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白事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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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糊睁开双眼,典韦早已经渺渺无踪
啊,原来是在做梦。
灵堂里一切如昨,守灵的文武一个不缺的在我身后站着,灵台上那一对特制的巨大白蜡依旧明亮,微风吹动,火苗突突乱抖……
这个梦实在是太诡异了,差一点就让我信以为真,梦中的典韦是那么清晰形象,如同真的活过来站在我的面前……好吧,或许是因为我太过于思念典韦的缘故,可这里面有李老四这个老不死的什么事儿啊,我想不通……
对了,典韦竟然还说跟我有千年之约,夫妻之分,想想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就后怕,典韦啊,别吓唬我好不好?我跟你关系不错这不假,可也不至于非要做夫妻啊,我要真娶了你这样长了一嘴蒜瓣牙,眼睛瞪得跟牛蛋一样大的女子为妻。
呃……那我还是死了算了!
摸了摸额头,满脑门子冷汗。
一个仆人掏出手帕替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主公,出殡的时候到了!”
我往门外一看,旭日东升,天已经亮了。
“好吧,开始吧!”
见我点头,负责葬礼主持的荀彧立即高声喊道:“吉——时——已——到,升棺!”
哀乐之声响起,灵堂里顿时哭成一片,七十二名杠夫进来,分成三队,每队抬起一口装着遗物的棺材走出门外。
众人在后面紧紧跟随。
外面天气出奇的好,一扫前日阴霾晦涩的景象,晴空万里,红日喷薄,抬头一望,天上就如同包了块蓝布似的,连一朵云彩都没有。
走出灵堂,是一个宽敞的院落,偌大的院子里白布蔓蔓,纸花堆叠,说不出的庄严沉重,在院子的大门口,是一座蓝白纸花搭成的牌楼,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三个大字:当大事!
我拉了拉跟在我身边的郭嘉,指了指牌楼:“奉孝,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郭嘉擦了擦眼泪:“主公莫要开玩笑!”
开玩笑?
这时候我还有心情开那狗娘养的玩笑?
靠,我不问你了还不行啊?
我转身问刘晔:“刘先生,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还是刘晔比较老实,抬起头很认真的看了半天,告诉我:“请主公恕罪,我实在是看不清……”
妈的,什么什么都不顺,我心里实在是堵得慌。
我瞥了一眼刘晔,很不愉快的对他说:“那三个字是‘当大事’,听明白没有?”
“懂了!”
“那请刘先生告诉我,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刘晔很拽的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眯缝着眼睛说道:“《孟子*离娄下*第十三章》中说过:“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
呃……还是不懂!
“请刘先生详细解释一下!”
“很简单,很简单,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要把老人的丧事当做大事来办!”
我愕然:“典韦是我的下属,曹昂是我的儿子,安民是我的侄子,贴这个恐怕不合适吧?”
郭嘉插嘴道:“典韦将军英勇过人,万民敬仰,今典韦将军辞世,百姓如丧父母一般,这座牌楼就是百姓们自发送来的,以祭奠典韦将军英灵,‘当大事’三字也不为过分,主公,民心不可违啊!”

我无语,真没想到典韦在老百姓中间竟然有如此高的人气。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三声炮响,出殡仪式正式开始,杠夫抬着棺材走出大门,每人都是红缨帽,绿架衣、剃头、洗澡、穿靴子,众人跟在身后,排成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有如行军一般,最前面是三丈六尺高的纸幡,之后便是纸人纸马。
童引、法鼓、子弟文场紧随其后,七个大座带家庙,松鹤、松鹿、松亭子,松伞、松幡、松轿子,花伞、花幡、花轿子,金瓜钺斧朝天镫,肃静回避牌,外打红罗伞一堂,上绣金福字,飞龙旗、飞凤旗、飞虎旗、飞彪旗、飞鱼旗、飞鳌旗,四对香幡、八对香伞,尼姑二十名,道姑二十名,大相国寺的和尚四十名,每人手里一对鎏金法器,一边走一边高声诵经……
突然我在那四十名和尚的前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厮也是一身袈裟,手拿法器,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叨叨咕咕的念个不停,只是他头上发髻高挽,在一群光脑袋的和尚中间,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一皱眉,把郭嘉来过来嘱咐道:“你去把程昱拉回来,好歹也是我手下的高级谋士,穿着袈裟跟一群和尚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啊?”
郭嘉一拱手:“主公,此事万难从命!”
“为何?”
“主公有所不知,典韦将军故去,程仲德(程昱的字)心中哀痛万分,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亲赴沙场斩将杀敌为典韦将军报仇雪恨,思前想后,所能做的也只有念诵经文为典韦将军超度亡灵了,虽然于理不合,但感念程仲德一片至诚,主公应该不会反对吧?”
想一想程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呃……他也只能念经了!
……
队伍走了整整一个时辰,经西门,转南门,横跨护城河,再往南直走八里地,就是坟地。
徐晃带着一群人早早恭候于此。
见了我,徐晃痛哭失声长跪不起,我一把托住了他的双臂,鼻子一酸,也是热泪横流。
他穿的还是那身万年不变的兽皮,只是头上没带草帽,换成了纸花扎成的帽圈,他抬头看我,满脸都是殷殷泪痕,泣不成声的说:“主公,我妹夫死的好惨啊!”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哭!
荀彧过来把徐晃拉了起来:“徐晃将军,您别这样,主公他心里也不好受!”
说完他对我说:“主公,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您看……”
我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鼓号之声响起,程昱带着和尚尼姑在事先搭好的法台上高声诵经,发台下面,由荀彧带头,所有文武以及前来吊唁的百姓一齐跪倒,痛哭失声。
黄土飞扬,将三口棺材淹没在了地平面的下方,那熟悉的面容永远的消失了,只有三座隆起的土包还在忠实的纪录着他们曾经来过……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气氛,刚想转出人群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缓解一下压抑的心情,就见许都方向飞也似的跑来一匹快马,马上端坐一个送信的使臣,高声喊道:“丞相,丞相,徐州那边传来好消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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