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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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把雪亮的大刀距离我脖子0。01米远时,我徒然“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周围有些幽暗。
我见到了小杨同志,他手里端着只大碗。
我抓住他的手不放,一个劲激动:“真没想到,黄泉路上也能遇见熟人。只是这孟婆汤千万不能喝,喝了就不记得我了。”
小杨一怔:“小姐,你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
完了,他不会是已经喝了吧?!我呆了呆。
“她是吓傻了。”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咸不淡。
我回头,还没看清是谁,又有人在我对面说话。
“小杨,把那边车帘子打开,黑咕隆咚的,又不是晚上。”是长歌的声音。
然后,一室亮光晃得我眼疼。
原来小杨没死,我也没死。
这会儿,我被车里的三个男人(柏夜如今还算)完全孤立了。
柏夜端坐在我身侧,和长歌对弈。尽管他此时穿得很男人,瞧着很中性,坐相很规矩,可我就是不爽!
他居然占了我半张软榻!
不用说,这馊主意一定是某人出的。
于是,我瞪了某人一刻钟——流影把头埋进本大书里,硬是连根眉毛都没让我瞧见,我不得不一直和他头顶的发髻较劲。
“我要骑马!”我猛地高嚷。
三人几乎同时抬头看我。
“哦。”长歌说。
“车前套了两匹马,你自己找匹爬上去过过瘾吧。”流影说。
“当心,别被马骑了。”柏夜说。
片刻之后,我和小杨并肩坐在了车头,赶马。
小杨别扭着一个劲儿劝我回车里去,我撇撇嘴:“阳春三月好风光,要看景致,还是得呆在外面。”其实,是我不敢进去——出来前,杯子、棋子被我扔地满厢,这会进去肯定找死。
吹了会风,人精神了不少。小杨边摔着马鞭,边给我讲昨晚山寨里发生一些我所不知的事情。
先说流影和他带来的那群人。那群人是怎么回事?说来,还得感谢小杨同志。他小子跌下马车装死后,不知怎么联系到了寒枫的人,摸进了山寨的大牢,放了流影。
当流影带着我们踏出大屋,迎面碰到了花罂的黑衣卫队。
于是,混战。
我就是在混战中,不知被哪位不长眼的大哥一柄飞刀,给吓……咳,弄“睡着”的。
听小杨讲,流影当时神速地抢身过来,打落了大刀,救了我一命。这么说来,他救我的次数累计达到了三次(如果算上解鎏红的毒,就是四次了),成功率百之分百,还真是我的幸运符呀。
我“倒下”之后,混战不久,山寨的人冲了过来。
于是,柏夜联合流影,将花罂一窝端了。
“后来呢?”
“后来,一场山寨惊变终于被平息了。”小杨作了一个感慨式总结。
我横了他一眼:“我是问,还发生了什么?花罂和那两小鬼呢?”
“甭提那两小家伙,毒着呢,杀了不少山寨的护卫,被柏夜下令关进了什么忏悔室反省。”小杨皱了皱眉头,“还有那个花罂,居然当众自尽了。”
“啊?”我听得一楞,“为什么?”那女人不会这么想不开吧?!
“不知道。”小杨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花罂的事若是细扯起来,可就扯远了。”
虎门山寨,其实是靠行商发迹的寨子,主营木材和皮草,经常奔走于三国之间。十年前,前前寨主染肺痨多年,壮年早逝,寨主之位传于长子,也就是柏夜的哥哥柏辰。柏辰喜欢骑射,经常四处游历,狩猎珍奇。大约在七年前,他途经喀加雪山,无意间睹见了一只四肢火毛的珍稀银貂,于是,率了一行人,追了两天一夜,终于射到那只银貂。回程的时候遇上大雪封山,被困整整十一日才脱险。下山时,救了一名半埋于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女子——花罂。
花罂一开始和柏辰倒是相亲相爱。婚后两年,生下了一双龙凤胎。柏辰欣喜不已,将那年遇见花罂前猎杀的银貂的皮毛,制成围脖,赠与妻子,了表感激。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围脖,让花罂生了仇恨。
原来,当年花罂溺雪,就是为了寻找那只银貂。花罂本是用毒高手,擅长口技,银貂是她为了培植一种冰毒,花了整整五年时间,从几百只中雪地动物中调养出的唯一一只能载毒的寄生体。(好在当时柏辰他们剥皮时,见貂血带蓝色,没吃貂肉,不然,早死在雪山上了。)

自从花罂见到银貂皮毛后,性情大变。柏辰没过多久,就卧病不起。郎中、大夫请了不少,全查不出原因,直是一味推说体虚。两年前,柏辰身故,死时连枯骨都清减了一半,没个人形。
下葬那日,有位老者经过,对柏夜说:“这棺材里的人,要挫骨扬灰方才可保你们一家人性命。”柏夜怒斥他无理。老者道:“毒中有咒,中毒者虽死,毒咒却依旧会殃及活人。”说完,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一年,寨中莫名死去的人,日日皆有,一时间闹得人心不宁。柏夜取出兄长尸骨焚烧扬灰,只留衣冠冢。又经多方调查,发现花罂是山寨事件的黑手。虽说兄长死的蹊跷,却因始终无证据证实是花罂所害,且她留有子嗣,故念及长嫂身份,当即只是将她驱赶出了山寨。
后来,花罂常借探望孩子前来骚扰一番,闹得山寨几无宁日。柏夜次次容忍,终不愿出手。
再后来,就发生了昨晚的事情。
我有些问题没理清楚,问小杨:“柏夜此前难道一点没发现花罂在害他哥哥?他哥哥可是一病好几年啊!还有那个花罂,五年前,她要夺山寨肯定易如反掌。”
“花罂害死柏辰用的是长期食毒的方法,不易察觉,何况连郎中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小杨对着水袋灌了一口,“花罂一心想着报复,到最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一只貂儿这么疯狂,究竟是对是错。”放好水袋,“可说到夺山寨,她或许纯粹是为了好玩。”
“为了好玩?!”
“她死前说,有人陪她玩,她很高兴。”
“那。。。。。。为什么要死?可以继续玩啊?”
“不知道,”小杨摇头,“恐怕就她自己知道。”
我默。
本来我还想问:流影为什么没戴假面皮?又想想,算了,这个问题应该去问他本人才对。随后几日,见流影和柏夜有说有笑的,字里行间得知他们原在五年前就认识,甚至交好。这么看来,的确没必要戴什么面皮。
两人聊天时非常默契,流影没问柏夜奇怪的身体状况,柏夜也毫不计较流影如今的身份。说到第一次见面,流影朗笑,柏夜畅饮。据说那时候,官道未修,流影由苛里沃拜完寿回扶离,途经虎门山寨,遇见了还是一身女装,偷溜出来玩的柏夜。流影的手下有人冲他喊:“小姑娘!”结果被一鞭子卸了膀子。当时柏夜还咬牙切齿道:“想借道,嘴巴放规矩点。我们寨主可是位喜欢放血的主儿。”
。。。。。。闹半天,那句“五年前,那寨主可是位喜欢放血的主儿”是这么来的!
另外,我们一路上不是应该有寒枫派的影卫们保护吗?为什么山寨出事那么久都没见人来救我们?小杨说,是交接没衔接好。
“那以前那些人都死哪去了?”
“回二皇子身边待命了。”
“寒枫怎么突然招回影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杨不作答。
后来,我趁长歌和柏夜下车散步的当子,将我的疑问向流影说了一遍。流影淡淡瞄了我一眼,道:“寒枫如今正需要一批得力的人手招用。”
“云依十日前派人行刺鸣王,结果,大皇子成了替死鬼。寒枫潜伏宫中,趁机救驾,从而得到了鸣皇的认可和赞许。”他将书放在榻上,“原本云依想将刺杀一事嫁祸给寒枫,不料寒枫反将他们的行踪告之鸣皇,抓了个措手不及。”
“云依被捕了?”
流影摇头:“这会儿,云依应正逃回苛里沃,寒枫也奉旨准备去与苛里沃交战。”
“鸣皇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寒枫?还让他率兵打仗?”
“领兵其实是双面刃,”流影蹙眉,“鸣皇若想给寒枫一个殊荣,帮他大获民心,让他去战场立功,固然是个最好的法子;但若想杀了他,并且一举歼灭他背后的势力,让他命丧沙场,也不愧是个完美的计划。”
我叹气:“估计他爹还是想要他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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