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Ⅳ——The night of cas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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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Ⅳ——Thenightofcasino
01
清晨,4点30分。
天尚未亮,冬日晚幕延续却淡化成深蓝,室内虽依旧显得昏暗,仍能藉由淡光微晰地浅勾勒出房内摆设线条。
床上,一双湛眸忽地睁开眼来,眸光清亮的彷佛未曾入过眠,栖在昏暗之中显得格外有神,空间里不变的宁静。
胸前散开的柔软发丝带来细微的触感,浅浅搔著,他伸手轻轻拨开,露出底下躺枕在怀里的睡颜,指尖摩挲而过,在阖起而密睫长覆的眼睑下,似乎可见的淡淡阴影。
下床离开前,垂首在怀里人唇边印上一记,微小的呼吸声未有丝毫伏动,仍是沉沉安然而睡,未曾惊扰。
早晨,6点55分。
闹钟响前五分钟,一只白晰的手臂已然探出被窝,准确按下响铃。缓缓苏醒的视焦渐渐清楚,下意识扭头看向旁侧,才想起什麽,顿然间已按习惯下床为一天的开始做准备。
推开浴室的门,微湿的地砖,里头还留有些热气。将里头近日两人份堆积的衣服放进洗衣袋里,等会上班经过洗衣店可以顺便送去。
厨房内照旧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冰箱内的牛奶也还未开瓶,再过一天就要过期,客厅里的财经志与商业杂志没被动过,似与月初寄来时崭新无异;这一切,都还是几天前的模样。
虽然前一晚,睡梦里还是有双熟悉的臂弯怀拥著自己,人就在身旁,白天浴室里的水迹,也告示著前一个人才刚离开不久……
然而,这已经不知是两人错开的第几个早晨。
还记得,大学刚毕业那阵子,他的生活在法学院之间又多了份实习,虽然还只是实习生身分,但以另一个行式来讲,还是跟正式请聘无多大差别,但在时间上,比起那个人还是空上许多。
一开始,醒来的耳边总有阵习惯的冲澡声,而他也习惯提早起床,走进厨房,为那人作一份早餐。然而忘了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早晨的第一件事的习惯渐渐停了,耳边冲澡的临场感也变得寥寥可数。
而他,提早起床的时间还是多年未变。
日子久了,有些事已经成了习惯,习惯最後变成自然,还有的,就慢慢数不清。
早晨,7点30。
等事情都打理好,墙上的时间显示还很宽裕,便从冰箱里倒了杯牛奶加热。原本跟著那人被养成的早餐习惯,现在更加简单就可打发。
晨间的新闻延续前一夜的消息,拿起桌上的杂志,才发现连封套都少有的未被拆封。
随意的翻阅,视线却不由自主停在其中一张页面上。
那人不喜欢拍照,更具体的来说,是觉得曝光率这种事的必要性对他而言显得多馀,更别说是为了公开而刻意制作的任何特集。
仅有的,就只有像这种难能可贵而被勉强捕捉到的画面,虽不是很清楚,但那份独有的傲然仍是清晰的告昭出来。虽然眉宇里有丝不悦,而这一次似乎是不可免的。
思绪倏地拉回,放下手里的杂志才惊觉时间过的比想像中快。走出房子以前,桌上原本温热的牛奶早已冷却,表面结上一层薄膜,未曾入口。
早上,8点50分。
他习惯进办公室的时间,比上班时间早十分钟。
「咦?苏律师?」
甫一进事务所,秘书小姐惊愕的声音截住了他走进办公室的步伐,因为声量过於仰亮,所有同仁全闻声抬起头来,脸上带著微讶好奇的表情。
他手还握在门把上,不解的微蹙了下眉心,眼底无声询问,秘书却低头忙起翻阅起笔记本,他的目光继而扫向身後一群人,後者们忙不迭狼狈的拉回目光,转而私底下好奇小声议论。
「Miss。Wilson?」
「啊?」秘书慌乱的从行事历里抬起头,见人已走进办公室,她连忙就要跟进,却有顿住思索了会,还是选择先转身至茶水间,脸上还有些无措与……疑问。
办公室内,连外套还未褪去,他已习惯性先从档案柜里抽出第一本资料夹,边垂首确阅,边走回位置出声询问秘书。
「刚怎麽回事?有事要说?」
「呃,是……」秘书先放下咖啡,复又欲作确定似的看了眼手上的笔记本,待第N次确定了,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抬头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不经意瞥过桌面上的咖啡,视线也些微停顿,本来欲伸手的习惯性动作还未起就作罢。
他有早上喝咖啡的习惯,前阵子因为手里的案子难摆平,多耗了些精神与体力调解,导致生活因而稍打乱了作息,身体虽马上就发出了警讯,胃痛来得也非毫无预警,但已足够令那个人对他提出实质上的警告。
「苏、苏律师……」秘书语气吞吐,一会紧张的盯著笔记本,一会又想开口,实在踌躇不已。
其实,她就怕自己又犯了些可以避免的小失误。刚进这间事务所时,她因为紧张而犯了不少过错,要不是眼前这位上司保住她许多次,她早不可能在这间全美排名有望的事务所待近两年之久。
抬头见人还处在犹豫,他也不急,视线回到资料里,说:「若不是太重要的事,等你想好再进来告诉我吧。」末了,眼稍不经意又瞥过桌上还氲著热气的咖啡。
「还有……下次不用帮我泡咖啡了。」
02
搞错行事历这种事,若是即时搞对情况,只要修改好即可,并无有何大碍,但就复杂一点的状况而言,麻烦的是……
僵在原地也不知如何是好,秘书离开前还是欲言又止,但心想若是自己搞错,那麽眼前见到上司还是进了办公室,而本人好像也无任何异状,那麽是不是表示只需直接划掉行事历上的缺空,改而填上最早前的计画便可,但……
「对了,MissWilson……」
才刚踏出门口,秘书的心震了下,有些不安的回过头,「怎、怎麽了?」
低头复翻了几页,苏澄微蹙了下眉头,抬首疑问:「谁进来动过资料夹吗?」
果然,她就知道有问题……回身面对上司,秘书面露尴尬,顿了半晌,终於面有难色的坦诚道:「我以为这几天你不在,而Mr。Hill後天就要开庭了,所以上头昨天已把这案子交接,改指派给Mr。Morrison……」
对面人的脸色明显怔愕,她大难临头的挤著眉心,嗫嚅著解释:「前几天上头有张签呈下来,说苏律师你准备拿五天的假期,所以我、我……」说到最後,声音也越来越小,终是泄气似的放弃喃道:「难道是我又记错了吗……」
终於明白这一切的重点在哪里了,苏澄不觉拧起眉心,莫明所以道:「我没申请过任何假,谁批准的?」
就是因为两年来所谓假单这种常见的东西从未出现在这位律师身上,更别说是年关等特殊国定假期,所以这次此难得一见的长假签呈一下来,有闻者至整间事务所的同仁全都啧啧称奇。
向来从不拿假的人,假期积累的确不少,虽然一次五天之久,但眼看人忙碌了一整年,从未休假,众人当下不禁也为他宽了口气,只当工作狂终於愿意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而本以为年末有五天不会出现的人,竟一早又准时进办公室,所以众人才微之错愕而又满富好奇,当然也有人觉得不对劲而心想有问题的,一如与此律师在工作上最贴近的女秘书……
秘书一愣,赶忙从记事本里掏出即时签呈,说:「是老板批准的,他、他还说因为最近你忙Hill的事,所以不用再交回给你,他说有他批这事就好,所以叫我直接交出去即可,我……」
看著桌面上已无言昭告批准且已呈交的纸条,苏澄敛下双眼,抿了抿唇。
「苏律师?」
向来沉静的人突地起身朝门外走出去,略过办公室外众人的目光,直接搭上电梯往楼上去。
※※
十楼,老板办公室外,秘书见来者是谁,也不由得一愣,「咦?苏律师你今天不是假期内吗?」
几不可微地聚拢了下眉头,苏澄没有回答,转问:「Mike在吗?」
「呃、在,但老板正在讲电话。」顿了会,又说:「苏律师你要不要先等等?我帮你先跟老板知……」
话还未说完,门已突然自行打开,里头的人一手还正拿著电话在讲,乍见站在门外的是谁,脸上原本雀跃的笑容瞬间苦哈哈的僵住。
「嗨,苏、苏律师。」
……
办公室内,一坐一站,站著的那位依旧淡然,而坐著的那位……明显坐立难安,时而装模作样的看时间,时而若无其事的看看资料。
就是不敢先开口。
「Mike。」於是就由对方来导入主题。
「Ye、Yes?」可怜的老板慌张的抬起头来。可怜了四十几岁长辈的年纪,这些日子有好事终於降临,随之要担的那份也不轻啊。
拿出假单,苏澄直接问:「这,怎麽回事?」
欲盖弥彰的视线瞥过纸条,年近四十的人拨了拨头发,乾笑解释道:「那当然是假单罗。」
「你批的?」
「是,我批的。」Mike表面上准确的点了点头,内心却无声叹息。
老板就算站位最大,面对事务所里的首席,在这事上也只能哑巴吃黄莲。此时此刻仅有的,就是保持缄默比较实际,就怕多说多错,要是有个什麽意外,他从天而降的美事就泡汤了。
毕竟,来者对某些事所秉持的坚持度是众人皆知的,虽然有著一张令人难以拉开视线的脸孔与气质,但这不表示个性就好说话,即便看似冷淡,但对自身原则的执著度还是不容外人考验。
更遑论,这事还牵涉到某人最在意的工作范围。
见人脸色迅速冷下,Mike连忙以长者之姿慨叹了声,道:「苏澄,两年来你为事务所付出不少,这假是你应得的。而现有假期给你拿,你何不就坦然接受,休息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
盯著桌上的单子,苏澄沉默了会,只道:「这是他提的?」
这下老板当真嘴一闭,只得悻悻然的摸摸鼻子。
而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03
世界金融中心纽约,地大,人才济济,虽有经济基础,仍旧无所不是竞争强烈,各业间的争斗更是如此。台面台下,看似风光,实则也有一般风雪交杂,律师界就是如此般般。
这里多的是超大型律师事务所云集,在此扛间事务所不简单,扛间在美排名有望的大规模国际型律师事务所更是不简单,要没有点手段,就是再大也留不住底下人才。
所里上至准律师团下至普通员工,再拥挤也定过百人,底下阶层薪水不谈,虽是没点实力不可攀,但律师界的年薪谁不向往,光是养上头那十几位正牌大律师,可就不是随便一间事务所简单可以达到的阶级。
抬头偷瞄了眼所里首席的脸色,Mike清了清喉咙,想化解僵局,但对面人的清冷的视线一瞥来,想说的迅速又吞了进去。
可怜呀,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没种。
前一年他才从年迈的父亲手里正式接下这间事务所,虽然本身也同为律师,而眼前的晚辈资历虽没他深,信望却不一定比他浅。
年纪轻轻即可站上所里首席便知其一,未从JD毕业,便已是所里少有特收的实习生,待一毕业,即马上被签下网罗进所里,向来惜材却又严厉的父亲对他的重视由此可见。
其二,便是本身的实力。当时,一宗商业案把几位资深前辈搞得精疲力尽,几次开庭前一刻仍是乌云惨淡,事务所信誉几乎挂急,刚毕业的晚辈临时加入主控团,大胆推敲实情,经历一晚协商办法可行度,隔日上阵丝毫无怯场,三两下条理分明,乾净俐落搞得对手抓不出漏洞,一仗打得虽严却是风光落幕,连面子也挂了回来。
即此,新人深厚的底子实力不容小觑,跃为前线无人曾有过多言。
而伴随著所以新星而来的,不光是宗宗案子接不完,所里大致所接案件都以大宗为主,小至以二阶律师即可摆平,然而一旦有名也有望,而声誉犹存,利益便是随手可得……维持一间事务所虽属不易,实则有馀;但,真有大财主上门,谁会推拒?

而他一个老板身为次世代,今日能坐享其成拥有一间有名的基业虽比谁都来幸运,但若没有好的行运手腕,空有底下一大群强手也没用。
新人刚来一年未结,即有企业主动上门表示欲入股为主,而他虽吃惊此事,但对方入股数所占之多虽未明讲,但随附的好处却是齐家同享,敢情有此好事从上天降,他虽为律师但也算商人又岂会拒绝。
更遑论对方的所开条件与诚意皆属天下难有的好事,光是金钱投资培养人才,若非必要,也绝不干涉其下任何发展这项……虽觉哪来的好事,但合约清清楚楚一条条排列,他就算再疑惑也不觉签下定夺。
而迄今一年,对方除了初曾开过一次特别要求之外,也的确别勿其他,更别说这次所提如此简单,而他身为间接定夺人,要处理也很简单。
而如今,他既承人所托,差事当然得办好,眼前美人的脸色虽然不甚好看,但只要想到……他便不觉想偷笑……
看了眼老板沉浸兀想而发傻的脸,那上头写明了些什麽都太昭然若揭了。苏澄暗叹了声,站了起来,说:「Mike,既然你可批,也可以取消。」
「啊?」老板一愣,回过神来,「取、取消?」
「这假单并非我本人申请,当然可以取消。」
「你要取消?!」老板张了张嘴,一时有些不能反应。
蹙起眉,苏澄反问:「怎麽,不行吗?」
「当然不行啊!」
开玩笑!要真让他取消成功,那他前天才付下头期款的比佛利豪宅铁定眼睁睁从面前飞走,更别说他昨天才订购的LotusElise不就也泡汤了?!
「……」
「呃……」眼见对方回视的眼神,Mike立即会意自己失态了,做作的清了清喉咙,只好端出老板的架子,正声道:
「咳、苏律师,这事其实是这样的,这次给你的五天假期呢,不单只是要你放放假这麽简单,毕竟你跟对方签下的那份合同还是在期限内嘛。所以在此期限之内,身为你顾主的他们呢,还是有权利替你决定与此工作相关上的行程。
「而对方这次帮你提假也是有原因的,一半当是慰劳你这一年里替他们公司大幅修改的工作法条,还有其他合约等事宜……而另一点呢,当然也是工作上相关啦,後天晚上有场商展晚会,他们希望到时你……能……」
话说到後来,声音越来越小,最後,则是终於觉悟这种套好又没练习好的论点有多做作,更何况在他面前听此论调的又是谁啊,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又是那份顾问律师合约……思及此,苏澄无奈的按了按太阳**,帮对方做出了总结:「所以你不打算取消?」
咧开笑,老板笑得虚伪:「当然。」又补一句:「其实我们也都是为你好,辛勤你才替你请假的嘛。」
抿紧唇,苏澄最後看了老板一眼,终是放弃而有些头疼的离开了此地。
最後,整栋事务所上上下下全看到了他们有名的美人律师连大衣也不穿的,直接走出了事务所大门,虽然脚步还是一样沉稳,但脸色……不大好看。
而另一头,才刚送走客人的顶楼办公室内,年近四十好的老板,正战战兢兢对著电话另一头突然亲自接听的人哈腰陪笑脸保证,此事已然万无一失,且绝对妥当办好。
他甜头都尝了,怎麽可能放手松口送回去。
04
走出事务所外,冬阳霍然开朗,刚走下楼梯,一台黑色轿车便缓缓驶近,在人走近时以刚好挡住去路的角度停了下来。
苏澄刚停下脚步,驾驶座上的人立即利索的下车,毕恭毕敬为他开了後车门,有礼抬手请道:「苏律师,请上车。」
苏澄没有依言,只是沉默的看著车子好一会;半晌,才启唇淡问:「他回来了?」
「是,刚下机回到公司。单先生有交代,请您先至餐厅,他稍後就到。」
然而等了一会,却不见人有动作。司机只好继续维持著同一个姿势,被遵请者也还是站在原地没反应,请人者也不敢有下一步。
「苏律师?」司机奇怪的抬头看了眼,却发现人已缓步走远,只留一道背影。
……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在白天被他习惯设定成震动,一下一下的细震忽然绵密地传来,连埋指尖也能清楚而密密麻麻的震著,思绪不觉空了下,手已不觉握牢了机体。
不知震了第几次,抑或者是重来了第几次,脚步终究还是停了下来,无奈的,还是拿出了手机,却只是盯著萤幕屏上的显示。
每震一次,那人的名字就在上头浮现一次。看著,一阵失神。
那人少有的耐性总会在某种特殊的状况下,展现得令人哑口无言且淋漓尽致,而那不知是否考验著谁的耐心或极限,那声声传震硬是响彻到每次的最後一刻,才终於被人无声的接了起来。
接通的清晰感传来,他没应声,另一头自行先开口了。
「怎麽不上车?」
熟悉的,属於那人特有的低沉声线,清楚的响在耳畔,感觉竟像隔了许久……
苏澄闭了闭眼,顿了会才继续抬起步伐,缓缓的出声:「我可以自己过去。」地下铁就在前方不远而已。
「闹脾气了?」
「乱说什麽。」
垂下视线,脚步不觉又停了,连街上的人扫来视线也不察,脸上突然一凉,指尖稍抹有些许湿润,抬首一看,忽然变暗的天空下起棉棉细雨,很轻浅的。
一阵低笑声传来,还是那种熟悉的,苏澄转头看了眼不知何时就已徐徐跟在一旁的黑色轿车,司机已下车拿出了雨伞等在一旁。
「那就上车吧,一起吃饭。」惬意且优閒的声音说著,丝毫无刚从一场远途会议赶回来的疲倦,依旧是惯有的**与霸道。
一起吃饭……两人,的确很久没一起在同张桌子用过餐了,好像……也很久没真正打过照面,恍然的想著,这样的生活,竟也维持了一个多月……
「反正你今天开始也没事了,进公司吧。」
刚想开口说什麽,男人无端又加来这麽一句,宛若导火线,一下子又把刚才停在喉头里的话题给烧了出来,苏澄聚了下眉。
「进你公司做什麽?」
解开领带,单季扬放松让身形陷入厚实的倚背里,闭上眼,思绪静止在宽大的空间里显得更加清晰,低浅的声音略带了些沙哑,轻声的。
「陪我。」
男人即少开口要求什麽,对他来说,直接具体的行动会比空谈更有效力,即使是像这样难得的言语,也不忘带著一贯的霸气与理所当然,却让人……不觉颤悸难耐。
胸腔一阵窒碍,苏澄握紧手机,有些困难的吸了口气,雨的气息霎时沁入鼻翼,有种不透明的黏腻感,焦著在意识里,却异常的清新。
「下雨了,快进车子里。」
开始有些强硬的语调,即使没亲眼在场,好像也能洞悉恋人现有的模式,单季扬望了眼窗外转灰的天空与印上的点点水珠,挑起眉,加问了一句:
「……还是我过去载你?嗯?」
沉默里,那头的人好像心情不错的又加了句,脚步蓦然顿止在地下铁前,苏澄咬著唇,漂亮的眸子底下有些许恼意。
莫可奈何……但终究,还是选择不再周旋於这问题,依言转身朝一旁等待多时的轿车走了过去。
突然而来的灰色天空,彷佛催促的脚步,雨势促使著某种心绪被不透明的牵制,然而,选择忠於自我而行。
05
因为公事身份上的关系,进大楼里的时候丝毫没有遭到拦阻。
从门口的保全到一楼柜台,看见他纷纷能顺口喊他一声问好。进电梯上楼前,一位前来交涉合作事宜的厂商只是因为忘了提前预约,就被挡在大厅等候许久,脸上徒劳的产生的焦急并未因此被提早放行。
明明就是严谨把关且一视同仁的,但每每看见这样的场景,他眼底的复杂却也不是第一次了。然而,那是不管他提出多少次,甚至是强烈抗议,也不会被那人所接受或任意更改的决定。
来到最楼层,这里只有一间办公室,属於谁的不言而喻。
看见他的到来,秘书脸上挂上的微笑几乎不带讶异。虽然如此,每一次即便他来的目的为何,他的从容仍是无法为他带来适然。
「苏律师,您要不要先至办公室里等候?」
「……他不在吗?」
秘书微笑得体,「刚刚临时有个会议,单先生进会议室了。」
点点头,苏澄已触上门把的手一顿,遂才缓缓开了门走进去。
※※
办公室内,偌大豪华的空间采光适宜,摆设极其流畅简单,几乎没有过多的装饰或多馀。与使用者本身的性格在某些地方上虽不谋而合,品味却有著大相迳庭的低调。
走至落地窗前,一体明亮开展的透明可见外头灰蒙蒙,反映出他沉默的脸庞。半个可见的曼哈顿就在这面窗子底下,这样的高度,几乎可以想见那人站此居高临下凝望脚下世界的神情。
想著,莫名有些出神。这房间,他不是第一次来,甚至是数不清了;但往往,两人在此空间里头相处的时间,部分总少不了不愉快,甚至是口角。
生活与工作上的事,一直以来两人都各是单行线。若非必要,又或者,在那人不知情的状况下,有些事他不会干涉,而他又怎麽会忘了,那人如何能够不知情?
但他怎麽也料想不到,那人会著手渗入他的工作领域。
即便著实未有干涉部分,也的确将条件驱使的很好,他又怎麽会不知道,那些条件的存在感其实多麽薄弱。若是他想,那些大方开出的条件,漏洞仍是随便抓一条就可操控全盘。
事务所,只是间接踏板罢了,他最终要的,只是一纸他点头,且名正言顺的冠上谁点签上名的律师合约。
他虽有他的坚持,那人也有他的忍耐度。
那人的忍耐度,向来就不许需被考验,更不需。即便是他单方面的义正词严已到达盛怒的地步,那人总有本事轻易反驳且不作更改打算。
而他又怎麽会不晓得,从一开始便想干涉的理由或原因是什麽……
「怎麽先过来了?」
门是什麽时候无声滑开的,陷入思绪的他刚回神未察,那人的声音与悄然的气息已来到身後,一双有力的臂膀随之将他揽进了怀里。
「不是要你在餐厅等吗?」
挥别一个多月,贴在耳畔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竟有些不真实。
一记浅啄轻点在耳垂上,苏澄颤了下,缓缓转身稍微退出一点拥抱,淡淡道:「我不饿。」
扬起眉,单季扬抬起他削尖的下巴端详了会。「看来让你放假是对的。」
拉开他的手,却反被握住,苏澄蹙眉不赞同的看著他,「我不需要放假……单,我以为我们早已达到这项共识。」
「共识?」将人再拉回怀里,就著手心交握的角度,拉起其中一只指节看了会,单季扬垂首轻咬了下,细薄的肤色立即留下一小痕淡迹。
「你觉得你此时该提的是什麽共识?」
愣了下,苏澄没想到他会这麽问,「当然是……」
「连三餐都无法准时吃饭的人,拿什麽跟我谈共识?」
断然截住他话的男人,正瞬也不瞬的看著他,对上那双眼眸,苏澄喉头一窒,终是有些挫败而恼意的将脸转开,却马上被扳回。
欺近就快贴合上的唇,单季扬拧起眉,用力啄了下,说得理所当然:「不过是抽走一件案子,让他们放手给你五天假而已,还是……你想我直接让他关门?」
「你……!」苏澄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明知道还未到那地步,仍是不觉抓著他的手,「你别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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