出孝敬钱。没钱，你就休想他们给你引路，要是碰上个恶一点的，你就完了你——他们只要给你作点手脚，你就等着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油煎火烹，拔舌剥皮吧你。”
张果万想不到阴司里竟会比阳世还黑暗，还**，他越听越悚然，吓得心肝儿‘扑通扑通’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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