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但求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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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应一见他抓耳挠腮,显然极为为难。他此时已经无心争胜,自觉身处一群少年俊杰之中,身份极为尴尬。当下苦笑道:“若是在下一无是处,少侠直言便是。”
“啊,有了!”袁少通却一拍脑袋,叫道:“王掌门年纪最大,一定最懂得照顾人!”
笑声又起,犹胜从前。这些人原本都是城府深沉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偏偏对这活宝缺乏抵抗力。一片笑声中,王应一面皮紫胀,深悔不该前来自取其辱。秋若叶也笑不出来,脸色惨白地道:“王掌门见谅,这……”饶是他冰雪聪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袁少通一见众人又笑,便知自己说错了话。也顾不得问罪了,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啦!”恼丧至极。
却听洛华公主轻道:“袁少侠此言也是不差,本宫自幼亡父,若是将来夫君能够体贴入微,也是洛华的福气。”声音轻柔,却透过笑声让众人听的清清楚楚。众人便都不自主地静了下来,面色颇为尴尬。王应一的脸色却好看了几分。
袁少通松了口气,看着洛华公主满脸恳求神色,道:“公主,你饶了我吧。我知道我不该来这里,我下次肯定不敢了……”
一语未了,月华又喝道:“大胆!公主招婿还有下次的吗?”她脸上笑出的红晕尚未消退,这威严的面孔却也货真价实,当真翻脸比翻书还快。
袁少通被喝的一愣,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都被弄得语无伦次了。唉,我不玩了,若叶哥哥,我在外面等你好了。你们慢慢选,我失陪了!”起身抱拳施礼,便要跨步下台。
“放肆!凤仪台是什么地方,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袁少通一愕,只好苦着脸坐了下来。心中想道:“这位姐姐怎么这么凶?幸亏不是她招婿,否则谁敢来啊?”这样一想,又捂着嘴笑了起来。众人都知道他情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而笑,却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洛华公主轻笑道:“袁少侠请勿见怪。本宫只是甚少见到如少侠这般有趣之人,所以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少侠见谅!”
“玩笑?”袁少通一张小嘴张得老大,看着端方大雅的大昭公主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合上了嘴,心道:“好嘛,你是好玩了,我是被笑了!”登时一脸愤愤。
洛华公主被他逗得掩嘴一笑,又道:“既然少侠介怀,那本宫应承一事作为赔罪,如何?”见他果然很有兴致的样子,又笑道:“本宫先前听闻,少侠并非为了参选而来,既然如此,不如本宫就在此明言,将少侠排出考虑之列,了了你后顾之忧,可好?”
袁少通欢呼鼓掌,叫道:“好啊、好啊!”见众人都面带诡笑,又反应过来,叫道:“哦,公主你骗我!我本来就没有胜算中选,这根本就不算好处!”
众人哈哈大笑。洛华公主也笑道:“少侠少安毋躁。本宫保证,这最后一关片刻即过,少侠便请既来之、则安之,好吗?”
“公主,你知道我怎么评价你吗?”
众人登时静了下来。这人狂言无忌,说不定不满之下会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叫公主当众难堪。若是惹得公主生怒,众人只怕都要受池鱼之殃。秋若叶却没有心思想这些,只知道不能叫袁少通闯出什么祸来。当下也顾不得礼仪了,慌忙站起身来叫道:“离……你不要胡说……”却比袁少通初到时还要惊慌失态了。
“庄主不必担心,”洛华公主却不以为意,笑道:“无论袁少侠是何评价,本宫决不会生气,更加不予怪罪。”又转向袁少通道:“少侠请讲!”
袁少通坦然念道:“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洛华公主哈哈大笑,却是仪态万方。秋若叶如释重负,坐了下来。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洛华公主道:“能得少侠如此赞誉,本宫荣幸之至!”
“那公主是否可以立刻开始考核了?”
“袁少侠既然赞本宫为女中君子,为了不辜负少侠美誉,本宫自然应该拿出些风度来!”笑声一敛,大昭公主环环看了众人一眼,蓦然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来。众人心中一跳,知道要办正事了,都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洛华公主微笑道:“本宫在天下人面前摆弄拙技,并非对天下须眉心存小觑,只为佳偶难得,这才抛头露面、大胆招婿。各位既能入围凤台,必然都是当世人杰,无论哪一位中选,本宫都甘为内助!”
众人眉头一皱,猜不透她到底要考较什么。洛华公主续道:“文试、武功、兵略、阵法,都已考过。洛华胸中韬略,各位都能一一击破,自然不敢再行班门弄斧。而今日考核,无关武功才智,本宫所求,只不过是一个承诺!”
见众人茫然相觑,洛华公主淡淡一笑,道:“本宫是想知道,自己未来的生活将是何种情形。各位可以畅所欲言,即便是不愿与洛华结为连理,亦可直言不讳。总之,但求让本宫明白心意即可。”拍了拍手,便有十名婢女鱼贯而入,走上台来。先对公主施了礼,便为十人奉上了文房四宝。每人还带有一个写着名字的信封,涂有火漆,便如科举试场一般。
众人也不思索,提笔挥毫,片刻而就。各自封好后便交由婢女呈上,交给月华。就只有袁少通一人费时颇久。众人见他眉花眼笑,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终于搁了笔,袁少通吹了吹墨迹,执起宣纸自我欣赏,笑道:“大功告成!”摇头晃脑,极为得意。不期然手一抖,大作掉在了地上。这一下众人看的清清楚楚,只见一张宣纸上狼藉一片,如小孩子的涂鸦一般不知所谓。左边空白处落款:花鸟鱼虫袁少通!登时又是哄堂大笑,却也并无鄙夷之意。秋若叶摇头苦笑,大感头痛。
袁少通却不以为意,吐了吐舌头,笑着捡了起来。封好后也交了上去。
洛华公主笑道:“本宫很开心能够结识当世英杰,无论将来缘份如何,今日凤仪台上种种,本宫都会终生难忘!”双眼看着袁少通,笑意俨然。袁少通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想道:“她答应了排除我的,金口玉言,应该不会骗人吧。”一面自我安慰,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惴惴。
洛华公主又道:“明日本宫就会将结果昭告天下,请各位耐心等待。今日时辰已晚,便请各位各回住处休息,本宫失陪了!”站起身福了一福,众人也起身回礼,齐道:“公主好走!”洛华公主便带着侍婢下台去了。
大昭公主身形一没,袁少通立马一声欢呼,扑向了秋若叶,拉着他叫道:“若叶哥哥,我们好些日子没见了,今晚可要好好聊聊啊!”
他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秋若叶大感尴尬。尚未答话,另一只胳膊也被抓住,却是九皇子。只见他一脸惶急地道:“若叶,你答应今晚陪我游园赏菊的,可不能失约!”
秋若叶左右为难,旁人看着这一出“龙虫抢珠”,都感好笑。袁少通却笑道:“游园赏菊?好啊好啊,我也要去!”秋若叶点头道:“这样也好。”转头询问九皇子意见。九皇子没料到袁少通会来这么一手,登时愣住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有人笑道:“袁少侠,适才听闻少侠对《鬼谷遗策》似乎极负见解,在下研习多年却难窥堂奥,不知可否请少侠指教一二?”语调温和、面带微笑,一张俊颜写满真诚,正是十三皇子慕容霁云。话音一落,便向袁少通躬身施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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