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觉得，如果陈可真的有异性朋友，那他肯定是第一个，也是最好的一个。问题也正在这里，既然他自诩为陈可最好的朋友，那他就理所当然的，要做出一个朋友的样子，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但事实上呢？小马觉得自己很差劲，从未尽过朋友的责任，从未真正的、用心的为她付出过。尽管在某些时刻，他也会破天荒的说上一句，略带暖意的话，但那又有什么用呢？陈可的内心世界，他知道多少？她的苦乐酸甜，她的憎恶思念，他知道吗？陈可的真实生活，他注意过吗，理解过吗？他还记得，高考前的几天，陈可由于身体不好，突然晕倒在教室里，老师和同学飞速地将她送往医院，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那时，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在她最需要问候的时候，他的话语呢，他的情感呢？原来他是如此的薄情寡恩，不可理喻！一向自负聪明、自诩多情的他，现在终于要低头了吧！
“自负聪明，自诩多情！”小马喋喋不休的自我批判着。
“你怎么了，说什么呢？”陈可很惊讶于小马的怪异。
“自负聪明，自负多情！”小马把声音抬高了，陈可听得很清楚。
“你在说……”陈可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小马的所想，脸上带着微笑，丝毫没有责难的意思。
“在说我自己！”小马话刚出口，便又觉得自己莽撞了。毕竟这样的话，也不是什么谦虚的表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卖弄呢。不过好在是面对陈可，她是不会说什么的。其实一直以来，小马都有这种感觉，陈可对自己是异常宽容的，不像旁人那样，多少都有些微词。
“聪明是当然，多情……”陈可不说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小马猜想，陈可大概又回想起了不少事情。
“是滥情！”陈可忽然笑着说，小马很是意外。
“以后得改！”小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便胡乱说道。
“你能改？”陈可摆出很是怀疑的架势，把小马惹笑了。
“努力吧，反正……”小马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反正又没犯错，改什么啊。”陈可开始取笑了，一改以前的羞涩。
“咳……”小马真有些不好意思。他看着陈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陈可在朦胧的灯火中，显得有几分妩媚了。小马是很少将妩媚之类的词，加诸陈可之身的。在他心里，陈可是应该用端庄、温文之类的词去形容的，然而此时，他是觉得陈可有些妩媚了。
小马没敢多看她，只是装作不经意的一瞥，便把目光移开了。
夜色迷离，好像稍微带着点雾，天地都显得醉意朦胧了。
“我在英语系七班，你呢？”陈可岔开了话题。
“中文系二班。”小马这才确定，自己还是有机会和陈可再见面的，便不自觉的一阵欣喜。
“咱们回去吧，天也不早了。”陈可看到小马没有什么话说，觉得他可能是疲倦了。
“嗯，走吧……”小马的心里虽有不舍，但更多的还是欣慰，毕竟陈可还是和以前一样，把他当作自己的好友，很知心的那种。虽没有多少话语，但彼此心领神会，一切便无需多言了。就算是久别之后，她依然如此真诚地称呼“咱们”，这让小马觉得一阵温暖。
陈可到宿舍楼前了，便愉快地对小马说：“好了，谢谢你送我来，回去吧。”
小马看看周围，很多人在楼下，大都是成双成对的，气氛很是热烈。这时，他才觉得自己是有些胡闹，虽然他心里也有一丝骄傲，好像是自己也像别人一样，得以证明自己有了女朋友；但更多的还是不安，如果碰到韩莉莉，还不知道会怎样呢。想到这里，小马便赶紧想要逃离了。
“好的，回去了。”小马很友好地和陈可告别。
就这样，小马告别了陈可，告别了师专的第一个夜晚。
宿舍里聚满了人，好像是在打牌。小马抽身挤到里面，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发呆。
“哥们，会打够级吗？”不知谁问了一句。
小马没反应。那人便又问了一句，声音明显高了许多。小马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是在问自己呢。
“不会。”小马很直接的回答，并没有想要参与，或者学习的意思。
“怎么能不会呢，过来，教你！”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家伙，在人堆里叫嚣，一副老大的派头。不过他看上去，也不像那种大奸大恶之徒，顶多是有些油滑罢了。
“你贵姓啊。”小马很客气地问他。
“韩仲君！没什么贵不贵的，都是平头百姓。”韩仲君说话很遛，一听便知道是“老江湖”了。
小马觉得，学学也好，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啊，又能和同学打成一片，也不算什么坏事，便凑上前来。
“上了师专，没有不会打够级的，除非你是呆子，要么就是傻蛋！”一个又高又胖的家伙，不管别人，独自说道，好像他已经师专毕业了似的。他的嘴唇很厚，说话时露出两排大牙，上面还箍着牙套。小马觉得，他也不像什么好人。
“够级有好多打法，咱们玩的，是比较复杂的。六个人，六副牌，带点的，三次不过点就是三级点，三级点也叫毕业，三家都毕业就是集体毕业，过牌不捎，捎牌有贡，进不起贡可以革命……”
“什么革命，我们不带革命……”
“那也不一定，规矩都是自己定的，怎么打都行……”
“那怎么行，那不乱套了……”
“乱个屁！打两把不就知道了。”韩仲君发话了，像是要力排众议。但没人听他的，大家依然七嘴八舌，叨叨个没完。
“还打不打了，操！”一个长相白净的家伙恼了，摆出一副要和谁拼命的架势。
“孙超，你看你熊样，和谁打架啊，曹浩，去，陪他玩玩！”韩仲君好像对谁都已经很熟了。
“我才不陪他玩呢，他急了还不咬我！”“牙套”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他能咬过你了，你可是‘铁齿铜牙’啊！”一个胖乎乎、憨态可掬的家伙，刚走进宿舍便开起了胖子的玩笑，身上带着酒气。
“行啊，杨B飞！你小子能耐了，刚来就出去喝酒，不怕喝醉了尿裤子？”曹浩开始反击了。
“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不算酒，五两六两扶墙走。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杨飞说着说着唱起来了。
“看你那熊样，闷了不少吧！”韩仲君一点也不客气。
“就你韩仲君能，你以为你长青春痘我就怕你啊！”杨飞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挑韩仲君的毛病。
“这是青春痘吗？这是青春——美人痘！什么眼神，羊眼是吧！”韩仲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看来是要和杨飞打一场口水仗了。
“你们是打牌的吗？我靠！没完了，嘟囔个屁，快打牌！你你你……”曹浩开始挨个教训了，指着众人的鼻子。
“滚蛋！”没想到这次，大家达成统一战线了！没办法，看来曹浩只能自认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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