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历史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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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崖置郡本来是武帝时的事情,而汉廷贪其珍宝,本地人不堪劳役,于是每隔几年就会反抗一次,于是朝廷也不堪其烦,结果就在元帝初年就废掉了珠崖郡。
苏佩等人从龙编出发,沿河入海,由于顺风,故再南行不几日便到了珠崖洲。
上了岛,苏佩几人便被热带的风情所吸引。蔚蓝的大海、光洁的海滩、挺拔的椰子树……几个女孩子赤着脚在海滩上撒欢价跑。
苏佩和图鲁西坐在椰子树荫凉下,看着远处踏浪戏水的女孩子,一时都忘了还要往前走。同行的蛮族人由于被梁龙关照过按照苏佩等人的意思走,于是也不来催促。苏佩等人一直在海滩上玩了一天,等到日落才发觉皮肤火烫般,只要是暴露在外的部分都变得红红的,还是这些蛮族汉子去摘来椰子用椰子汁敷了晒伤处才好些。
上岛第四日,苏佩等人才赶至珠崖蛮族长老居住地的珠崖洲最高的山巅摩天崖上。
长老是一个干瘦的老人,皱纹在他的脸上如堆积的岁月刻痕般。当得知苏佩等人寻找被遗弃的部族并取得了一些成绩的时候,这个长老才说出自己这一族本就是天嗅魔将后裔,为善火部族,如今已经是以梁为姓了。长老自己叫梁成,梁龙就是其近支的侄子。也幸亏是此人,否则在龙编的其它蛮族都不知道魔主和魔将是如何一件事情。
善火部族随着历代的统治者的排挤逐渐向南方迁移,直至如今的交阯一代,乌浒人是其中一支,而其它几支都迁徙到珠崖洲上,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让汉廷放弃了对珠崖洲的奴役。
苏佩通过传承领悟来的法门对梁成展示了当日传承的情景。
梁成沉思良久,站起身来对着山下的山川和远方的大海,感慨道:“按照我们祖祖辈辈的口口相传,昔日华夏族兴起,我们魔主暂时屈服待时以动,但终究比不过夏族公孙轩辕老谋深算,在夏族刀兵加于他族时总是被派在最前锋,当爪牙羽翼被削减殆尽后,最后魔主落得个分尸蛮荒的下场。我族天嗅魔将乘时以待,等了两世方谋得薪火能够传承下来,于是有了六族,是为善水、善火、有金、有木、有土、长风。善水因袭魔主内府事;善火因袭其文事;有金因袭其兵事;有木因袭其农事;有土因袭其工事;长风因袭其祭祀事。六族又分三十六支,是为三十六天数。”
苏佩等人听梁成如此说,方对六族有了一个全局性的了解,都暗想善火不愧是掌管文事的,前面三族以有金最强,但是对于六大遗族的**都不能拼凑个全部,甚至对于六族的名字也都说不全。
梁成继续道:“我们在上四代长老的带领下,终于将珠崖洲控制在我们的手中,后面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祈祷魔主战魂重新降临这个世间带领我们走出和夏族对峙多年的局面。在乌浒梁龙等人起事一方面固然是反抗苛政,另一方面,我们也想给已经感应到降世的魔主一个路标,想不到我们的这番设置终于起了作用。”
苏佩对这些部族对于魔主的中心十分感动,深感肩上的责任之重,一时无言。图鲁西忽然站起身来,对梁成一揖到底:“梁长老,小子有个疑问,请长老能释小子之疑,小子必能回报贵族。”
梁成惊讶地看看图鲁西,看了看苏佩。苏佩道:“此人叫图鲁西,也不是夏族之人,本为东部外族,现屈就在我帐下。”
梁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请讲!”
图鲁西道:“算起来,我和少主人经历过三个遗族的寻找活动。小子不明白的地方在于在你们的记述中,为何没有我们的来历。夏族的历史最为齐全,于是看起来历史更为悠久。而遗族有遗族的历史,但是我们鲜卑甚至更早些以军事强大的犬戎、突厥,为何没有可信的来历?”
梁成微笑道:“对于北方,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研究过南方的各族,我说说我研究的结果,可能能够解释其中一部分原因。”梁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就拿如今在龙编的诸蛮来说,我们善火族在其中不过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你们考虑过其它蛮族的来历了吗?实际上,处在夏族边缘外的又岂止我们遗落的这个的种族?在更早的时候,就有依附在魔主旗下的三苗族,这一族当时就不在和夏族争霸的中心地带。当夏族称霸于中原,其部族日渐繁盛,地域也越来越广,于是将三苗的地盘也抢夺过去。小的部族直接依附于夏族,被其渐渐同化,而大的不甘示弱的,通过战争,最终会被削弱,被驱逐。重演我们当时被驱逐出中原地带的历史。夏族的地域越广,其接触的其它部族也就越多。这就是如今的汉廷面对上百个部族为其疆界的原因。而这当中,又没有算上夏族内部战祸发生时有些豪强居家外迁自创部族之类的以及一些种族发生裂变产生更多部族的。我们之所以被称为遗落的种族,原因在于我们本来和夏族一开始就在中心地带,我们所倡导的是各族联合共荣,而夏族倡导的是融合教化甚至是武力下的强迫使各族融合。结果我们失利导致被驱除成为地域上、文化上的遗落的部族。”

梁成停了下来,看看图鲁西和苏佩,问图鲁西:“不知我是否解释了你的疑问?”
图鲁西又是一揖到底:“小子明白了。实际上也基本上明白了夏族的繁荣为什么能够一直能够延续到现在,而由我们强盛的武力带来的繁盛为何不能持久的道理了。”
苏佩知道他已经渐渐明白传承的意义所在了,也不点破。
梁成微微笑了一下:“你自己明白了那就好。不知你有什么要帮助我族的?”
图鲁西忽然脸红了一下,忸怩道:“我考虑的少主可能都考虑过了,不过要操刀恐怕还是要找我。所以我就打了个埋伏,为的是能够提起长老的兴趣。”
苏佩大有深意地看看图鲁西:“你说的是龙编那几万人的事情吧?”
图鲁西点点头。
苏佩笑了笑:“那里的事情如今朝廷暂时顾不上,我们有时间处理。今天既然已经提到关于传承以及和夏族的关系问题,我们不妨在这方面再多探讨些,免得我们以后关于这个问题又得重新梳理。”
梁成有点惊讶地看看苏佩:“请魔主赐示!”
苏佩道:“当日我接受上代魔主传承时和上代魔主关于昔日同轩辕氏争霸有一些实质性的探讨,其中便说道内部传承和外部传承的优劣。上代魔主对于内部传承很可能中断的危险性也有了较深的认识——因为只顾追求力量的强大,受轩辕氏的诱骗,昔日八十一员魔将几乎都不能找到合适的传承者,即使不是在和他族拼杀中断了性命,他们的力量也传不下来。而上代魔主经过千难万劫,力量衰微,再加上我机缘巧合,才顺利完成传承。对这一点致命的危害,上代魔主也是完全承认的。轩辕氏之子少昊传给上代魔主外传承之诀要,促使我们内部传承终结的同时又导致我们向外传承转化。这就是所谓的‘福祸相依’罢。”
梁成和图鲁西以及在座的六位祭祀和水墨等人见苏佩披露出前代魔主的秘辛,这才对当日和轩辕氏争霸败北的事情有了全新的认识。他们仔细考虑了一阵子才省悟多来。梁成叹道:“如今方知其中三昧,也算是后知后觉了。”
苏佩道:“历史的尘埃总是越积越厚,谁能有如此慧眼?不过只能通过推演其事来探求真相。好在有当事人的不含褒贬色彩的回忆为辅,所差自然就不远了。”
梁成此时打断苏佩将要继续的话题,带领六大祭师伏地跪拜。然后惭愧地对苏佩道:“听魔主所言,如今才能全信魔主完成了传承。魔主请原谅梁成的戒备和保留。”
苏佩将其一一扶起,然后道:“作为专司文事的善火族,审慎些总是好的,长老不必觉得愧疚有罪。”然后又补充道:“往后称我少主即可。”
梁成仔细打量了水墨等三位女子,吩咐边上一个侍者出去,然后又跪伏下来:“老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少主成全。”
苏佩道:“梁长老但说无妨。”
梁成道:“老臣有一孙女梁欣,年与少主仿佛,现年八岁,尚属聪颖,自幼修习火系道术,也兼武道。老臣欲求少主收为近侍,望少主指点栽培,日后亦可成为助力。”
苏佩心知此道向来为诸侯和帝王联结的必然一环,此梁成不特是看到其他两族有女侍在自己身旁而已。于是恳切地道:“梁长老及善火族之忠心,我已了解。但如此年幼之女,和父母分开必然双方牵肠挂肚,非是常人能忍受得了的。”
梁成道:“老臣看如今形势,少主也不宜让各族倾力出动,因此让欣儿陪侍一旁也是为了代老夫及善火族效命在身旁的意思,请少主勿要推辞。”
此时梁欣和其母亲已经被梁成派去的人叫了上来,祭师之一的梁虎忙一起上前拜见,此时苏佩才知梁虎是梁成的儿子。
梁欣此时比金玫稍矮点,皮肤黧黑均匀,眼大有神,齿如编贝。拜见完之后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苏佩。苏佩冲她微笑颔首致意,然后扬头对梁虎夫妇道:“梁欣尚幼,若随我远赴他处,你们天涯相隔,必然很苦,你们还是不要如此打算。”
梁虎正要回话,梁欣忽对苏佩道:“爷爷就是要我和你去吗?”
苏佩笑着应道:“是啊。”
梁欣好奇地说:“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啊,为什么能走那么远?”
苏佩看看四周,苦笑道:“没办法,让我摊上了。”
梁欣忽闪着大眼睛:“你不带我是不是怕我烦你?”
苏佩尴尬地揉揉鼻子:“你要离开家久了不想妈妈吗?”
梁欣抬头看了看她妈妈:“会想。难道你不想吗?”
苏佩黯淡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我爸爸妈妈早不在人世了。”听到这句话,梁虎和其妻子都局促不安地动了动。
梁欣松开她妈妈的手,走了过来,拉了拉苏佩的手:“那我随你去吧,我家里还有哥哥姐姐陪着爸爸妈妈他们呢。”
苏佩闭目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笑道:“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玫玫,你领她过去你们认识一下吧。”
金玫忙上前领着梁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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