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清风别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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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秋夜,寒气逼人,袭入股子里的冰凉,青泪沁湿了地板,铁铮铮一个汉子,谁想那亦走不出情关,这就是命啊!
什么为了大哥,他只是为了刘瑶,为了她死前留下的那几句话。如果今日大哥夫妻换成是他和刘瑶,不管刘瑶爱不爱他,他都定会为了她而不顾一切。可悲,为什么这世间要他做这样的选择,一边是敬畏如神的结义兄长,一边是他此生唯一爱上女子的遗言,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曲曲折折……
情之一字,难懂亦难解,爱上了,恋上了,牵肠挂肚,心甘情愿为她奉上一切。难道自己不是吗?徐子谦苦笑,挟持要杀的女子是他曾经誓死保护的人,是大哥的认定的伴侣,他视她如云萧。身败名裂,这样的谴责如果是从前的那个徐子谦,定嘲弄一笑而过,他们都是随性之人,又怎会将这些看在眼里。
这世间唯情害人,就算它是入骨封喉的巨毒,你会拒绝入喉吗?就算它是催人心扉的媚药,你会拒绝触碰它吗?
飞蛾扑火,明知道结果,可谁也阻止不了,火焰的光芒和炽热终究是它的归宿,茫茫天地,芸芸众生,或许只是短暂的一瞬,微不足道。可就是那一瞬,那一个眼神让你跌入永无翻身之地的情海。
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将匕首抵触在柳染面前,为刘瑶报仇?
那大哥怎么办,难道要大哥跟他一样?
匕首与颈项在不经意间,有了些距离,徐子谦无力的望着眼眸交汇的夫妻,再无下杀手的勇气。他该怎么办,不该来这一趟的,要是他此刻仍在那山野茅屋里陪伴着刘瑶该多好,要是他不曾听到大哥与盛越商议着回京之事该多好,那样他就不会冲动的起了杀机。此刻,放下匕首对不起刘瑶,不放下匕首他亦下不了手,难啊!
他该怎么办?
天那!谁能告诉他?
真气在五脏六腑内翻腾,顺丹田而上,顿时大口鲜血自他口中而出,苍凉谑笑,血滴自唇角而下,一阵难以言语的的凄楚揉断了他的心肠。
“子谦。”云萧上前,忧心重重,徐子谦猛的一挥手,阻止了云萧向前。
“啊……”悲凉一声吼,仿佛瞬间老了十来岁,那吼声响砌云霄,随着风的旋转,飘荡在天涯海角。吼声过后,他一把推开柳染,直挺挺的鼎立在床踏旁,眼神迷茫恍惚,似在想着重重过往。他的每一个神经都在绞痛,每一个细胞都被割裂,肠断魂消,撕心裂肺,一种飘渺似海市蜃楼般的的悲哀,紧揪住他的心灵,他就这么立在那里。
而没有一点预警之下被他猛然推开的柳染,云萧一把上前将她圈进胸怀,两个急速的心跳连在一起,抖动的弹跳,扑通扑通的声响,证明着彼此的存在。
柳染张着口,却发不出声,双手紧栓住云萧的腰,全身上下仍不住的颤抖,她看看云萧,再看看徐子谦,一张一合的唇就是发不出声来。
云萧知道她受了不小的惊吓,用唇语安抚她,并将她的头埋入他的胸膛,用他的心跳,用他的狂热来使她平静下来。
徐子谦凝视眼前两人,忽儿举高匕首,诡异一笑,那笑里有太多的往事,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愿,太多的苍凉……在云萧还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的当口,带着这些过往他缓缓的掀起衣袖一角,深邃的眸里,倾注了前半生的所有悲喜,爱恨,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用力的往下重重一划:“嘶……”的一声衣袍瞬间撕裂,一块长长的黑布被徐子谦握在另一只手上,高高举起,黑布在空中飘扬,似宣誓,决绝的以为浓重。

柳染在云萧怀里听着撕裂之声,猛然转过身,看到的就是他甩在手中的黑布,黑色的布料仿佛遮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丈量了一切的前程。
云萧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凝望徐子谦,断剑绝义,那此刻子谦割袍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的兄弟之情也到头了?
其实他早就有所觉,当日子谦离去之时的义无返顾,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徐子谦仍是笑着,笑得原本型款有落的脸孔都变形了,可他仍是笑,似刻意笑给谁看。
云萧和柳染谁也不曾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从飘忽的笑,慢慢转回现实,看着他变得狡诈的脸孔慢慢转为凄悲,那是残忍的,那是痛苦的,那是无奈的……
徐子谦突如其来的甩出手中布条,随着布条的飘落,“咣当!”一声响,匕首也跟着落地。风吹拂着布条,使得它坠落的很慢很慢,“割袍断义,你我兄弟从今而后各不相干。”这声狂喝,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荡然无存。他只能选择这么做,冤孽,冤孽,是命啊!即不能杀她,又不能与他所爱之人交代,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说着一口鲜血又涌了上来,只感喉咙一甜,血不知觉顺着唇角而下,一滴滴的血韵染了飘落在地的衣料。乌黑的衣料,殷红的血一滴滴的渗入,气流里血腥味浓重而诡异,他又笑了开来,这回只是定定的凝视云萧一人,眸里唯他一人倒影。
云萧直视回应,无奈之色毕露,既然这是他的选择,他也无意强求,至于刘瑶,当初如果知道子谦的感受他还会这么做吗?
抬头仰望,在问自己亦在问着苍天?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也知道子谦对刘瑶的倾慕还会这样做吗?
今日之事,他不怪子谦,为情所累之人,更多的是痛苦,锥心刺骨之痛,那不是外人所能明白的。可他知道那种痛,更深深的体会,子谦啊子谦……说不清,道不完,只化做眼眸里的片片赤诚。
这样也好,至少子谦心里会好过一些。
只见徐子谦迈开生涩步伐,狼狈的朝帐外而去,跌跌碰碰,在经过云萧身旁之时,发出一声叹息,云萧听得出来那叹息倾注了安心与无愧,亦倾注了哀绝与空虚,所有的哭苦,所有的痛,所有的泪,全都往心里流,酸的,苦的,痛的……
而柳染仍是张开口发不出声音,她用唇音不断的呼唤子谦的名字,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一头栽进丈夫胸怀。
心乱如麻,心头像飘过一片青雾似的,飘过一片片难言的伤感。她只觉耳朵里一片嗡嗡声,仿佛有一面铜锣在她头脑里鸣响,轰炸她。一阵刀剜,一阵发热,双眼被雾水迷失了,凄轻无言,如珍珠般的泪珠一滴一滴急速坠落,终于,终于能发出声来了:“子谦,子谦,子谦……”声声哀动的号哭与凄厉的呼喊充斥在风中,云萧只能紧紧的怀抱住厉声痛哭的妻,他内心沉受的痛苦,悲凉不比任何人少。但他的痛只能压在内心最深出,任狂怒的浪淘席卷。桌案上半截红烛随风而动,暗淡的光影映照在他们身上,光圈中央浮光黯然,仿佛那光都是无奈,悲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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