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烧饼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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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蜘蛛又抓了一只小虫子,可怜的小虫子啊,你就别抱怨了,你比我好多了,我才是现在最可怜的东西……白衍翻了个身,视线范围里是一只鼓着眼睛望着他的蛤蟆。又是你啊!白衍望着那只蛤蟆幽幽叹了口气,真是的,这几天我身边的东西就只有你还会叫几声,真是的,我堂堂笑春秋的老板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全是被那个混蛋害的!白衍仰面看着昏黑的洞顶,多少天了呢?我被那些人关到这里?真是笨死了,白衍啊白衍,你还是古玩店老板?你还有“白眼狼”的绰号?你居然看见紫辰留下的写着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的书信就按耐不住跟着跑到这鬼地方来找他!你居然听那些个乱民说可以帮自己见到紫辰就乖乖上了船!你居然还被关在这种地方!笨死算了……他的脚一伸却不想狠狠撞在墙上,“混蛋!”他咬了咬下嘴唇,这些乱民!当初建牢房时就不知道修大点吗?他挣扎着坐起身来,脑海里装满了洛紫辰的笑靥。
混死了!狠狠砸向自己的脑袋。别想了,等你这个笨蛋死在这里,他都不会知道……搞不好等他小孩满月后大赦犯人才会发现在这昏暗的地牢里还有一具不知从哪里来的尸骨……想着都觉得可怕……
真不知自己的苦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白衍在脑海里细细搜索自己和那个人所经历的所有。才发现,自己这么些年的人生竟然全围着那个混蛋转悠!他快乐自己才快乐,每次他伤心自己是关心的最多的那个,自己是最后一个恢复快乐的那个,自己……自己真是倒霉死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堕入他的陷阱?……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全怪那块烧饼!
想不到啊!我堂堂白衍的人生会糟蹋在一块烧饼上!
喔,小虫子被蜘蛛吃了……
(十二年前)
“哇!快跑啊!先生来了!”随着树上小孩的一声惊呼,在私塾周围打闹的小孩们慌忙收拾了地上的小玩意,边跑边拍着身上的灰尘,冲进私塾抓起桌上的书齐声朗读,“人之初,性本善……”白衍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不紧不慢地迈着优雅的步子,抖了抖身上的灰,轻轻翻开《三字经》,眉头皱在一起。干什么啊,我白衍居然还要学这些东西,四书五经我都看了一大半了!结果那顽固不化的老爹居然说什么为了让自己能交几个好朋友而把自己送到这种地方!他瞟了眼四周,手轻轻在鼻子前扇了扇——为什么自己得和这些看起来傻乎乎、脏兮兮的小孩混在一起啊!还不如回家和四岁的妹妹玩……
正想着,一股幽香散布在私塾的空气中,白衍抬起头,私塾老师王先生走了进来,他的身边带着一个穿白衣的美丽小女孩,“好了,静一下,这是你们的新同学,洛紫辰。”说着,指了指身边那个女孩,洛紫辰看起来有些害羞,长长的眼帘覆盖住了那双如同黑珍珠般的幽深瞳孔,薄薄的两半樱唇紧紧贴在一起,细长的手指不安分的拢着柔细的长发。“洛紫辰,你坐那里吧,”王先生指了指白衍身边,“去吧。”洛紫辰抬起头,晶亮的双眸向先生投去感激的一眼后,迈着轻轻的步子向白衍走来,那姿势就如同在水上漂浮一般。
好漂亮的人啊!白衍一阵感叹,不过,私塾应该是不收女孩子的吧?怎么会?算了,管我什么事!虽然这样想,但仍旧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眼睛飘过去的一瞬间才发现她也在看自己。洛紫辰对他微微一笑,“我叫洛紫辰,你呢?”声音甜美轻柔地如同初春清新的空气,白衍心一阵狂跳,慌忙低下头,“白衍。”
“喔,衍儿。”
啊?衍儿?白衍呆呆的看着那张笑靥,这人怎么这样乱叫人啊?不过,没什么讨厌的感觉……
“好了,你们把《三字经》给我背到昨天教的地方,真是的,老夫怎么就收了你们这一批笨蛋学生?这么久《三字经》都背不好!背吧!”
朗朗的书声在私塾里飞扬,白衍蠕动着嘴唇应付着背诵,眼珠却不自觉地飘向坐在身边的洛紫辰。他真的好漂亮……不过,他书也不看,低着头在包里找什么啊?
洛紫辰在包里翻了一会,眼睛迅速瞟了眼先生,他正在另外一排仔细听那几个小孩背诵。洛紫辰眼睛泛出笑意,慌忙从包里掏出一个被油纸包着的扁平物体,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块还冒着热气、烤得黄澄澄的烧饼。洛紫辰再一次迅速看了看先生,慌忙低头向烧饼狠狠咬了一口,然后迅速将烧饼塞进包里,抬起头一边看先生一边蠕动嘴唇,咽下后再将烧饼掏出来,迅速咬上一口,再塞进去……白衍呆呆地看着,喉咙口就像哽着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难受的很——要是被先生看见了……不久洛紫辰也发现了白衍正在看他,右手食指慌忙放在唇间,见状,白衍笑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想当初自己可是最喜欢给先生打小报告的,现在……那个小女孩就对自己笑了一下而已,自己居然就……怎么搞得啊!一边抱怨着自己的无用,一边又看了看那个可爱的女孩,虽然她的小脸上沾满了芝麻粒。
“好了,今天背得还不错,好,这样,洛紫辰,”先生将头转了过来,见状,洛紫辰慌忙将烧饼塞在自己的衣服里,袖子在脸上一抹,惊慌地望着先生。先生没太注意他的表情,继续说道,“这样,你站起来背一遍。”
完了……
洛紫辰扭扭捏捏地站起身来,羞答答地望着先生,不敢站直,腰微微弯曲,手紧紧贴着下腹部,白衍担忧地望着他。“怎么站呢你,洛紫辰,腰挺起来,先生走了过来,“一个长这么漂亮的男娃,站成这样不好看啊!”

男娃?他是……男的?白衍呆呆地望着洛紫辰那张漂亮的小脸,那雪白的皮肤,那细长的手指……他是男的?
“快站直。”先生快发怒了,他狠狠推了洛紫辰一把,?“瞧你这样,站直!还有,你那手怎么放的,放下去,快点!”
洛紫辰眼泪汪汪地望了先生一眼,死劲咬了咬下嘴唇,缓缓站起身来。他感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在垂直下落。
一个被咬了几口还散发着热气的烧饼从洛紫辰的衣服里掉了出来,在正下方稍微停留后一骨碌滚向了先生的书案,轻轻撞了一下后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停下了。
私塾一片寂静。
然后爆发出一阵几乎快掀动屋顶的笑声。
先生的脸白一阵红一阵,“不许笑!谁再笑就等着挨戒尺!你,洛紫辰,到台上来挨板子!居然敢吃东西!过来!”
又静了下来。洛紫辰乖乖地跟在先生后面向台上走去。
“等一下,那个烧饼是我的。”白衍站起来瞪着先生,“你冤枉他了,是他帮我藏的!”我这个笨蛋!在干什么啊?!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啊!
“你的?”王先生白了他一眼,捏捏洛紫辰的小脸,“是谁的脸上还沾芝麻啊?”
“那……”白衍说不出话,只是呆看着,洛紫辰转过头来对他感激的笑笑。
脸好烫……白衍不自觉摸了摸脸,“就是我的,你又没看见,怎么就确定是他的,老顽固!”完了……说这种话……
果然,先生脸色惨白,“今天放课,你,还有你,去街上的‘第一镖局’和‘笑春秋’把他们的父母叫来!这两个浑小子,非管一下不可了!”
这次真的完了,老天保佑,娘亲别在家……白衍无奈地望着洛紫辰。还把他也害了……这就叫害人又害己吧……我不是故意的,别打我……
其他学生陆续走了,王先生也先回房间了。白衍无精打采地坐着,看也不敢看身边的洛紫辰。“谢谢你。”不知过了多久,身边那人轻轻的说道,白衍抬起头有些恍惚地望着他,好像是我害的你吧?“真的很开心,你帮我,衍儿。”
“我、我、……”
“你好,请问你是王先生吗?在下是白衍的父亲,复姓尉迟,单名玄,请问犬儿做了什么?”门外传来了温柔的男声。
太好了!白衍重重出了口气,娘亲不在家,“我爹来了,快出去,说不定爹会把小妹带来,我小妹很可爱喔!”白衍抓住洛紫辰的手将他扯了出去,他心里有些好笑,怎么才见面就谈小妹,自己的小妹关他什么事?
门外,一个着淡青色长衫的俊美男子怀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在和王先生谈天,不知两人说起什么了,看起来甚是聊得来。“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尉迟玄回转头来对他笑了笑,“衍,你又做什么了?”
“哇!好漂亮的小妹妹!”洛紫辰摔开白衍的手轻轻抚摸着尉迟玄怀里的小女孩,“衍儿,你妹妹叫什么啊?”
“白若。”白衍走了过去一把抱过白若,“妹妹小我四岁,今年四岁了。来小乖乖和这个漂亮哥哥玩一会。”说着,看了看身边,那两个男人不知聊什么越来越尽兴了。看来今天不用挨板子了,他暗想。
“小乖乖,”洛紫辰轻轻摸着白若的小脸,手指轻触着那细嫩的嘴唇,“哇——”白若一口咬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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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啊,小女最近很喜欢乱咬东西。”在回去的路上,尉迟玄很不好意思的对洛紫辰说着。
白若乖乖的卷缩在洛紫辰的手臂里,小手不安分的在洛紫辰的脸上抓着,洛紫辰的脸上布满了细细的红印。他一边躲避着那只小手一边无奈地望着白衍。“不能怪我,她就是要你抱。”
“哇——又咬我!”
“哈哈哈……”远处传来了一阵狂笑,一个漂亮的女孩从树丛里闪了出来,“小弟,怎么,把媳妇带回来了?”女孩一身紫色骑装,皮肤微有些黑,看起来有十七八岁了。
“大姐……”洛紫辰的手指还在白若嘴里,他满腹委屈地望着洛紫雨。女孩望着他笑了,“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就难得理会你了,走了。”说着飞身上树消失了。
“你们一家人真好玩。”白衍喃喃自语。
“那个,衍儿,谢谢你,为了感激你。下次上学我送你一块烧饼,好吗?就当是我还你的,好吗?”洛紫辰奋力从白若嘴里拔出手指,微笑着望着白衍。
……
结果,那块烧饼到现在还没还我!白衍继续躺在牢里,可自己呢?居然还记着!气人啊!想来,那天后,自己对那人的事情就特别上心……如果不是那块惹祸的烧饼,我就不会管他的事情,就不会日后担心他,就不会害怕他和小妹之外的女人结婚,就不会来到这种地方……全是那块烧饼害的!不行,我不能这样了,非望了他不可,只要他再不出现我就得死在这里,那样我就可以彻底将他忘个一干二净!就可以自由了!只要他不出现……不出现……白衍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衍儿,衍儿……”
是他吗?好像是,看来,我是忘不了了……
那块该死的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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