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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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热毛巾捂在趴着的男人腰侧。他轻轻哼了一声。睫毛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明明可以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的吧。”我挑着眉毛,“或者拖到下一期也没什么问题。”恶劣的加重了一点手上的力道,满意的感到手下的肌肉僵硬了一下。
“我是不是跳的很好?”
“哎?”这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趴着的男人一手撑起下颚,扭过头来看着我。吊着眼角微微笑着的样子真的很阴险。
“你也觉得我跳的很好吧?是不是很崇拜我?”嘴唇倔起来做出自豪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是小孩子等糖吃一样的笑意。
我愣了愣,而后迅速的低下头笑了笑,“是啦是啦,你最伟大了。”
他心满意足的回过头去。我有点回不过神。他的幼龄化就像他的倔强,都来的措手不及莫名其妙。
上半身**着的男人就躺在我的眼皮底下,从肩膀到胯骨,是强韧结实的美好线条。那该死的裤腰低到人神共愤,股沟都隐隐约约的半露着。
我要是能抗拒这样的诱惑,我TM还算是个GAY么?
我“啪”的一下把毛巾扔在他腰上,“我出去打个电话,你自己弄。”
他闭着眼睛,模糊的“嗯”了一声。
我走到休息室外面,背靠着墙。掏出香烟来,叼在嘴里点燃了。
最近烟越抽越多,一天两包都不怎么够。
以前和祁哲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个人管。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现在一个人过,衣服乱丢饭也乱吃。连烟瘾都控制不了。
我眯着眼睛看吐出来的烟雾。螺旋状的上升,一点一点轻轻的抚摸着低矮的天花板。温柔的,情人一般的细微摩挲。
“Kenny?”
我猛的回过头,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有的时候名字也是一段记忆。
就像死党亲昵的绰号,父母宠溺的小名,情人温柔的昵称。每个称呼背后都有一些人,一些事,一段记忆。
而有些记忆,我以为早已忘却。被拾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念念不忘。那些琐碎的思念与纠结,早已刻骨铭心。
“真的是你!”长发的女孩子大大咧咧的搂过我的胳膊,“你也是来看Sam的吗?”
我暗暗笑了笑,Sam这样的名字,还真是不适合那个动不动就逆生长的家伙啊。
Kenny,是我在那个人的FANCLUB里的网名。
我居然会饭过这样一个男人,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奇怪。
我掐灭手里的烟头,淡淡的笑了,“我不叫Kenny,你认错人了吧。我是邱予泽的助理。现在,你不能进去。”
十年前,我刚念高一。
年少的时候什么蠢事没做过,每天和小混混无所事事的混在一起,以调戏任课老师和打群架为乐。以为脖子上挂几条假金链子,手里拿根钢管往小P孩面前一站,哼哼几声就是牛B。
现在想起来,我TM不是牛B,我是傻B。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天上下着很大的雨。
本来只是被抓壮丁去示示威,不知道怎么的前面就踹开了。然后呼的一下大家都拿出了什么砍刀钢管,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古惑仔一样的英勇的冲了上去。
我刚想脚底抹油,就看见前面有个哥儿们被人生生劈了一刀。
吼了一声冲了上去,把对方那龟孙子好一顿死揍,没留神后脑壳就让人一棒子敲蒙了。接着就被摁在地上很好的招待了一回。
后来不知道是哪个路人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大家一窝蜂的散了。消失的干干净净,比来的时候还迅速。
我捂着还在流血的后脑壳蹲在街角。盘算着我这伤是该自己拿根绣花针缝一缝,还是该任自己流血而亡。

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接起来,不耐烦的“喂?”
“小文?你晚上要不要过来吃饭?”外婆颤巍巍的声音传进耳膜。
我爹娘早就离婚了。我跟着我那女强人老妈过日子。常年见不到她。几乎是外婆把我一手带大。
我放下还捂着脑袋的左手,立马觉得伤口里又涌出汩汩的鲜血。连忙又捂住,没好气的,“吃?等我死了吃豆腐饭吧!”(注:一种丧葬习俗,丧礼后丧家要举办酒宴,酬谢客人)
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站起来,拍了拍**,决定还是去医院。
下午我顶着头上的渔网状物体进教室的时候,老师正站在讲台上。我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就施施然的晃到最后一排坐下,趴在桌上睡觉。
不知道睡到第几节课的时候,三角脸狮子头的班主任冲进来,“苏文呢?!苏文!你出来!”
我睡眼朦胧的抬起头,踢踏着步子跟着她出去。
她把我领到拐角,“你……赶快回去,你外婆心脏病突发,快不行了。”
我脑袋里猛的“轰”了一声。
外婆的丧礼上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妈妈不停的在我身边,拍着我的背。
小文小文,你要哭出来才好。
我真的很可笑。我到那个时候才知道,真正的痛楚,不会流血,也不会流泪。
你知道心脏被硫酸泼过的感觉吗?
我知道。
那种痛楚……连叫都叫不出来。
他们要把外婆带走,推进焚化炉的时候,我死死抓住外婆的手。不管妈妈和旁人怎么掰都掰不开。
终于眼睁睁的看着外婆不见的时候。我蹲下身,哭的泣不成声。
如果能用我一生的幸福去换那顿晚饭……我也愿意。
那以后我再也不去鬼混。像电影里的无聊桥段。满心只有要把书念好的念头。不管你相不相信。那种拼命的,“想要让外婆在上面看到我好好的”的心情,让我整个人像疯了一样。
我几乎是不分昼夜的在补习我的课业。别人看来很简单的课业于早已把这些荒废的我而言却比什么都困难。一道别人只要10分钟的数学题我要花上两个小时。
那段时间我挺里外不是人的。外面混的兄弟拿我当白痴,班里的同学拿我当神经病,老师拿我当做无用功的废柴。的fe
在成绩一点一点上去的时候,我开始大段大段时间的失眠。
妈妈发现我床头几天就空了的安定的时候吓到不行。没收了我所有的安眠药和零用钱。她怕我一觉不起。
于是我开始每夜每夜看着天花板等待天亮。
那种痛苦,没有失眠过的人不会懂。张开眼睛来什么都看不见,伸出手来什么都抓不住。意识拼命的想要逼自己入眠,身体却怎么也停息不了。
黑暗里的妖魔鬼怪,像是下一个时刻就会跳出来,让人手足无措又恐惧不已。
听到邱予泽的歌,是很偶然的事情。
半夜转着台,大多频道都已经再见做个好梦明天见的时候。有一个频道却在放邱予泽的MV。
我已经不太记得那时候邱予泽的样子造型或者其他。我只在一片黑暗中听他低低的唱着歌。
柔软的调子。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少年干净而稚嫩的脸庞。笑得很傻气。
我要找我的路,天使飞过的路。
那一瞬间。觉得聚光灯“啪”的一下打在我身上。四周一下子明亮起来。
原来要痴迷上一个什么人,只是一刹那的事情。
屈指算来。已然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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