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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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左右的年纪,一头齐肩的乌黑长发,一身整洁而清爽的淡黄色连衣裙,娇柔白嫩的双脚上套着一双白色的平底凉鞋。时下这样单纯而美丽的女孩已经不多见了,给人一种清新而且舒适的感觉。
“你认为这是哪里?我又是谁?小亮又是谁?”少女捋了捋齐肩的长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长濑。
少女不但没有回答长濑的问话,却反过来问他。
“你别开玩笑,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被比自己年龄还要小的少女如此戏耍,长濑却没有生气。
“猜猜看吧,猜得差不多,我就告诉你答案。”
“电车里没一个人,前面车厢没有,后面车厢也没有,而且外面的景色,这一定是梦…”长濑一面托着下巴一面自言自语着。
他一面说一面仔细打量着自身和身周的每样事物,“但是,这种感觉如此的清晰,这真实丰富的色彩…物体的触觉,我手上的指纹…”
长濑一**坐到了座位上,思考了良久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不过我可以肯定,我还在原来的电车上。而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也不是梦,与其说我穿梭了时空,还不如说这是个幻觉,大脑受到欺骗后造成的幻觉,对,一定是这样。”
少女微有赞许的点了点头。
看到少女同意自己的观点,长濑更加肯定的说道:“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也是这车上的乘客么?刚才我没看到你,你一定是我睡着后上车的吧。至于你说的小亮,很可能长的和我很相似,他是你以前很熟悉的人么?”
那少女并没有回答他最后一句问话,只是用满意而欢喜的目光注视着他。长濑却颇为不好意思,搔了搔头发正想说一两句谦虚的话,却见那少女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窗外的夕阳。
“怎么了?”
少女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指了指黄昏的太阳说道:“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事情。”
长濑顺着少女的手指望去,只见落日散发着最后的余晖,昏黄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带来了一丝丝的温暖,他那因为一连串惊吓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真漂亮啊,平时很少注意这些的,原来落日看起来比平时都要大。”
少女并未答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天边夕阳和夕阳映射下的晚霞。
“啊!原来是日食,哈,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日食,还是在这么奇怪的地方。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么?”长濑高兴地望向她。
那少女还是默不作声。长濑有点觉得无趣,继续看着窗外。
“那是什么…不对,这怎么可能是日食,日食是月球在地球上的投影,应该是圆形的黑影才对…那到底是什么?咦,你怎么哭了?”长濑回过头却见到少女默默地流下了两行眼泪。
那少女轻轻的抚摸着长濑的脸庞,缓缓地转过了身说道:“亮,请阻止它,只有你才能够阻止它,求你了。”
此时太阳已经被彻底的遮住了,车窗外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刚才还是洒满落日余晖的列车车厢,现在只是白炽灯照耀下的凄凉光景。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你要我阻止什么?我不叫亮,我是长濑秀明。”
那少女微微的苦笑,摇了摇头。“你可以不承认自己是谁,但这时你的使命,请你阻止它。”少女说完后转过身捧过一团白色的东西,原来是一只纯白如雪的小兔子,“跟着小白兔,跟着它。”
“哈啊?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你也是ota*…哦,没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不合逻辑。
“时间到了,我要走了。”少女好似仰视着车厢顶,又好似倾听着什么。“别难过,我们下次还会见面的,你也该真正的醒醒了,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了。”
“等等…你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什么?我身后的人。”少女显然也是大吃一惊,她缓缓地转过头。
只见身后不远处一片朦朦胧胧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似真似幻,想要看清楚却又更加模糊起来。
长濑被吓出了一声冷汗“幽灵么?”
“不可能,这怎么会,你不可能在这里的…”穿淡黄衣裙的少女显然更加吃惊,慢慢的向后退了几步,拉住了长濑的手“你快走,这里交给我吧,请你不要再忘了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却有点哽咽了,只能用又关切又夹杂着悲伤的眼神凝视着他。
“可是,电车还没…”长濑一句话没说完,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车厢剧烈的震动,电车停止了。
“快走!”穿黄衣裙的少女喝道。
长濑随手抄起座位上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冲出了车厢。可是跑出车厢没几步,却被汹涌而来的人群阻住了去路,原来他已经回到现实中的车站。回过头一看,那只见是普通的电车,车厢里挤满普普通通的乘客,也没有穿黄衣裙的少女的身影。
此时此刻长濑已经精疲力尽了,浑浑噩噩的漫步在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的卷入了奇怪的事情之中,却又毫无头绪,那黄衣群的少女带给自己一种亲切而奇怪的感觉,而那个白色的影子,那又是什么,那到是谁?一切如此的真实,却又不是噩梦。
“小晶别乱跑,等等妈妈”一个年轻的少妇和他擦肩而过,追赶着远处蹦蹦跳跳的男童。
听到这句话长濑心口如同被铁锤猛击一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少女叫他“亮”而不
是“akira”。对了,她说的是中国语,而不是日本语,一直萦绕在长濑心中的的违和感散去
了,仔细想来那少女说的确实不是日本语,可是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懂得中国语的?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在一个现实中不存在的地方,用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交谈了半天,想起来都是一种十分恐怖的事情。
因为长濑一路上胡思乱想,走走停停,又或者在路灯下发呆,到家门口时已经比平时晚了好几个小时。
“妈,我回来了。”长濑带着满腹疑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一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母亲长濑绘理香像往常一般坐在桌前,一面举杯小酌一面看着往日的旧照片。“秀明,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出门总是不记得带手机。晚餐在厨房里,刚热过不久,快点吃了吧。”
长濑好似没听到一般向二楼走去。“对了,秀明。由纪在你房间里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看到儿子神不守舍的样子,绘理香也只能微笑的摇了摇头,“这孩子…又不是失恋。”
长濑的卧室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和别的宅男的卧室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墙上和天花板都贴着各式各样的动漫海报,书柜上摆设着人偶和各色的比例模型,还有许许多多的漫画书,床边的电视和游戏机是平时娱乐的地方。
长濑随手把手提袋扔到地上,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做梦么?”他盯着天花板上的动漫海报自言自语。
“秀明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好事?说给我听听好么?”如同天籁的软语在耳边响起,还夹杂着少女淡淡的幽香,一个温暖的躯体滚了过来,压住了长濑伸展开的右臂。
长濑只觉得着手处是一片温热绵软。侧脸望过去,不由得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侧多一个身穿水手服的少女,那少女满脸通红的瞪着自己,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只是突然的眼前一黑。原来是那少女拿着枕头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秀明哥,H*!你…你H!”
不疼不痒的被打了几下,那少女跳下了床,转过身整了整上衣纽扣,她此刻脸蛋绯红,也不好意思转过身来。
“原来…原来是谷村妹妹啊,怎么,你会来?是你哥哥有事情么?”
这个少女正是好友谷村光司的亲妹妹,谷村由纪。
由纪整了整稍见散乱的短发,悄悄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此时空气里的气氛格外的凝重,尴尬持续了没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
绘理香探进了半个脑袋,微笑着说:“我没有打扰你们两个吧?我拿了咖啡,还有今天下午刚烤的曲奇饼干,秀明你也吃点,不吃晚饭怎么可以。”边说边把两杯咖啡和一盘饼干摆在了桌子上,然后用微有暧昧神情的眼光打量着两人。
“老妈不用你麻烦了。”长濑连忙推着绘理香出门,心里却想,自己的母亲总是喜好管这种事情。
“由纪可是国中生哦,可不要欺负人家。”绘理香调笑的声音透过门板穿了过来。
这一打岔虽然缓和了静张的气氛,可是两人还是觉得脸上发烧,一个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一个坐在床沿的一角摆弄着书柜上摆设的少女人偶,两个人背对着背,许久默默不语。
长濑喝了一口热咖啡,舒了口气。背对着由纪小声的问道:“是…你哥哥让你来的么?”
“哼,什么我哥哥,你还记得我哥哥!?”那少女噘着小嘴扭过了头去,言语虽然带着气恼,可是脸上却泛着淡淡的红晕。
“我没得罪你哥哥啊,他要我做的事情我都答应了。”长濑颇感自己被冤枉了。
“好!那我问你,今天给你送照片的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啊?照片?哦,那个女人我根本不认识,这和你哥哥有关系么?”
由纪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长濑跟前,叉腰俯视着他,“那你就是打算和她交往了?照片上还有唇印…这不要脸的女人,我…我…”她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
“哈啊?什么?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孩,我也不喜欢她,怎么可能和她交往呢,再说了…”
“真的?你不是骗我么?”由纪兴奋的打断了长濑的话。
“骗你干什么,再说那照片也被你哥哥拿去了,你怎么问这些?”
由纪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我哥哥,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回家也在不停的把弄着照片,所以…所以,你不要和他抢,好不好?”
“呵呵,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让我们的谷村公主这么老远的跑来。”长濑不由得笑出了声,他可没瞧见少女说话是脸红和四处交顾的样子,也没在意她是否该说哥哥喜欢的女人不要脸。
长濑挥了挥手说道:“放心好了,我不和你哥哥抢,再说了,我也没有和别人交往的打算。”
“什么…你不打算找女朋友?”少女的语气中透出了一丝焦急。
“是啊,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为什么?你都上大学了,而且阿姨也好像支持你…”少女不由得攥紧了格子短裙的边角,等待着答案。
长濑抬头思索了一会,若有所思地说:“我也不知道,自从我懂事起,心里一直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生活在虚幻中,以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我这种心态怎么可以找女朋友呢?拖累别人那岂不是拖累了别人。而且我的爱好也很特殊…因此,高中的时候也被喜欢的女孩子拒绝过。”
“那是你想多了,我相信也有不介意这些的好女孩喜欢你呢…”她说完这句话脸已经绯红,偷偷的抬头瞥了长濑两眼。
说到内心的思绪,长濑有所思的说道:“其实,今天还遇到一个女孩,那件事情挺奇怪的,到现在我心理还迷迷糊糊的…”
一句话没说完,少女扬手砸过来一件物事,还没等长濑反应过来,只听见“哐”一声大力关门,靠墙的书柜上摆设的人偶和模型“哗啦啦”的倒了一排,随即门外响起“腾、腾、腾、”跑下楼梯的声音,最后着又是大力关门的声音。
长濑被眼前的状况吓住了,张开的嘴半天合不拢来,拾起由纪丢过来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日照宫求来的平安符。窗外又传来少女略带哭音的大喊声,“秀明哥,笨蛋!笨蛋!大笨蛋!”随后又传来几声小巷深处的犬吠。
长濑连忙从窗口往楼下望去,却只见四下里没有一个人影,手里攥着那平安符看着天空中那一轮洁白的圆月,不由得愣住了,“我又没说要抢你哥哥的女朋友啊。”
*注1:otaku日语中“御宅”的罗马音。
注2:H日语指色情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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