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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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是,我的恨你来来说当然没有什麽意义,毕竟我是连一个自保都做不到的孩子,又能对你做什麽呢?
可是,那并不代表永恒,“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凤翎羽闪有莹光的眸中闪过一丝茫然。杀?一个小小的孩子能懂得这个字眼吗?一个应该是在连死亡都不知为何物的年纪,却口口声声说“杀”?,这是多麽的匪夷所思?可是,却摆在自己的眼前,无法不相信……
与其说别人,不如说自己吧?明明是小小的年纪,却是一个特异的存在,在别人眼中的神童。
被我那句“杀”,所震慑到的,也许只有八皇子一人,在父皇眼中,看到的只有烈焰。
“大胆!敢在朕面前大放狂词?就算你是皇子,也不可原谅。来人”
“父皇!”没等父皇说完,在八皇子狠利的瞪视下,把接下来的“脱出去打**板子”给吞了回去。
“父皇,七皇哥就交由我来处置!”
“……”皱起眉头,厌恶的凝睇了我一眼,愤愤地甩了一下衣绣,就走处了我的小院子,就连“摆架回宫”的字样都免了。
血缘关系呢,其实早就怀疑过我不是父皇的亲生孩子,直到今天,我可以确定,我是他的亲生骨肉。
於他的记忆也只有甫出生时那模糊的金灿发色,七年来,可以说我是第一次有仔细看过他。明明,对他没有多少回忆,可是好痛,不是心,却又是心。如果说,心分为两种,一种是心灵,另一种是心脏,那麽,我现在痛的是心脏。明明,只是一个生人啊。
可是,全身的血液都在翻腾著,愤怒、疼痛、悲伤、痛苦。这一切,只有一个答案,他是我的亲生父。
血缘,是无可消灭的羁绊,即使死亡也亦然。
帝王之家,血缘关系是如此的淡薄,杀君夺位是如此的稀松平常,可对我来说,亲情的羁绊,是我最为想要的。
为什麽,不好好珍惜呢?明明就得到了,却如此轻易的舍弃掉,而我,想要却也失去,或者是没人愿意给予。
“你想,让我杀你?”
杀?我愕然的瞪视著凤翎羽。
死亡?我想要被杀?好像从来不曾想过要死,现在的我,却有些茫然了。有种隐藏在心中最深处的一角被窥视了的感觉。
难堪,在我心里,一个自取灭亡的人,一向都是社会的败类,我真的想过死亡吗?借他人之手?
“我没有!我会活下去!”忽然想到三藏说的一言一语,“如果死了,那什麽也改变不了;可如果还活著,那就能改变很多。”所以,我要变强!
我言一出,凤翎羽就笑了,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笑,也许,他那火红的发色,代表的并不是血液,而是,更美的什麽……
“我不会说自己是什麽好人,可,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能活到最後的,才是胜者!”
很熟悉的一句话,在很久以前,三藏貌似也说过同样的言语。很讽刺,想要大笑出声,却笑不出来。
我只知道,此时我的凤翎羽满满的恨意,也是支撑我存活下去的信念。
只为,不知何时才能报仇的想望。以及,那依稀倔强的心,想要生活的渴望,对未来未知的憧憬。
XXXXXXX我被软禁了,其实说是软禁,却也不算软禁,如果说我以前的活动范围是皇宫,那麽现在责缩小了范围,八皇子所居住的染凤宫。
虽然我曾经会走,不就自从母妃去世後,就连走也是举步艰难,走一步,摔二十步,真丢脸。
我这身体,也许天生就有缺陷吧?
一年了,自母妃离世也有一年了吧,除了起初的几天,就再也没有想过她了。不可否认,我是个薄情的人。
自那以後,我也没再见过凤翎羽,听宫女的说法是他很忙,小小年纪就要辅佐澈水国的将军,同时也是澈水国的第一皇子同往北边边界,攻打燕飞国。
试问,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能做什麽?据宫女的说法是,在育下八皇子前,下过漂泊大雨,八皇子诞生的刹那,雨瞬间截止,空中高挂著彩虹。
命像师说,那是吉利的象征,雨过天晴。
所以,从诞生开始就被国民所喜爱,被誉为什麽护国神童。因为只要有他的辅佐,即使什麽也不做,也能振奋民心,加强军力。
“听说了吗?”宫女1──小花说。
“嗯嗯,八殿下要回来了!!!”宫女2──小草说。
回来了?那战争呢?
“是啊是啊,八殿下好厉害呢,听说敌国好色太子迷恋上八殿下,主动求和呢!不愧是护国神童!”宫女3──小树说。
“对啊对啊,听说还要联姻呢,交换试的!”宫女4──小木说。
联姻?如果我没记错,本国尚无公主吧?
“大皇子身为将军,不宜婚嫁。”小花说。
“二皇子是太子,不宜婚嫁。”小草说。
“三皇子太过自我,让三皇子联姻一定卷铺盖就离家出走。”小树说。
“四皇子早在几年前就失踪。”小木说。
“五皇子那倔脾气……六到八皇子尚年幼。”花草树木一口同声。
我没听错吧?婚嫁?王子嫁过去?怎麽……可能……
“那个,怎麽可以男男婚嫁,不应该天理不容吗?”躲在草丛中的我,终於敌不过好奇因子的肆虐,小小声,又有些害羞地问。
有看过男人八卦的吗?虽然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小孩。
虽然我已经有8岁的“高”龄了,可因天生体虚的关系,导致看起来只有5、6岁的骨架子。
小草看到我,立刻跑过来抱起我,拍开我身上的草屑。说来也奇怪,总之花草树木现在都不把我当丑娃娃看待,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著我,就算起初有些敌意,却依然对我为命是从,除了要走出染凤宫的宫墙以外,她们可以说是什麽事都听我的,到现在把我宠到了天边去。
每次,在花丛中猫著,来抱我的人会是小花,在草丛中躲著,就会是小草,在树底下窝著,就会是小树,在任何一片土地上爬著,就会是小木来照顾我,真不愧是花草树木。
“夜夜,你怎麽‘爬’出来了?现在太阳还很大!”小花心疼地摸摸我的额头。
就连称呼也改变的彻底,原先八卦的时候听她们叫我贱种,慢慢升级为夜夜,再升级为夜夜宝宝,再再升级为我们家的宝宝|。
“花草树木姐姐,夜夜没事了啦,那个,男男婚嫁……正常吗?”我选择了比较含蓄一点的说法。
“本国是很崇尚男风的。”小草说。
“嗯,男男婚嫁很正常!”小树说。
“历代也有许多男皇後!”小木说。
晴天霹雳啊!这里分明是一个超级落後的年代,可在同性恋这方面的待遇比二十一世界还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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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爬进草丛里,我睡起了美美的午觉。
在温暖的春风下,我进入了沈沈的梦乡。
**喔,比起冷冷的冬天,最喜欢暖暖的夏天了!!
忽然,脸上一痒,有种被毛毛虫软软的身子瘙痒一样的感觉,睡梦中,我翻转过身,继续睡。
可那毛毛虫看起来很喜欢我,不死心的继续跟著我的颊跑,我怒!直接面朝草,继续睡。
然後有一刹那的宁静,宁静归宁静,可我睡的那叫一个不安稳啊。也许刚才那叫痒痒,但是现在我这叫咯硬。被野草尖锐的草尖儿碰触脸颊的感觉实在不怎麽好,我决定转过身。

“小懒虫,起床了!”
一声澄澈中带有满满宠爱的呼唤传入我的耳中,我翻转过身,眨眨没几根睫毛的稀疏睫毛。
“五皇哥?”五皇哥,众多皇子中除了八皇子外我唯一见过的皇子。
“太阳都晒**了,你还不起来?懒猪!”说著,食指轻触了一下我的鼻尖。
“五皇哥,你这可就说错了,我哪里有猪的样?啊,难不成哥哥说的是那种被晒的干扁扁的那种肉干?”我说笑,眼睛微微弯起,如同弯月。展开双臂,等待著大我七岁的哥哥抱住我,然後埋入他的怀中,感受著那份温暖。
亲情,也许现在的我已经得到了。自母妃离去後的第二个夜晚。
五皇哥的手抚上我的脸,我抱著他身体的手更用力了。拜托,别单手抱我好不好,一不小心掉了怎麽办?我可不想本就驽钝的身子被摔的更驽钝。
“不要乱说,我的夜夜最可爱了。”唇轻轻地覆盖在我的眼上,落下亲吻。
有些别扭的要想要偏转过头,却被五皇哥制止了。
“不要逃。”心中酸酸涩涩,曾经,母亲也经常吻我的眼眸,说我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却在别人眼里是妖异的眼睛。
任由五皇哥吻著,等了足足有一个世纪之久,也许不过是片刻长,终於离开了我的眼。
其实我应该阻止五皇哥,可我没有。得来不易的亲情,我不想就这样失去掉,即使不会如此轻易的失去,却多少会产生一些隔阂。
就是因为得之不易,才要懂得珍惜。
“夜夜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孩子。”
我轻笑,“五皇哥说笑了,说到漂亮,莫过於八皇子。”我瞥过脸,阖上了双眼。
也许已经习惯了我对凤翎羽的称呼,五皇哥并不显得惊讶於我对他的称呼。
“夜夜,我是认真的。你有一双最美的瞳。”
最美的瞳?绿而妖异的眼睛?多熟悉的一句话,曾经轩轩也对我如是说过吧?
“只要哥哥喜欢就好……五皇哥今儿个怎麽有空来?”敷衍的应句,可却是我的真心话,只要喜欢就好,只要喜欢,便是我最大的安慰。
“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八皇弟将进日归国。”
心中暖洋洋的,宫中无人不知我与八皇子的渊源,却无人知晓八皇子把我关进染凤宫的原油,就连我何常不是呢?
就我的猜测,五皇哥这回来是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其二,是在对我道离别吧?
“以後,我可能无法常来看你了。”
点头,告诉他我理解。自八皇子离开时染凤宫便被归为禁地,只是还有有些人闯入而已,例如抱著我的这一位。
“哥哥……”轻唤,很早以前就想如此交换五皇哥了,没有高贵的尊称,只有最为简单的亲情。
“哥哥,你要小心。”
“夜夜关心了,我会小心。”五皇哥自然晓得我说为何,回我一个笑容,在我的颊上落下一计轻吻。
毕竟是王族,皇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必然是免不了的。
根据我的了解八皇子对於皇位并不是很执著,只要八皇子对於皇位不是很重视,那麽自然是每个人都有登上王位的资格。
虽然二皇子被立为太子,可父皇也表明太子之位将根据各皇子出众的表现可重立。
美其名曰是给各皇子好好表现的机会,实则是想著把皇位传给八皇子而绞尽脑汁。
第一皇子的母妃出身於商人之女,地位自不是很高,可天生是个武将,自外公兵败後便代替了外公的职位,成为澈水国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将军,年仅二十三。二皇子与八皇子为同母所生,是丞相之女,本就出身於贵族,以长幼的排序二皇子很自然的被立为太子,而八皇子的诞生又使其母的地位更上一层楼。三皇子与四皇子为双生胎,不知又是哪家贵族之女的孩儿,四皇子早在多年便离奇失踪,谁知生为双生哥哥的三皇子是什麽心思?至於五皇子的母妃,其娘家势力自是不可小看,而本身又是後宫中最为得宠的妃子,自凤翎羽离开後多年未曾临幸妃子的父皇开始独宠她一人。六皇子的母妃,总是有呢,某天某人X某宫女,其女幸运怀上某人的某种蛋,然後某东东蹦出来,自幼性格阴邪……咳咳,话说六皇子到现在也很幼。身为七皇子的我早在外公失势时便已经失去了竞争皇位之力,最为看好的自然是二皇子与五皇子,也不知八皇子想的是什麽,竟然对至高无上的地位兴致缺却。
而且也不难看出五皇子对於皇位的野心勃勃,二皇子责是胜利在望,至於三皇子我不是神,不知道人家啥性子,六皇子忒小,以後不是成为一代枭雄,就是成为一代邪魔……
其实他们在怎麽勾心斗角都是跟我没啥关系的,但是如果牵扯到咱现在唯一承认的哥哥,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就怕哥哥大人勾著斗著,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也给勾搭进去了。
我勉强对著五皇哥展颜一笑,却没有发现自己回抱著他的双手紧紧揪著他的衣裳,指甲泛起了雪白的色泽。
抱著哥哥,许是哥哥累著了,席地座在他本是认为肮脏的草丛中继续环抱著我,我们没有任何的言语,静静诉说著短暂的离别。
很静,真的很静,却依旧能感觉到虫声鸟语,可以感觉到风的温度,从暖风转换为寒风,这一切只能诉说著时间的流逝。
揪紧五皇哥衣裳的手终於撒开了,映入眼帘的却是惊人的血红,在那一袭白衣的衬托下更是显得触目惊心。
五皇哥自是看到了,心疼之色表漏无疑。宠腻地在我的额上印下一吻,双手却不忘握住我的双手,展开手掌心,透著衣裳掐入掌心的甲痕清晰可见,随著那痕迹鲜红的血液依旧流个不停。
“你个笨蛋!”轻骂,虽然言字不甚好听,表情与语气却是出格的柔和。
在衣角下随意扯下一块部,匆匆按压在左手伤口上,右手却被他凑到了唇边。
然後我能感觉到一股滑腻腻而灵巧的舌不断舔著我的掌心,脸庞热热的,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忽然,我的後背就像是被灼烧一般的火热而滚烫,那种被盯视的感觉让我惊出一身的冷汗。
莫然回首,徒留那血色残阳,如同回忆中的飘舞绯红。
“怎麽了?”
埋藏在深底深处,尘封一年之久的记忆渐渐被唤醒,只为那不知何时已经斜下的夕阳。那是血的颜色,美丽而飘忽,就像回忆中曾以为是有温度的绯发。
五皇哥柔和的呼唤唤回我飘忽的思绪,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微笑的力气了。抽出被哥哥握住的手,我软软的躺倒在他的怀中。
“哥哥,刚刚你有没有看见前面有个人?就是我後面,哥哥的前面!”
哥哥的手揉了揉我的头,揉乱了花草树木姐姐精心为我梳理的长发。“哪有什麽人?夜夜你是得了幻想症了。”
这句“幻想症”成功的把我闷闷的心情恢复正常。
我怒,想当年我对五皇哥说:你得了被害妄想症,亲爱的哥哥就开始举一反三的连这句“幻想症”也给想了出来,总让我有种盗版现代文学的感觉……
不由自主,我呵呵笑了开来。
如此一来,任谁也没有注意到被风吹起,在空中不断飞舞的飘飘红发。
很美,很耀眼,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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