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和日本小原先生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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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日本小原先生的交往
一九七八年七月一日,我离开了专业对口,能有所作为的电子工业,重新去了木器行业,前途迷茫。但我相信,只要契而不舍,是种子哪里都会发芽。
对家具不懂,也不会的我,分到了情报室。家仍在石坪桥,每天乘车进城。
一到冬天,早晨大雾弥漫,电车停驶,为了不迟到,只得从石坪桥步行到石桥铺,然后转乘有雾也不停车的九路公交车。早晨六点出门,赶到较场口,步行到南纪门河边的单位用早餐,没有一次迟到,辛是辛苦,那时的社会,那时的人,就这么自觉。
这时,我报名进入了文化宫的日语班学习日语。这个班五十余人,年长的白发苍苍,年轻的也不过二十来岁,由于文化大革命长达十年的压抑,大家憋着一股劲,沐浴着科学的春天,走进了求知的殿堂。
读书是辛苦的,何况全是利用休息时间。日语班的时间安排是每周星期三、星期六晚上,星期日上午半天,老师是重庆师院外语系的韩鹏。
当时读书费用很低,基本不交钱,文化宫的老师管理严格,发现有缺课的同学,都要向单位发通知,学习效果特别好。
这个班结束后,隔了不到一年,又办起了口语班,文化宫通知我报名,有幸被录取。学日语的这段时间,我的工作实在是太忙太忙了。
到研究所不久中央电视大学开课,家具公司成立了电大班,没有教师,将我抽去任班主任,兼数学、化学、物理的辅导。一天奔波,胃口特别好,一顿可以吃下一斤粮的食物。
要坚持日语班的学习,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而最宝贵的时间是乘车和走路。
五路电车上,我把着扶手,旁若无人的口里念念有词轻声背诵日语,观音岩经兴隆街,去石板坡的下坡路上,我一边大步流星赶路,一边高声背诵,这条路步行者不多,但两边的住家户,却记住了那几年有这么一个跛着脚,咀里叽哩瓜拉,念个不停的,看似有点神经的怪人。
也是这段时间,我开始在报上发表文章。
起因是尹殿和同志根据外出开会的消息,在市二轻刊物上写的一篇介绍人体工程学的文章,文章希望有人去研究它,而北京木材研究所借鉴日本资料,对常用沙法尺寸所作的探讨,给人以启示。
我不揣冒昧,利用刚学来的日语知识,去信日本千叶大学工学部向工学部部长,日本家具人体工程学的开拓者,小原二郎先生求教,同时寄去了我发表在重庆日报上的一篇介绍人体工程学知识的短文。
家具人体工程学知识传进中国,据说和田中觉荣首相访华有关。中日建交,日本首相访华,送了一批书给中国,其中就有小原先生的著作:建筑•室内•人间工学。
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使用的沙发,可谓富丽堂皇,但坐着开会的人,时间一长,总感到腰酸背疼,周总理讲,要研究沙发不解乏的问题。于是便有了北京木材研究所的工作。

最初,寄往日本的信是用中文写的,小原先生收到信后,找一位留日学生尹泳龙先生翻译。为了传播知识,也为了促进日中友好,小原先生亲自去书店买了一批由他主编或由他执笔编写的著作,由船便寄往中国重庆。
书寄出后,我收到小原先生的来信,但迟迟未见包裹,故一直没有回信。一心牵挂,不见回音的先生坐不住了,托尹捎信讯问,其时,葛洲坝正修水电站,船便不通,延误了时日。
性急的小原先生,又收集了一批藏书,为保证能平安抵达中国,托尹交中国驻日大使馆带回。尹作了尝试,实际上大使馆根本就不管这类事,不好向先生说,又没办法,只好托一位姓郑的留学生趁回国时,带到北京。
经过路途折腾,终于收到了由船便邮来的书籍,小原先生也放心了。
为感谢小原先生,我们找曾获国际奖的市工艺美术公司总工艺师查文生先生,挑选了一件重庆的美术漆器寄往日本致谢。
和小原二郎先生的交往,我有很多失礼的地方,至今深感有愧。
送给先生的第二件礼品,是拜托上海同济大学书法教师赵书群写的一幅书法作品。
和赵老师的见面纯熟偶然。八一年秋,我带一个课题组去武汉、南京、上海参观学习。在出川的轮船上和几位来渝拍教学片“桥”的同济大学老师同舱。
刚上船,大家推举我作旅客代表,船过神女峰前,几位老师要上顶楼的甲板拍神女峰,托我与船上联系。于是,如愿以偿的老师成了我们的朋友,武汉分手时,相约上海再见。见到书法作品,小原先生十分高兴,他花了很大一笔钱将书法装裱后,悬于厅堂。
送给小原先生的第三件礼物,没有完工,也没有送出。其时,国内已有留学生在他门下就读,派出留学生的无锡轻工学院礼聘小原教授来华讲学。
小原先生告诉我即将来华,并讲有事可与无锡轻工学院的张老师联系。我积极与重庆建筑工程学院周显祖教授联系,希望他们学院能出面请小原先生来重庆。
八五年我和邱时灿编译的“生活中的人体工程学”由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这部书最初打算翻译,编辑建议编译,用自己的话说,让读者容易明白。这部书稿花了半年多的休息时间,经常是工作到凌晨二、三点,白天照旧上班。
书出版后,我找到重庆著名漫画家马丁,拜托他画一幅小原先生的漫画,画的神态是合十盘腿打坐,喻古有鉴真东渡,今有小原向中国传播知识的古道热肠。
马丁先生太忙,我和攀枝花市的蒲家荣先生一道在先生家看到了小原先生的漫画头像,半成品,最终没有完工。
没有完工,一是不便经常催问,二是我又一次处于被依(整)的地位,无所事事,心情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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