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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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着那辆蓝色新款宝马兜了许久,再不耐烦地看了眼后视镜,眉头皱起,然后加速开向前方.殊不知,莫朗可是有名的业余赛车手.
直到他觉得后面的车要追上来需要一段时间的时候,他停下车,静静地看着远方,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空洞,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了淡淡的忧伤.
他记得她,记得她的笑,记得她的调皮,记得她的倔强,记得她美丽的忧伤.
他突然想起那个春天的他们,如此温馨,如此幸福.
那是一起春游的日子,他看到她那样兴奋又笨拙地追逐一只蝴蝶,鼻尖上沁出细腻的汗珠,却笑得那样灿烂. 他被那画面吸引了,她穿一件白色吊带,一条席地的白色百辙裙,一双白色低跟鞋,那样完美地包裹着她玲珑纤细的身段,头发及腰,用一个漂亮精致的皇冠束住,在阳光下全身熠熠闪着白色的星星点点的光,而她就象个顽皮的小天使,那么美丽,那么妖娆,却又那么纯洁.
他忍不住想要整他一下,就走过去说:"雅,告诉你个秘密."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问:"什么秘密呀?"
她不知,仅这一个回眸,足以倾城.
他愣了片刻,呆呆地注视着她有些红润的面庞.
"喂,你在看什么?"她走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呃,没什么."他尴尬地笑笑
"那秘密呢?"她好奇地问
"秘密就是...你苯得跟猪一样."说完嘎嘎地笑着.
"那我也告诉你个秘密."她却面色平静.
"什么?不会也是我象猪之类的吧?"
"我喜欢你."她那样认真地说,眼神里是严肃.
他又一次呆住,脸一下子红彤彤的,热乎乎的.
她却咯咯地笑了起来,"骗你的.呵呵"说罢又跑去捉蝴蝶.
他久久地站在那里,如果真的喜欢我该多好.
他想着想着嘴角不经意地上扬,笑出声响,脸上满是幸福.单纯的幸福.
一回头却看到那辆红色小跑.走下车.头都不回,冷冷地说:"跟着我干吗?"
"你听得懂米优对米雅说的那些话,对不对?"叶宛急切地问.
"是又怎样?"他有些不耐烦地看她一眼.
"请你告诉我他说了什么."叶宛诚恳地盯着他,眼中泛着泪光.
"我告诉了你,那你又能怎样?如果你一定要得到他,那么我只能说,你的爱太过自私."他眯着眼睛看着远方淡淡地说,哼,爱情,这个世界上谁都在说爱情,可是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又有几个人知道又做得到.那样伟大,单纯,无私,又简单的爱情,曾是他给她的爱情.
"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她的语气里明显带了哭腔.
"如果你想知道,何不直接去问米优?"说罢转身打开车门,却有回过头说:"我忘了劝你一句,该放手的时候如果不放,那么伤到的只会是你自己!还有,我不会再允许你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一如5年之前那样."
"5年前并不是我的错!"叶宛咆哮着.
"Rose的死,难道你不该负些责任吗?"他的脸上出现了情绪上的轻微的波动,愤怒的样子,让人却步.
"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撞到车上的!"叶宛流着泪,嘶吼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眼神哀怨.
"至少你也该为自己犯的错忏悔一次吧?!真是不可原谅啊,你的罪恶!"说罢,进入车里,绝尘而去.
只留下那个无力的身影独自伤怀.
他紧握方向盘,眉头打成一个漂亮的结,俊俏的脸上略显忧伤,眼神空洞的没有焦距.
他清晰地记得那个阴霾的日子.
他在蛋糕店为她取前几天订做的生日蛋糕,4层的黑色巧克力口味,在上方还点缀着几颗红红的草莓,她说过水果里面她最喜欢草莓和葡萄.看着店员细心地包装着它,他的嘴角浮上淡淡的笑,快乐地接过蛋糕.
正推开门往外走,手机却突兀地响起,他懒懒地接过电话.下一秒笑容就僵在脸上.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到了医院,也忘了蛋糕在什么时候被人群挤掉.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她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消逝,他要赶到她身边去.
他赶到医院时,手术室里只有她和他的父亲.医生已经退出来说已经尽力了.
他冲进去,看到她对自己微笑,那笑容让他心碎.
她颤抖地伸出手,他赶紧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满眼伤痛.
"我死后,把心脏捐给我的妹妹米雅."她的笑容那样满足,可是在看着他的时候分明还有不舍.
他皱眉,握她的那只手更用力了."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别说傻话了,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了.我也知道你收留我,一直那样照顾我是因为我和我妹妹长得一模一样.我看得出来,你看我的眼神,很空洞,似在看另一个人.虽然我也不甘,可是这样已经很幸福了.真的..很幸福..幸福了."她努力眨一下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却那样绝望,无力.
他的心猛的一震,她,都知道了?他的嘴角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
或许他当时是想说他喜欢她,但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忘记过她的妹妹.没错,他就是因为爱着她的妹妹,才心生怜惜地爱护她,可是现在的她,在他心中,不再只是他喜欢的人的姐姐,也是他的姐姐或者说妹妹更合适些.
她努力笑了一下,"不要追究车主的责任,好吗?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她看着他低垂的头,那样苦涩地说.心里明明还有不舍.

他抬起头,看着她澄澈的眼睛,"好."声音哽咽.
她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脸上却那样祥和.
他紧握她的手,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哭出声响:"Rose,Rose."
他的父亲站在他身后,泪流满面.
而现在的他,在5年后来到了这个Rose曾被抛弃的地方,见到了和Rose一模一样的米雅,这个曾让他不顾一切去保护的女孩,现在,已有人疼爱,他似乎成了多余的.唯一要做的是完成Rose的心愿.


"如果6年前没有那场火灾,如果在那场火灾中我没有被毁容,如果我执意再回来找你而没有理会家中的变故,那么,米雅,现在的你是不是还会在我身边微笑,在我怀里撒娇,在我生命里快乐地奔跑?可是上天不允许有那么多的如果出现,那场火灾终是发生了,我的容貌终是被毁掉了,家中的变故让我终是无法不顾一切地回来找你,是不是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
他苦笑一下,拐进一家BLUE酒吧.
他很喜欢这个酒吧,因为这里的调酒师小齐特别棒,尤其是他调出的"寂寞之子",蓝色的液体那样忧郁,入口青涩,随即才尝出甘甜,不似那些烈酒,让人肝肠寸断.
小齐见他进来.笑道:"今天怎么大白天来了?你不是在A大有演出么?"
"很闷就过来了."
"还是寂寞之子么?"
"恩"
"对了,今天给你推荐个新东东."
"什么?"
"呐,这是我刚刚调出来的,名字还没想好,你试试."他小心地拿出一小杯红色的酒.
"好."他拿起酒杯,先小酌一口."是..荷花香!"
"没错,不愧是酒客.帮我想想叫什么名字好."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就叫蜻蜓点水好了."莫朗开玩笑地说.
"好,就用这个名字了."小齐高兴地说.
"不过,我觉得这酒里面有些感觉很陌生,不是你自己调的吧?"
"行家,是我们老板,非要加些他的东西,很无奈地,我不得不同意了."
"你们老板是丁一吧?"莫朗喝一口酒说,眼睛却只盯着酒杯里的液体."
"恩,你怎么知道?"小齐惊讶地问,却没有放慢手里的动作.
莫朗沉默着,右手转动着酒杯,眉头皱成一个结,眼睛盯着手中的酒杯.他似乎没有听到小齐的问题,却又似乎听到了,在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该找米雅谈一下了吧.
"小齐,调出什么新酒没有."一个那么霸道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莫朗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丁一,嘴角一丝冷笑.
"还没."小齐淡淡地说.他对别人从不多话,惟独和莫朗在一起的时候才爱说话.
丁一向吧台方向走去,看到莫朗,心里一阵莫名的不舒服,似乎有一群蚂蚁在噬咬他的身体,让他觉得愤恨,连自己也为这莫名的感觉感到诧异.别过头,看着小齐:"今天晚上让阿纪来替班吧,你去和我研究下我要你配的酒,今晚8点,我在家等你."
"恩"小齐冷冷地说.他之所以呆在这家酒吧是因为这是唯一一个在白天也营业的酒吧.比起晚上的喧嚣和虚伪,他更喜欢白天的温暖和安静.
"Lucy要我转告你她要辞职."小齐晃一下酒,眼睛看都不看丁一.
"哦,父亲要我去处理美国的事务,我就耽搁了几天.辞就辞吧,反正要进来的人成群结队地等着呢!"丁一坐在吧台前,拿起小齐刚刚调好的"暗夜天使" 一饮而尽,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喉结上下动着,那样完美的线条,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一下.
"'暗夜天使'和其他的酒不同,只有细细品尝才能尝出这酒的感觉,微辣,却又柔软,是黑暗和光明的结合体,如果只是为了刺激自己,还不如直接喝烈酒好了.不懂酒的人就不要破坏酒的美感."莫朗不屑地说.
丁一一时语塞,这种酒自己确实没研究过.转过头,愤怒地看着正在盯着自己的莫朗,只看这一眼,丁一就败下阵来,那双眼睛,让他想起令他同样觉得自己失败的米优.怎么回事?以前那个事事优秀的丁一去哪儿了?恼怒至极,眉头皱起,手紧握着酒杯.
愤愤地说:"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我对你的了解."莫朗嘴角牵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哼,居然问我凭什么,凭你不惜一切代价要占有米雅,凭你曾经为了得到她而伤害了她,凭你把米雅拉入了一个旋涡.可笑,如果我还是以前的样子,站在她身边只会是我!
"哼,你又了解我多少?"丁一冷笑一声,又拿起一杯酒.
"比你自己更了解你."莫朗轻笑一下,把钱放到吧台上,欲起身离开.
小齐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话,却没有任何表情.
丁一先莫朗一步按着莫朗的肩膀.力道不大不小.
莫朗看着他,一脸不在意.
丁一站起身,高大的身体遮住了莫朗眼前的一点光线.
你为什么说你了解我?你是故意挑衅的话,那就说个解决的方法,我奉陪."丁一一脸不屑.
"因为我是6年前的莫朗!"
丁一怔住,眼神空洞,却泛上一层恐慌,既而是内疚,按在莫朗肩上的手落了下来,眼神黯淡.
莫朗径直走出酒吧.
身后留下一双含着泪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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