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卜卦的小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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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好,春色似锦,细雨绵绵,细柳如水随风荡漾!
中山公园的侧门处,温润圆滑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在两册花圃的包夹下,弯曲的延伸至了远方,花圃中各色花卉开得正艳,青色的小草在花枝的根脚下扎下了根,茁壮的生长着,似要与那花朵儿一较高下。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去,那花朵开得就比往常更娇艳了,就连那绿叶也平添了一分蓬勃的生机!
小道边上稀稀落落的摆着几张淡黄色的长椅,上面的油漆已经干裂剥落了不少,显然这些长椅摆在这里已经有些个年头了!
已经换上了一套中山装的方士信懒洋洋的靠在其中一张长椅的椅背上,前面放着一张可以折叠收起的小桌子,桌子上面铺着几张宣纸,边上还放着笔墨,桌子一角插着一根木棍,棍子上方飘荡着一块白布,布上却是用毛笔写上了一个大大的‘卦’字,那字刚劲有力,显然写字之人对于书法也是有几分研究的!
“三清道尊在上,现在的人都不用算命的么?”方士信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左右看着在公园里晨练的人们,心中那个愤慨啊,活了十八年,就没过过一天舒坦的日子!
方士信,自小就被一个自诩为道家正宗的一个老头子收养带上了山,然而,这个自诩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老道士,老牛鼻子,却在方士信上山的第七个年头,偶染小小风寒,撒手西去,见他的祖师爷通天道人去了!不过,幸运的是,老头子还算有心,临去前将八岁多大的方士信交给了茅山道观的掌门人抚养!
奈何,奈何方士信实在是扫把星降世,灾星转生,在茅山上才过了三个年头,那茅山道符才学了个七七八八,山上的一众师兄师姐师伯师叔们实在无法忍受这个天资过人但却惫懒非常总喜欢捉弄人的小师弟,联名上书让那掌门人将他送下了山去!
不过,茅山掌门心中还没有忘记老朋友的嘱托,虽然无奈,但还是将方士信送去了龙虎山的另一位朋友那里,叮嘱他们好好教导他!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龙虎山在方士信入门不到两年,龙虎大殿被一道巨雷劈成了粉碎,半数门人重伤,其余大多也都挂上了些彩头,深觉此地实在不是那么安全的方士信,终于向龙虎门的掌门人提出了要离开这个地方。
也不知道是方士信运气好,还是上天垂怜,又或者是龙虎掌门念在茅山掌门的重托,居然介绍他到了法华寺,当一个俗家弟子!
本来么,无论是跟着那老头子还是在茅山,抑或是在龙虎山上,那些长辈对于小辈们的吃穿之流并没有太多的规定,但是法华寺不同,毕竟也是一家寺庙,居士五戒沙弥十戒这些戒律之流他们可是老老实实的都遵循着的!就算方士信不过是一介俗家弟子,那他在法华寺挂单时还是要遵守居士五戒的!
可是,自小就习惯了喝酒吃肉的方士信,又怎么能受得了这等清规戒律的约束?不出三个月,居士五戒‘杀盗淫妄酒’,就已经被他破了妄语与酒戒两样,此后又不过年许,那偷盗之事他也已经是熟门熟路了,更让法华寺一众长老们气煞的是,才十七岁的方士信,居然连杀戒也破了,虽然他杀的不过是后山的一些野猪山兔之流的野兽,可这一回,就算是法华寺的主持,也是护不了他了,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这个最为看中的小徒弟送下了山!
被逐出山门后,在这个红尘,这个人世,摸爬打滚了小半个年头,一身道法精湛,符箓精通,佛法精神的方士信,楞是没能混出个头脑来,倒是这个世界里的那些半吊子的所谓‘大师’,倒是一个个混的风生水起,好不得意………

百无聊赖斜躺在长椅上的方士信,眼角瞥到了一个西装男子向着这边走来,顿时来了精神,一边招手一边道:“哎哎哎,那位大哥,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里怕是有血光之灾,要不算上一卦?道爷我给你写几道灵符,保你……哎哟,你这人怎么回事,不算就算了!”
身材高大的男子恶狠狠的瞪着方士信,走过来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凶道:“你说什么?你说谁有血光之灾了?信不信老子我宰了你?”
方士信双手连摇,慌道:“没,没,大哥你气血旺盛,额头光亮如镜,这几天看来是要走好运了,恭喜恭喜啊!”
“哼,算你小子识相!”高大男子闷哼了几声,一挥手,带着五六个同样穿着黑西装的男子离去了!
方士信轻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狠狠的啐了一口,得意吧,得意吧,过两天有你哭的!
蓦然间,方士信刚哭丧下来的脸突然又挂起了职业的微笑,对着慢跑而来的一对母女道:“两位,有兴趣来算一卦么?我看你们红光满面,头顶吉星高照,最近可是有喜事临门啊?”
年纪大的那位妇女惊讶的看了一眼方士信,笑道:“呵呵,小伙子你怎么知道的?哟,还是个算卦的小道士啊!”
方士信扯了扯写着‘卦’字的白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算卦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不值一提,我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那位妇女身边的少女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道:“妈,走啦,这种人说话没一句可信的,肯定又是来骗钱的!你没听三姑说吗,这两个月这附近可是好多人都着了道了!”说着,那女孩还狠狠的瞪了一眼方士信,那意思好像是,你要敢乱说话我饶不了你!
妇女扯了一把自己女儿的手臂,轻声道:“小岚,不要乱说话,你看小伙子说的也没错,过两天你哥哥结婚,这不正是喜事吗?我看他说的也没错啊!”
一看自己的母亲不相信自己,那少女顿时急道:“哎呀,妈~大哥结婚的事,整个街坊邻居都知道,兴许这个人在哪里听说了,故意在这里等着骗我们呢,哼,他们这一套我可见的多了,先夸你几句,然后又危言耸听几句,接着就说什么破钱消灾买几块道符回去之类的,总之没什么好事!”
一边的方士信听着那少女说的头头是道,差点就以为他也是做这一行的了,不过看她那模样,显然跟道士和尚搭不上边!不过,方士信倒也不恼,对着有些犹豫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那妇女道:“呵呵,我不过是对你们说声恭喜而已,倒也没什么其他的,两位如果不信也无妨!”
说完后,方士信浅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温文尔雅,不温不火,十足的高人派头!
那妇女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却被那少女拉着逐渐远去!直到两人消失在了小道那头的柳树下,方士信这才懊恼的叹了口气,这做道士呐,还得拿出以前的脸皮来才行!可是,要他去欺骗那些普通人,也实在是够难为他的了。
“切,你会觉得为难吗?昨天晚上还不是把那小女孩戏耍的够呛?”一个白衣长袍的男子诡异的出现在了方士信身边的位置上,黑色的长发顺着春风四散飞舞,额头的刘海下,一道血色的眸子狰狞而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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