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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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月光透过云层悄悄地从敞开的窗口射入内室。
微皱起眉头,虽属夏日,可初夏的夜晚还是有些清冷。
眯了眯眼睛,手上悄悄使力,抬起,月光透过手指的夹缝在颊上印上了阴影。
在这个时代,不知道我是属於聪明还是愚笨。可在众人的眼里无异於愚蠢。一个七岁的孩子竟然无法开口言语,更无法走动。可是,如果以有著二十岁灵魂的我来说笨,好像,也不大可能。
轻叹一口气。我想,不能言不能语的我更无法行走自如的我,让母妃操足了心。
记得以前,我的生活过得很好,很好到奢侈的地步。每日睡觉时都会闻到一股安心养神的香味,每日的食物是山珍海味,身穿的绸缎是上等蚕丝。
我的身边亦是有许多服侍我的宫女。女人们凑在一起总是嘈嘈杂杂,有著说不完的话。她们的话题中最长出现的便是父皇的八子,凤翎羽。
说他天资聪慧,天生就是个神童,还有著绝世的外貌。
我心中奇道,一个比我还小的娃儿能聪明到什麽地步?能美到什麽程度?
她们说八皇子四个月就叫处了第一声的“父皇”,两岁的时候就可看书读字,五岁的时候以涉足了兵法之书,六岁时便可咬字清晰毒吐文爵字,出口成章,这年也被父皇抱去了朝唐。
有著那样聪明伶俐地皇子,我这天生驽钝的皇子很自然便成为宫女奚落的对象。
她们说我是个傻子,这麽大了还离不开床,这麽大了还不会张口喊一声母後,这麽大了还不会……
许多许多的不会,就连最基本的走动也做不到,又如何会学会比起走动及说话能难的读书识字呢?
很讽刺的童年。记得在我一周岁生辰时母妃抱著我坐在空旷的厅堂中抹眼泪。她对著我一直不停地喃喃自语。
“夜夜不用父皇疼,夜夜只要有母妃就好。”不断地重复这一句,後来才知为何如此。
原来皇子们在周岁时都会抓周,而父皇以我无法行动的身子为由拒绝为我办抓周大会。
事後,我很想对母妃说,我只要有你就好。可是,我依旧没能说出口。
一年如一日地过著,时间的指针从不曾听过,这段时间天天在宫女们的唠叨中,母妃的疼爱中走过。
可是,这一切都在一年的几日间改变了。那是骤然的改变,母妃被见过却无一丝印象可言的父皇打入了冷宫。
宫廷内人多口杂,在最後一日照顾我的宫女门乱成了一团,均在聊著母妃失了宠,她们的归处会是何地?希望能遇见个有权势的主儿。
她们说,母妃真可怜。唯一可依靠的将军大人,也就是我的外公,战死於边关,一夜之间兵符被父皇收走,叶家失势。
父皇说母妃愧於贵妃,忒过於奢侈,一顿膳食用得上几十两的银子。我心中好笑,就是再多的山珍海味由御厨所做的膳食又用得了多少的银两?
更何况,听宫女们的说法,母妃及我的膳食与其他的贵妃比起来是在是朴素许多。最多,是母妃为了养好我的身子而买了许多的药材吧?
漫漫地,服侍我的宫女们一个个地减少,最後陪伴在我身边的只有母妃。
而居住的寝宫也早已安置到了冷宫。
我所居住的卧室很是简陋,却也是前尘不染。在我的床位旁边摆放著一椅子,残破而摇摇欲坠。每日晨曦,母妃都会坐在这椅子上默默地陪我度过一日,直至晚霞初生,母妃便会离去。
冷宫,虽属皇宫内,却早以是遗弃的院落,内设物质自然也不是什麽贵重物质,就是有价值,也早以被高位宫监宫女们所摸走了。
可是,遮盖在我身上的被子却异常地温暖。我知道,这是母妃用著最後的私房钱托付给宫监所买来的上好材质的棉被。
心中暖洋洋的。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走下床,不意外狠狠地摔了一跤。
以正常的七龄孩童来说很早以前就可走走得很“溜”,可我“娇弱”的身子硬是比同龄人慢了多拍,到现在还是走不上几步,便摔一跤。
娇弱吗?这应该是病态吧?打娘胎出生便日夜与床为伴,黑漆漆的药汁鲜少离口。也是前几日才发现自己可以爬行,顺带也可以走少许的路。
头二日一直在屋中漫步,深怕走出门外虚弱的身子会承受不住劳累便在外昏睡过去,导致第二日无法正常回房,徒惹母妃担忧,也就一直老实地在屋中练习走路,培养体力。
今儿个难得月色如此美,出去散散步也不错。
从前,只能从敞开的窗户中看向外面的世界,即遥远又近在眼前,只是一扇门的距离,渴望那耀眼而温暖的光芒。
漫漫地敞开小小的步伐,走向高高的门槛。
推开门,不意外映入眼帘的是小四合院。
可真叫人意外的是院落中种植的种种植物。有青椒、茄子、黄瓜、番茄……等种种植物。从前,我以为父皇再冷落母妃,再讨厌我,至少在食物方面不会亏待我们。
我,真是太天真了。
爬出小的院子,忽闻一阵哭声。
没有隔音设备的古代房间,依旧可以清晰地听见那耳熟的哀泣声。那是母妃的抽噎。
母妃从不陪我入夜,我想,那些寂寞的夜晚母妃都是独自一人偷偷地抹眼泪吧?
很想回头,走至母妃的身边抱紧她,告诉她,她还有我。
可是,现在去了只会令她更难堪吧?更何况,我并不会说话。
垂下眼帘,我不再留恋地回头,继续迈开了步子。
我向著弯弯曲曲的路线行走,走过了很多太监样、宫女样的人,还有夜间巡逻的带刀护卫。看到他们就趴倒在一旁的草丛花园中,省得被人发现,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娘娘听说了吗?”
躲在花草丛间的我听到这一句不由竖起了耳朵。
寻声望去,有几位衣著显贵的贵妇人端坐在凉亭上,身旁站立几位拿著灯笼的宫女,在夜间,亮起一片的昏黄。
“听说什麽?”被称为娘娘的妇人问道。高雅的坐姿,温和地谈吐,再在显示了妇人良好的出身。张开嘴,一旁伺候的宫女眼明手快地扒好葡萄皮,送入妇人微张的唇中。

“不就是贱人叶贵妃所生的皇子”没等她说完,娘娘高高地抬起玉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打上了她的颊。
皱起眉头,这一瞬间我有撕裂这人嘴脸的冲动。
“舒美人,话不可乱说!”娘娘以警告地眼神瞪了舒美人一眼。
舒美人低下头,一副忏悔的样子,可从我的视线角落里,清楚的看到了舒美人眸中一闪而过的毒辣。原来是蛇蝎美人啊。
“皇後娘娘恕罪!”
原来娘娘是母仪天下的皇後啊。
“嗯……舒美人,你认为那个蓝叶什麽身份?她的孩子有称为皇子的资格吗?”
皇後吗?还真是恶毒。
“皇後娘娘说的是,她什麽身份麽,真是下贱,连个宫女也不如!”一旁的不知又是什麽身份的妇人当个应声虫,不过一定又是父皇的妃子就是了。
“娘娘~~~”一旁的宫女不依了,撒娇地看向皇後娘娘,好不娇媚。
“李贵妃,不要乱说,月儿不乐意了。”瞥了眼身旁的月儿,眼中染满了柔情。
这俩人有问题……
“是是,皇後娘娘,您真是宠宫女,您的仁慈真是让人敬佩不已。”仁慈?我看是另有奸情。
皇後脸一沈,也难怪,摆明就是说你连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宫女都如此宠爱,哪有做皇後的自觉?
“好了,舒美人,你要说什麽?”
一旁的舒美人一听,马上就来劲了。“娘娘,您有所不知,蓝叶生的那个贱种的孩子,真的是天生驽钝啊!”
一旁的月儿一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舒美人,不是驽钝喔,是天生弱智!”说完径自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送,一旁的皇後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她嘴边,皱起了眉,“慢点,小心咽著!”话中满是心疼。
不过旁人显然是已经习以为常,也不投以侧目。“皇後娘娘有所不知,那贱种,听说到现在还无法起身呢!别说是说话了,除了哭以外听说还没有出过声!”李贵妃说。
“啊?”皇後貌似吓到了,惊吓的张大了的嘴,被月儿合上了。眨眨眼,“我记得那贱种比羽儿早出生三个时辰吧?羽儿不四个月便可以说话、走路了吗?”
我没有记错的话,八殿下应是皇後的第二台吧?既然是第二台,又曾能不知普通孩子的成长经过呢?分明是虚荣心在作祟,想要他人的赞美。
“娘娘,那是翎羽殿下那是天纵奇才,世间也是少有的,不,不是少有,是从未有过。”所以,平凡如你,也是看在八皇子的面上做成了皇後,月儿轻笑出声,如同银铃般的悦耳。
我看到了其他的人羡慕的眼神,也看到了月儿一闪而过的不知名的情绪,是好是坏,并不理解。
经过这群女人们的唠叨,我想我的驽钝之名已经在整个王国间散开了。
不都说家丑不外扬吗?可为何她们总是谈论不休?呼出一口气,她们的话题让我倒进了胃口。
按来时路回去,我撞到了一个好可爱好可爱的小孩。
小小而圆滚滚的身子平躺在草地上,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翘起,红彤彤的小脸蛋上染有一抹酡红,应是运动後所留下的痕迹。
好可爱好可爱的小孩,那肉肉的小脸蛋就像是最上等的牛排,等著我的血盆大口去临行。脑海中的想法付诸於行动,我爬到小孩的身上,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地咬了一口。
极度软绵绵及舒适的口感让我陶醉地阖上了双眼。
“好吃吗?”
一略显稚气而咬字清晰的话语传入耳中,依稀可听出愤怒的因子。凉飕飕的感觉窜上脊背,我抖了抖,放开了紧咬不放的脸颊。
美丽的面孔立刻出现了污迹,小小的牙痕,以及在脆弱的嫩肤上流淌的血液。
“呜!”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来人!”小孩一声令下,立刻窜出了一堆的人。
“是,殿下有何吩咐?”暗影看了一眼小主人脸上的痕迹,皱了下眉头。
“把他给困绑起来!”伸出小小的食指指到我面前,诱惑著我,我一个闪身顺势就含(咬?)起来。结果,我被小孩华丽丽的过肩摔了。
“啊啊!”好痛,“痛吗?你还知道痛?你咬人的时候怎麽没想过别人也会痛?”说完又踹了我一脚。“暗影,把他绑起来,再给我拿把鞭子!”
咦?要做什麽吗?
才想著,下一瞬间就被绑了起来,而小孩拿著一把鞭子邪恶地看著我。
“哼哼哼哼!”随即,鞭子落到了我娇弱的身子上,火辣辣的痛感从鞭子落下的角落开始漫漫席卷全身。好痛!
“啊啊啊啊!”你干什麽!
“说,你是谁!”又是一鞭子挥了过来。
“呜呜呜呜呜!”我叫涧夜啦!
“怎麽,你嘴到是挺硬!”又一鞭子!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会说话啦!就算我会说话也要第一个对我母妃说。
“翎羽殿下,我看他不是不说话,而是说不了。”有个看出端倪的人了。
而我,一下子傻住了,翎羽?那个跟个宫女私通的贱人皇後娘娘的贱种?我愤愤地目光投向翎羽,竟然是那恶毒女人的贱种,“老子真TMD後悔,真该在你出生时就要找把菜刀剁死你!”第一次说话,结果却奇迹般的咬字清晰。
之後,天地色变,春风化为北风,凉飕飕地那个吹,辉月不知何时缩到了云层背後,寻找庇佑。
而我,在愤怒中久久不能自己,因为被绑住而不便的身子,我学毛毛虫,当起它的亲戚,**一上一下的欺负,屁颠屁殿地扭到了我那个破旧的小院子。
而久久之後无法回神的翎羽,眼中只回荡著一种景象。
在晦暗的空下,一切显得如此罪恶,惟有从中的孩童充满了丽色。
美丽的绿眸闪著水光,随风飘舞的原以为是茶发的发中透著暗紫。
此时,样貌已不复重要,惟有动人的眼眸迷惑人心。
在他平静的湖泊里皱起了点点涟漪,潜潜的,淡淡的。
初恋的种子,已经萌芽只有接触,才会明白如果,你不对我说第一句话也许,我不会注意到你“只是,说的话不大讨喜……”翎羽皱起了眉头,又忽然想起,“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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