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凉沿着吼咙，慢慢地，直下胸膛，扩散全身。
瑞克睁开眼，斯瓦辛格又给他灌下口水，才道：“小心点，别乱动。刚给你上过药，别把伤口撕裂了。”
还是躺在草地上，身边躺着纳特，却已经醒了，看见瑞克苏醒，高兴得道：“兄弟，我们得救了！这回又死不了了。”
瑞克看着地上的尸体，那咽喉上的刀痕，清晰可见，对纳特道：“是的，我们得救了。”
是的，得救了。得救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
斯瓦辛格道：“再休息一会，我们做好担架，就带你们回城。”他的身上，好几处都裹着厚厚的纱布，伤势也不见得轻多少。
瑞克虚弱地道：“其他人呢？”
斯瓦辛格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总共二十一个兄弟，活下来的，就只有六个人。千户大人和副千户大人，都还活着，但是，千户大人的伤很重，我离开的时候，还没苏醒。副千户大人和其他两个活下来的兄弟，和你们的情况差不多，受了很重的伤。”
瑞克沉默一会，问道：“说说那天的事情，后来怎么了？”
斯瓦辛格道：“还能怎么样？被人团团围住，跑也跑不掉，只能硬拼。刚开始舒华大人靠马的冲力，逼得对方不敢靠得太近，还干掉了对方许多人，后来，连人带马给人顶翻了，总算他的剑法不错，硬是砍倒几个人，杀了回来。这之后，就被人压着打了，要不是对方的刀枪实在是太差，折断了很多，我们只怕一个都活不了。舒华大人发觉有个人可能是头目，射了对方一箭，重伤了对方，这才使形势好了很多。等打到傍晚，对方的人也死了很多，围不住了，终于被我们突围到了树林里。接下来，估计就和你们一样，靠着树林一个一个的磨死了对方很多人。对方见形势不对，就后退了。我们也乘机回城，总算是保住一条命。总督大人当夜就派人联系洛伦兹大人，撤回城保护，直到今天，我的伤比较轻，这才带人回来处理战场。本来是没指望能再救回谁，没想到你们两个倒命大，都四天了，还能活着。”
瑞克道：“是啊，命真大啊。”
斯瓦辛格看着瑞克，面色古怪地道：“没想到啊，你的功夫长进不少！两个人就杀了这么多人，而且，好象每个贼人的咽喉都被你砍过一刀，不会是你一个人杀的吧？”
瑞克勉强笑道：“那是我怕有人没死，又每个人补了一刀。”
斯瓦辛格道：“那也不错了，我还想就你那点功夫，还能一个人杀这么多？不过你们两个人就杀了他们十几个，这群人也真是没用。”
瑞克心中一阵气苦，难道，自己就该被人杀了，才显得对方很强？忍不住道：“你杀了几个？”
斯瓦辛格舔舔嘴唇，道：“大概三十几个吧。还行，不过舒华大人也大概杀了这个数，主要是他骑了马，不过他没用用枪，只是刀和弓。我用的可是双手斧。”
瑞克看看斯瓦辛格身上的纱布，看看自己身上，然后一阵郁闷。人比人，气死人。高手，看来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回到俾斯麦城，城门口戒备森严，进出的人都要盘查。
消息已经走露，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官兵在离城不远的山道上，遭到了埋伏，没有几个人活着回来。几个大胆的人偷偷去看了战场，回来后吐了半天，说山道上足足死了一百多人，到处是鲜血，死人的脑袋和肠子流了一地，随便往哪个草丛里一钻，就能遇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尸体。如临修罗地狱。
这几人的亲眼所见传开，满城的人惊慌恐怖之余，对活着回来的几个军人，满是佩服。能在如此惨烈的撕杀中活着回来的，个个都是勇士。这几天上门慰问的人不断。
当瑞克在担架上抬着进城的时候，街上的行人纷纷赞扬，表示欢迎。场面犹如迎接英雄凯旋归来。
瑞克苦笑，自己当兵杀人，也算是有些年了，打了几仗，有几场是胜利的？除去刚进北达科他省，大部队剿杀百十个强盗外，似乎就只赢了一场，而偏偏就胜利的一场，结局却是自己被刺，身负重伤。严格说，对方几乎达到了刺杀主帅的任务，不能算是自己赢吧？那么，自己的战场运，真不是一般的差，几乎是逢战必败。唯一的庆幸，就是败而不死。
怎么失败，怎么重伤，只要还活着，对自己来说，就是最大的运气了吧。
舒华见到瑞克，有气无力得道：“你没死啊，白痴，来握个手。”
瑞克道：“少来这套，想握手自己过来。”
舒华躺在床上，道：“我可是重病人，你要照顾照顾。”
瑞克道：“我身上的伤就比你少？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舒华哈哈大笑。
然后，舒华道：“瑞克，这次，我相信一定是那个强盗老板干的。”
瑞克道：“他还有这么多人！足足一百多人啊！”
舒华道：“估计也是所有的人手了，这次也差不多死光了。就是不知道他死了没有。”
瑞克道：“听说你射中了他一箭。”
舒华道：“第一，我射中了一个象头目的人，但我不知道是不是那老板。第二，我只是仓促中射的一箭，当时有许多人拿刀砍我，我没时间仔细看射中什么地方了，只看见那老板中箭后倒在地上。”
瑞克道：“找到尸体了吗？”
舒华道：“没有，当时我前后至少射中了十个人，却没有找到那头目的尸体，不知道是被人救走了，还是死在什么角落了。”
瑞克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这强盗老板的手下应该是差不多被杀光了，短时间内是绝对没什么威胁了。
但这条毒蛇一直就在身边。
一次的疏忽，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舒华道：“我已经把情况汇报上去了，接下来，先养伤吧。现在没什么比养伤更重要的事情了。”
快马上报个第二军军部和国防部的消息，很快有了答复。
特列瓦里昂在俾斯麦城就地养伤，舒华按照原定计划，进京城参加国庆军演。
舒华听完命令，冷冷地道：“来人，扶我起来！”
国防部的传令官道：“副千户大人不用起身穿戴整齐，下官知道大人身受重伤，不良于行，一切从简，这仪式就不用讲究了。”
洛伦兹也道：“大人，还讲什么仪式，接了也就接了，身体要紧。”
舒华不理，硬撑起身，拿起床头的剑，抽出鞘，抬手就向那传令官兜头砍去。传令官慌忙避开，脸色吓的一片苍白。
洛伦兹急忙拦住舒华，急急道：“大人！大人！快住手！使不得！”
舒华大声喊道：“放开我！不要拦着我！我要砍死那军部的王八蛋！老子都快死了！还要老子参加军演，诚心要老子的命！老子说什么也要砍死那王八蛋！”
洛伦兹等人七手八脚的将舒华拦下，那传令官白着脸抱头鼠串！
舒华怒气未消，破口大骂：““他妈的！国防部的人都是猪脑袋啊！老子现在都这副模样了，还要老子参加军演？！演习什么？老子躺在床上演习？老子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老子没**你老妈杀你老爸啊，你他妈的一定要和老子过不去！”
瑞克在一边笑得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等舒华骂完了，瑞克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舒华闷声道：“还能怎么办？抬着去参加演习了！不去就是违抗军令，要砍头的！老子就是躺在床上进京，看那些国防部的人拿我怎么办！”
瑞克道：“你现在这样子，能进京？就算抬着担架去，路上的颠簸，足够让你的伤口裂开几回了！没到京城你就必死无疑。”
舒华道：“去是一定要去的，那是军令。不过没说什么时间到，大不了，我在躺两个月才去！”
瑞克道：“什么？迟两个月，还来得及吗？”
舒华鄙视道：“你还是我大明的人吗？大明的国庆，是在三月，现在才九月，有的是时间。”
瑞克有点尴尬，又道：“那要你这么早进京干什么？不还有半年呢！”
舒华道：“唉，每年国庆的时候，该怎么庆祝，该哪些人参加，其实早就定好了。本来要不是搞出一个什么军事演习，那折腾的也就一些文官而已。现在呢，估计国防部又要搞什么步兵方阵，骑兵方阵了，各军检阅了，不提前到，怎么安排彩排啊。”
瑞克道：“我听人说，不是有专门的仪仗部队嘛，走路什么的关我们什么事情？”
舒华道：“你问我？我问谁！？”
瑞克道：“……舒华，你不会不知道情况，随口忽悠我吧？”
……
……
……
……
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这一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一天，欢声笑语，莺歌燕舞。
这一天，尘埃。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