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的北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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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事情也比较简单,许谦因为上次帮沈北言付了医药费的缘故不得不开始多打几分工。施永妍的意思是学费由许谦自己和她各出一半,生活费她出,承担到大学结束,她就毫无义务。
本来嘛,过了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许谦也不希望再欠施永妍更多,毕竟,她现在有她自己的家庭。
许谦不想打扰她的幸福,也没权利这麽做,说起来当初一走了之的人还是自己的父亲,施永妍这麽多年虽不能说是含辛茹苦,但是因为他也被拖累了够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好人家嫁了人,他不想再做多余的那一个了。
是该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晚上上完了自习,许谦就悄悄了出了门,骑自行车赶到离学校挺远的一个便利店里打工,一天五十,不包吃,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辛苦是辛苦了点,不过这却是许谦现下唯一找得到的工作了。
你说他一个大一的学生还能做什麽?一没时间,二没证书,末了还是个三流大学三流专业的专科生。能找到这份工作,他真该谢天谢地了。
许谦没有所谓的志向目标,也不是灰暗堕落的那一种人,他不过是想熬日子。想著怎麽把这一生就那麽熬完。
到便利店里的时候已经九点四十几分了,他赶紧换上工作服和阿姨换班。面无表情的站在了门口。
便利店的阿姨和他交代了几句就走了,整个店里只剩许谦一个。
许谦望著对面货架上的东西,竟然莫名其妙发起了呆。
也不知道最近沈北言身体好了没有,上次接他出院的时候手还是没什麽力气,要定期做物理治疗,以沈北言的性格,大概也不会去做了,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呢?
算了,老是这麽烦著他,他会厌的吧。
最近的事情真多,公仪铭虽然不再和他说起那时候的事情,但是许谦总觉得他看他的眼神不简单。
公仪铭也爱笑,但是他的笑不似北言那样的容易看懂。公仪铭总是在你没察觉的时候看著你,然後那双含笑的眼紧紧盯著你看,你猛一转身,就看到了他那双眼,你看不透彻那眼里流转著的是什麽,但是你一定知道,那里绝不简单。
像公仪铭这样的男人,又怎麽可能简单的了呢?
就拿那天来说,一般像那样的提议被拒绝以後,不是故意刁难,就是为了避免尴尬而敬而远之。偏偏公仪铭不是那样的人,他可以做的好象什麽都没发生一般站在许谦眼前,对著他笑,冷眼看著许谦发生的一切。
然後许谦会发现,最近他观察公仪铭的次数变多了。
而且越是注意他,许谦就越是庆幸当初自己的决定。
他许谦又不是同性恋,公仪铭他凭什麽说出那样可耻的提议?
关於自己性取向的问题,许谦一直回避著。说实话,他这一辈子还真没真正在意过什麽人,除了沈北言。
可是沈北言不止一次的拒绝许谦。
从他第一次脸红心跳高中时期的告白,到那次医院里的隐晦暗示,那麽多年了,他拒绝了不知多少次。
有时候,沈北言也会开玩笑似的问他,你确定你是喜欢我,而不是友情什麽的?
那时候许谦也迷惑了。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他是不太清楚什麽是喜欢,总之,他最放在心上的是他,这点他清楚的知道。
北言多聪明的人啊,他也从来不点破,从来不直接拒绝。他总是含糊著笑著糊弄过去。
就拿许谦的第一次告白来说吧。当他涨红了脸憋了半天说出了“北言,我喜欢你”几个字以後,换来的却是沈北言的一个大笑,他笑嘻嘻的摸著许谦的头发,把他的头发搞得很乱,最後像对待一个小辈一样说,“谦谦好可爱啊~”

当时的许谦还小,一气之下跑了,再也没有理过沈北言。直到他有次撞见沈北言被几个人围在学校的角落里,那天的沈北言嘴角被人打裂了,还流了血,在那些人的脚下看著远处的他。
沈北言还在笑,笑得很讽刺。他终於还是受不了那样的眼神而跑了过去,冲那些人大叫了声“老师来了”,然後拉起沈北言就跑。
跑啊跑啊,许谦才发现沈北言的衣服都没穿好,校服衬衫的扣子掉了几颗,惨烈的搭在身上。
“你怎麽了?”许谦问。
“你看呢?”
“你到底怎麽了?”
“没什麽,就是差点被强暴了。”
沈北言从裤带里掏了烟,自顾自往旁边的草丛一坐抽了起来。
那边的许谦却一下子懵了,那时候学校里谣言那麽多,人妖啊小白脸啊,他一直以为是因为沈北言长得太过漂亮又爱出去混才落得这样的谣言。可是今天,当事人却告诉他那些不是空**来风。
他好象突然吃下了一个异物,吞也不是,咽也不是,不知道是什麽感觉。
强暴?强暴是什麽意思,高中生能连这个也不知道麽?
所以许谦知道。
男人被男人强暴,那又是什麽意思?
许谦对这个倒是不太了解,可是他可以想,要知道,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
他颤抖著,“那麽说……那些谣言,都是真的?”
沈北言看著眼前站立不安的少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哪些谣言?”
许谦想开口,张了张嘴,又问不出口,只有呆呆看著地上的人。
沈北言却先说了起来,“我妈是妓女,我是爱出去混,不过小白脸这个说法不成立,我可没伺候老女人的爱好,同性恋的话,如果被强了也算的话就算是吧。”
他淡淡的说著,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笑意,吞吐著烟雾。好象在谈论著今天的天气那麽简单。
一下子,许谦有点难过,不,不是有点,是很难过。有种排山倒海的酸楚侵袭著他,使得他一下子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当沈北言如他所愿的把一切都告诉他的时候,他却如此难过,因为……因为什麽?
他突然蹲下了身,抱住地上的人。
沈北言被吓到了,一下子把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也只能任凭许谦抱著。
“北言…北言……”抱他的人是许谦,现在这样半死不活好象要哭了似的人,也是许谦。
真孩子气,真是……天真。
沈北言突然觉得哭笑不得,他拍拍许谦的背,“你要是哭的话,我会忍不住要非礼你的哦。”
他努力的克制自己的眼泪,趴在沈北言的肩上,直到脸颊开始微微发痛。
那个夏天,许谦意识到有些东西在慢慢发生变化。
比如,沈北言突然发奋读书,考上了某大学的计算机系,再比如,一年後他因为生病缺课再加上某些外因而不幸考砸,没能如愿的和沈北言一个学校。再再再比如,他没想到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没想到沈北言会真的变成一个GAY,甚至傻呵呵的爱上了什麽人,最後还要闹得分手自杀。
好乱,其实事情从那时候开始就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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