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神仙?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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娲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谁能够摘叶伤人或者飞檐走壁,更不要说什么金刚不坏之身或者御剑飞行,但通过各种途径来优化身体的柔韧和强度并不是天方夜谭,至于能否达到堪称蛮横刚猛的地步或者圆转如意的境界就取决于本身的天赋和意志,没有人可以这个领域一蹴而就一步登天,所谓高手,无非都是滴水穿石铁杵磨针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陈道藏说要教给他一个速成的法子,这等于是给娲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行走在青石板小径上,夕阳余晖将她的身影拉长,宁静淡泊。
干枯清瘦的老人坐在石墩上,敲了敲那根摩挲把玩了十多年的竹旱烟斗,换了烟草,喝了两碗酒的他脸色泛红,不再只是纯粹病态的晦暗昏黄,看着走向一棵大榧树的徒弟,眼神复杂,从十九年前在青海开始把这娃带在身边,到今天已经把他这身本领学去个七七八八,有欣慰,也有忧虑,人老了就是如此,对自己可以无比豁达,可对将来要继承自己衣钵的人会患得患失。
短小精悍的黝黑青年脱去上衣,露出一身刚硬如铁块的雄健肌肉,这跟他的矮小身材构成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鲜明对比,一声大喝,他一个斜靠冲向大榧树,如同一头蛮牛,轰!两个人双手兴许都环绕不过来的高大榧树根部纹丝不动,但上端细小枝丫却以肉眼能察觉的幅度微微耸动起来,仅就力道而言,足以用骇人来形容,接下来他便以同样的冲刺姿势重复一遍又一遍的相同动作。
抽烟的老头子不动声色,习以为常,八极拳想要练到极远境界没这点汗水就是天大笑话了。
哑巴青年正在做的是八极拳中的贴山靠,想要炉火纯青就必须不停地去靠树靠墙靠桩,现在的世人都知道泰拳的格斗很血腥很暴力,却不清楚八极拳行家仅仅这一记贴山靠就可以把对手靠出内出血,当然这一记进攻在实战中能发挥出多少程度也要看对手的强弱。
娲回到泥房附近的时候,哑巴已经穿上衣服拎着脸盆毛巾跑向小溪。
老头子看到娲,轻轻放下烟斗,道:“我这种老不死的糟老头脑筋不喜欢转弯,所以哑巴不能给你,但明年冬天的时候我可以让他去把弓送给你,以后的路怎么走,我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到时候他是回来做个无名小卒的制弓人,还是留在城市里为了名利两个字打拼,我都不管,如何?”
娲轻笑道:“好,一言为定。”
老人如释重负,挤出一个还算和蔼的笑容,那张刻满历史痕迹的苍老脸庞有着让娲都为之侧目的沧桑感,一个从来都坚持老骥伏枥的老人突然承认自己不中用了,大致就是这种神情,他看到娲转身便走,似乎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疑惑道:“你这就走?”
“回家。”
娲柔声道,径直走向那座青石板古桥。
“问一句不该问的,你到底是什么人?”老人神情凝重地朝娲的背影大声问道。
“我?神仙?妖怪?”
并没有转身娲轻灵一笑,破天荒调侃了一次,应该是近墨者黑的缘故吧,跟陈道藏这种经常冒出几句自嘲言语的家伙处了十多年,再八风不动也会沾染几分世俗气息吧?
老人愣是呆滞许久,等到娲走到古老石桥,这才忍俊不禁地摇头微笑,他懂些风水,却不迷信,更不信这世界上有鬼神。

老人身边站着怅然若失的哑巴青年,望着娲渐行渐远的清冷身影,抿着嘴唇,异常坚毅。
“哑巴,别轻易习惯看一个女人的背影,这是师傅用自己一生痛苦教给你的一个道理,这样既不能给那个女人幸福,也只能是苦了自己,一个人活在世上本就不容易,再给自己添这种东西,作贱自己啊。”老人伤感道,哪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没有点辛酸往事呢,不想提起,却时不时被勾起,直到痛到麻木为止。
哑巴青年只是抿着嘴唇,深刻而坚持。
“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这种事情,真要知根知底大彻大悟也只有过来人,我估摸着你这蠢蛋一辈子也搞不懂,不过不懂好啊。”老头子深有感触地唏嘘道,跟徒弟平日里除了指导制弓就是发火骂人,极少有这种感慨谈心。
斜瞥了一眼,看到没有丝毫神情变化的徒弟那张棱角分明的冷峻侧脸,老人没来由涌起一股骄傲和豪气,莫名其妙哈哈大笑:“骂你蠢蛋骂了整整十九年,哼,可我还真不怕说谁欺负你这小子,敢说我的徒弟没出息?!倒是给我十岁的时候单独面对一头熊看看?倒是给我在十四岁的时候拖出一只300多斤的野猪看看?哑巴,你以后真不做弓了,也给我记住,你是曹天狼一手**来的徒弟,别给老子丢脸,小到时候心你师傅我从棺材里跳出来喷你唾沫星子!”
哑巴咧开嘴,笑了笑,这次除了露出那一口洁白牙齿,还有一骨子森寒冷意。
一张弓,在这个哑巴的手中既然可以在一头野猪身上射满窟窿,对付体格相对来说远远弱小的人类,自然更有效。
………………
陈道藏倒不会说娲不在家就浑身不舒服,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从九溪玫瑰园回到小区,特地去菜市场买了点鱼肉,给皇甫徽羽做了顿丰盛晚餐,这小妮子没了娲这个让她碍眼浑身不舒服的存在,在陈道藏面前就继续扮演她那个幼稚小学生,但不过火,不会为了幼稚而去幼稚,吃完饭逗乐会黑猫,她就去娲的房间观察银蛛,趁陈道藏洗碗的时候也试图寻找出些蛛丝马迹,可惜最终还是徒劳无功。
把皇甫徽羽送回她的房子,陈道藏便开始练习毛笔字,近期他开始临摹颜真卿的《东方朔画赞碑》,一个钟头后,便开始翻阅从商朝那里拿来一本卡尔纳普的《世界的逻辑解构》,他当然不是对哲学真有什么兴趣,只不过不停汲取各方面的信息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本能,所以他看书的时候不会浪费时间去思考哲学科学化是否合理,他只要求有人说到维也纳学派的时候自己能够侃侃而谈,而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文化人?
陈道藏撇了撇嘴,他可做不来两袖清风一肩明月外加家徒四壁的文化人,不过貌似时下的“文化人”开始一个比一个有钱又露面。放下书本,揉了揉脸,竟然已经将近12点钟,也感到肚子有点饥饿,转头望着漆黑的窗外景色,心想这个时候要是有碗白米粥再加个荷包蛋就真他妈天下第一幸福事情了,不知道为何,下意识他便说出口:“娲。”
“少爷,我在。”
一个温柔嗓音应声。
陈道藏猛然转头,是娲,她手中端着一双碗筷,青瓷碗中热腾腾的米粥,上面还有个香酥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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