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残忍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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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怅轻轻伸手把我揽入怀,紧了紧我肩上的披风,浅笑。在城楼上故意做这么暧昧的举动,摆明就是在挑衅已认出我的展祁。
一场血淋淋的挑衅。
我看到展祁的眼睛瞬间变红了,抬得高高的手猛地向下一挥。我从云怅口中得知,这三年来展祁已经成为夏邑一流的悍将,功勋等身,稳健冷静,颇有当年萧喃初出牛犊时的影子。可他终究未经风暴洗礼,还有会为之暴怒的死**。很显然,现在,我就是这场战争中的死**。我偏头靠在云怅怀里,这个男人终还是利用了我。
展祁冲动地抢先进军了。
有一些战争里,人多不一定会赢;有一些战争里,先出手也不一定会赢。恰好我遇到的,就是这样少之又少的一场战。
我看到夏邑军像潮水一样涌向漓城。云怅不动。他用修长的手指抚着我的头发,安静得像这辈子从没说过话似的。靠在他的胸口,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也是这样安静平稳一丝不乱。这样的男人的确值得部下、朋友、甚至任何人安心陪他冒险。
云梯一个接一个搭在城墙上,蜂拥而至的敌军争先恐后地向上攀爬。云怅扬了扬手。战鼓声起,号角声起。曜楚军有条不紊地将大桶大桶黑色液体顺着云梯泼下去。不少夏邑士兵因这种油腻的液体滑下云梯。你曾看过那些从三四十米高墙上掉下的人没?在空中挣扎恐惧的脸,掉在结实、尘土飞扬的地面上,变成来不及叫出声就马上乌青发紫的嘴唇和突出不甘的眼球。**坠地的闷响,肢体残破,躯干扭曲,血液像突然被打翻的辣椒酱一样刹那间漫延开来。
可这只是开始。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一场战争的代价。那种鱼死网破的血腥,决不可能只是如此。
果然。
起火了。暴雨一样铺天盖地的利箭从城楼上洒下,没入前进的夏邑军中。无数**夏邑士兵体内的火箭,让这个战场弥漫着一股血肉烧焦的糊味。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让很多人发出动物一样的嚎叫。

我皱起眉,这就是真实的战场。原始的,残忍的,血肉模糊的。可偏偏总有人以为这是通往荣誉、权力、荣华富贵的简单捷径。可笑啊可笑,看看,这是多简单的路,多简单的一场梦魇。
那些城下流得满地都是的黑色液体遇火就着,火势在夏邑军中一下子就扩大了。那些曾沾上黑色液体现在烧成火球的士兵到处疯狂地乱窜,然后火苗又像瘟疫一样传到另一些人身上,如此周而复始着。他们残留的生命随着熊熊烈焰一点一点在消失殆尽,最后不着痕迹。
夏邑军乱了。
顷刻之间,进不能进,退无可退。溃不成军。
云怅抬起手,再扬。我看到八日未开的漓城城门终于打开了。整齐威猛的曜楚军缓缓向外溢出。我看到辰容在最前面。他骑一匹雪白的战马,和所有人一样盔甲着身,骄傲地举起手中的长剑。原来他也是可以做武将的。
展祁与他几乎同时将长剑向前挥去,和着两方将士一齐冲向人潮了。我在人群里找不到他们。我只看到蚂蚁一般的人流里无数人掉下马,倒下去,无数人爬起来,又再次被击倒。那些金戈铁马饮血沙场的身影,黑压压的一片,被染得血红血红的土地,尸横遍野的疆场。
那些我看到的杀人或被杀的人中,也许就有展祁或辰容,也许又都不是。那个四年前抱着我失声痛哭叫我不要丢下他的男子和那个昨天还对我笑容可掬,粘着我要我陪他游西湖下扬州赏红叶的男子,他们踏着一地殷红的血泊,都毅然决然地投入了战争。
“有些事,不在其位的人是永远不会懂得的,容儿。”云怅将我的脸埋到他的锁骨下的衣襟里,我知道他是不忍让我去看。
哪怕我曾经也杀过人,也曾被人所杀,可战场上那些**尖锐的残酷终究不是女人该去欣赏的东西。
我在云怅怀里闭上眼睛,等待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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