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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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我每次只要问及关于流影的事时,寒枫总是左右言他,或者干脆总结一句:他不是坏人。
原来是扶离国的皇族!(当初见他吃烤肉时的斯文样子,我就特纳闷来着)
流影的从前并不光彩,背负着弑父篡位的罪名,自然不愿自己的身份为人所知。云依之所以找不到他,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三国境内。我初遇他的时候,他是在拉尔缇山脉以外,靠近苛里沃国的泽希森林。当时,千翊带我出那里,花了近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如今回想起他一脸油彩、身裹兽皮的样子,还挺个性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公主的欣赏水平也够特别。就算流影的身形举止如何漂亮,气质如何迷人,可那张脸实在不咋的。但凡见过寒枫的人,再去看流影,简直是美玉对沙砾,没得比。(我承认我肤浅)
“流影不是他的本名,只是个字号,知道的人并不多。”寒枫把盏小酌,“云依能知道,也是听我私下里这么喊的。”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流影,还是在皇宫寿筵上。他坐我上首,气宇轩昂,意气风发,而我恰恰相反,一副萎靡不振,缩那儿借酒浇愁。当时,我大皇兄作为使节前来贺寿,从我府邸门前经过,却过门而不入,还对着旁人痛诉我如何祸害,如何靠张脸乞食,如何令鸣国蒙羞。”他说的缓慢平淡,不显一丝情绪,“他那时已经忘了,头一年闹天灾,是谁用自身的自由和尊严为他们换取生存必需的米粮。”
难得见他有兴致和我谈及过去,可我觉得不提也罢,毕竟那不是段美好的记忆。
我有些哀伤地望向他握杯的手--修长玉润的手指,指节发白。猛然忆起我问他为何不逃跑的事,现在想想,那时的他能跑哪去?回国不是更加悲惨吗?
寒枫自嘲笑笑,接着往下讲:“那晚,流影被众人追捧,春风得意。宴席过半,他突然向我举杯微笑,说道:‘得意莫过,失意莫伤,人生自有甘苦,受之坦然,谓为英雄,来,我们为英雄饮一杯!’我冲着他苦笑,一饮而尽。”说着,他仰头一口喝下清酒,“那时,我想,若得此良友,也算上天厚待我。”
我安慰:“如今上天真的很厚待你,流影和你已是莫逆之交,还有我这位大大美人天天陪着,那些陈年烂芝麻的事,就甭提了。”
他瞄了我一眼,很有些深度。
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流影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泽希森林?”
“恩,大部分时间是,有时也会来苛里沃转转。”他喝酒,举止姿态,赏心悦目。
“在溪边遇到你那次,我刚和流影在边镇分别。”
咦,这么算起来,我和千翊离开泽希的时候,流影不也离开了?可为何我们没遇上?
“说起来,你当时并没带我走的意向,可见那位要见我的人还没出现。"
“恩,”寒枫顿了顿,“流影是为另一件事来的,结果没办成,又撤回了泽希森林。”
另一件事?
。。。。。。边镇?!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把明晃晃的刀,一名站在门前摆POSS的嚣张强盗。。。。。。
脑瓜子里的联想系统,超常发挥。
“不会的。。。。。。"我自言自语,不敢想下去。
一抬头,寒枫正不解地望着我。
“你知道当时流影所为何事对吗?”我试探道:"边镇那夜,是他派人伏击了我和千翊?”
寒枫沉默了半晌,道:“你们不是目标。”
“目标是千翊手里的东西。”
我猛地记起千翊那时手里是拎着只四四方方的包裹,“一只盒子?”
“恩,”他一脸严肃,“盒子里装着摩亚最后一位皇帝的头颅。”
我彻底惊呆掉。
寒枫说,流影之所以没贸然出手,主要是考虑到我的安全--不清楚千翊会如何做。其实,我心里明白,如果说是为了我一陌生人,放弃了那次绝好的夺“头”机会,百分百不可能。可能的原因大概是不方便在苛里沃境内截杀--毕竟,断袖王爷那时是宠着千翊的,明里暗地,或许有人沿途保护在。
至于,那颗头颅具有什么意义?以及其他我想问一些问题,寒枫说,到时候,可以一并去问那个想见我的人,有些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
有那么一刹,我竟非常渴望早点见到那位想见我的神秘人--太多的疑问堵在心口,撑得我要爆炸。
何况他既知道关于我和与我相关的一切,或许能助我回到原来的世界。。。。。。
望了眼寒枫,心底暗自叹气。这一世的朋友,于我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船上的日子依旧很无聊。我耐着性子,什么也不去想,准备蹉跎岁月。
寒枫可没让我闲着,要我接着练习先前学的几招擒拿手,当师傅当得那叫一个人模狗样。
云依除了第一天不在外,天天没事就在船头瞎晃悠,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德行,但每日都会准时和我一起练瑜珈--爱美的女人,都知道身体柔韧的必要性。
后来,她提出教我逃命轻功。(她不知道我恐高,我又死撑着没好意思说)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世间就会诞生一位名叫斯雨的武林高手!
当然,前提是:克服了恐高症、打通了任督二脉、有百岁左右的绝世高人灌输毕生精力、服用了仙丹灵药什么什么的。
一路顺风顺水,到达黎城时,比预期提前了四天--这得归功于云依的好船、好交际。
黎城有点象江南水乡的味道。“城在水中,水在城中”,一派旖旎风光。
只是,这会儿想停船靠岸,还颇费周张,原因是船舫太多,交通堵塞。
我此时已经可以大大咧咧地站在船头眺望了。
芙儿心灵手巧的为我缝了一顶金丝白翎帽,戴上正好能遮住额头,而且非常配我的脸型,自我感觉就二个字--好看。
“这么多人在那儿干嘛?”我看见一堆船挤到一处,人蚁们在起哄。
寒枫摇头。
这时,云依从舱里出来,依旧戴着面纱,淡淡道:“今儿是黎城三年一度选水上花魁的日子,大概要闹到几更天。城里的商号茶楼都搬这儿了,外加一些凑热闹的,堵得到处都是,我们一时半会还进不了城。”
“那就先不急着进城,我们在这儿看花魁吧。”我兴奋。咽下了后面一句:反正流影来了,也进不了城。
这后面一句说不得,全是顾忌着寒枫提醒过“不要在云依面前提流影”的话。
唉,照这情形看,他们俩估计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船上酒楼真得很有意境,耳边丝竹声声,脚下轻波漾漾,纯属高级享受。我靠在二楼包厢的画栏上,斜睨着不远处台子上跳舞的橙衣女子。
"喜欢舞蹈?"寒枫斟了一盅酒,语气清淡:“这女子可没你跳得好。”
“嘁,你那天迟到了,根本没见过我跳舞好不好?”拿眼横他。
“虽没看全,却还是赶上了你最后几个动作,感觉极是优美。”
哎呀,今儿太阳要打东边落山了,某人居然会讲好听的话?!
我不可置信地瞅了他N眼--整张脸还是丑不拉几的,可那姿态、举止,天生一品,高贵雅致。
云依的表情如同见到了外星人,瞪大美目,笑道:“真没发现,如今我们的二皇子还挺能说的。以前就见你顶着张臭脸,惜字如金的嫌话多。”
寒枫挑眉:“偶尔,我也讲几句中听的话。”
低头喝茶,我当自己隐形。
云依睃了睃我,对寒枫轻声道:“斯雨姑娘单纯可爱,你不会是动了心吧?”
我一口水还没咽下,就一阵猛烈地干咳。
这位公主绝对搭错筋了!从脚趾头到头发丝,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家伙喜欢我啊?除了客栈那次的“打击”举动过于异常外,这人几乎就一谦谦君子,对我的手指头都怕碰上了。(挫败感遽增!)整天摆着一副石雕脸,见他有表情的次数,屈指可数。那一口纯熟的清冷调调,夏天还好,若是在冬天,估计要冻死人。
寒枫星眸流转,并不论驳,只是将话锋对准云依:“这话听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心有不甘呢。”
云依气得额冒青筋。
“说到底,流影是你的少女怀梦。”寒枫天外飞来一句,拈起坚果,两指一夹,碎末。
“你这么多年执念于他,可想过他是何想法?他若爱你,早就不顾一切跑来找你了,又怎会让你枯等多年?有些东西是强求不得也强求不来的。”
云依不作声,将目光移到栏外,逃避。
他俩果然是好交情。我从未见过寒枫如此认真的谈论一个问题,而且是最难启齿的感情问题。
我吃惊地看向他,意外发现,他竟然也在看我。
今天他有点怪怪的,与平日很是不同。
“不想听,我多说无益。明日我们进了黎城,你就回苛里沃吧,毕竟现在鸣国和苛里沃正闹得不可开交,回到你自己的地方比较安全。”
云依还准备再说什么,跳舞的台子上一阵骚动,传来一个高如洪钟的声音,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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