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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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山真高,这是什么山?”
“血狼峰
“血狼峰?好古怪的名字。”
“因为这山峰上本来有一千多只血狼,所以这山峰就叫血狼峰。当然你不用害怕,现在这血狼峰上怕是一根狼毛也没有了。”
“为什么?”
“因为有人在一夜之间,把血狼窝给端了,直杀得血狼的血染红了整座山峰。你看,地上的花开得多么鲜艳,那是血狼的血滋润,浇灌而成的。”虽然血狼亦非善类,但一夜之间惨遭灭绝,马义并不认为父亲是在替天行道。光是他用那上千张血狼皮,制作铠甲,装配私军,其心就有自私的一面。
“我们为什么要爬这血狼峰,难道又是你那古怪的训练方法?”
这一段时间,女孩和马义之间的隔阂消除,她亦是看见马义稀奇古怪的训练方法,将玻璃珠投进一丈开外的一个小小铁皮盒里,十投七中,就是她眼睛正常也只能十投五中。他更是常常伏在地上聆听,然后告诉她哪株草下有一条蛇,哪块石头下有三条蚯蚓,哪个泥坷垃中有只蟋蟀,等等,十次总有八次说中。
“不是,我只不过是想要上去看望一个故人而已。”
“一个故人,难道有人住在这么高的山上。”小女孩先是惊讶,继而兴奋得两眼放光,住在这么高的山上,怕是只有神仙吧。
马义没有说话,他对范大林并无好感,他所以上山看他,只是感激他于虚无黑暗里给自己点亮了一盏灯而已。
不管这盏灯能照见自己眼前多远的黑暗,他亦是要坚持点灯,绝不能让它熄灭。点亮自己眼前的灯,亦是点亮自己心头的灯,有这盏灯在就有希望在。一个人如果没有希望地活着,那这个人即使活着,亦是如同行尸走肉。
还没有遇见范大林之前的日子,马义感觉自己就是行尸走肉。
越到山顶,寒气越盛,山下是炎炎夏日,山上却仿佛进入了深秋,冷风砭人肌骨。但女孩并不畏惧寒冷,越爬心里越是暖和,只因为她心中有个美好的期待,想知道传说中的神仙是何模样。
他应该是须眉皆白,手拿一柄白色拂尘的老爷爷,或者是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有着绝世风尘的仙女……
这个时候,也不知小黑骑在白雕身上,飞到哪儿玩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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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终于爬到了,当日白先生把范大林葬在山顶,马义虽然看不见,但那时他对于发挥自己身体的感觉和听觉已然有些认识,是以现在不费多大功夫,便发现了那于寒风中屹立的坟头。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坟头上亦是开了无数野花,这由血肉滋润的花草竟是这般鲜艳、浓香么?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死亡的一头连着新生。人生天地间,诸事看得开了,看得淡了,便能如神仙般逍遥。但人生天地间,诱惑多多,或为名利故,或为情义故,或为恩怨故……总是叫人看不开,放不下,是以仙人难求。
马义立在坟头,深深地拜了一拜。女孩终于知道了,马义这么辛辛苦苦地爬上山来,却是要拜祭一个死人,嘴撅得老高,却是难得的没有发火。跟着马义数日,她的脾气似乎改了不少。
“这是谁在这里烧了纸钱?”女孩盯着地下的一堆灰烬,忽然道。
“有人来过了么?”马义弯下腰来,捻起一撮粉末在自己鼻子前嗅着,道,“果然是有人在此烧了纸钱。不行,我们快走!”
能够知道这里,并到这里来给范大林烧纸钱的只有白先生了,要是让他看见自己,怕是要带自己回家吧。
所以,马义想到这个人是白先生后,就赶紧想走。
微风中,却是传来一阵喝声,接着劲风破空,距离他们不远处,两黑一红,三条人影胶着在一起。
女孩看到那条红色身影,脸色大变,拉着马义就要从另一头下山,但是悬崖绝壁,却是只有这一头有一条山路直通山下。
前面三条人影,轰然一击后分开,红色身影是一个身材窈窕,风姿也极美的女人,怒喝道:“阴阳二老,你跟踪我来到此地,所为者何?”
那高个的阳老道:“赤练仙子,多年不见,你居然成了一个老太婆了,要是传扬出去,江湖中有多少男人要抹脖子呀。”那女子虽然人到中年,却是依然美艳,阴老公鸭一般的嗓门,如此说话,却是想要激怒她。高手相争,争在毫厘,任何的疏忽都有可能致命。
阴老跟谁阳老多年,自然明白师兄的意思,亦是跟着挖苦道:“想当年,你裙下之臣无数,却跟着一双小孩巴巴地追到了这里,难道他们是你的私生子吗?”他语声竟然比赤练仙子还要好听,如同二八少女,即使在骂人,亦是嗲嗲地,叫人生不起气来。
“呸,放你娘的大头屁!”赤练仙子啐道,她男人堆中打滚的角色,当即粗鲁地回骂。
阳老亦是瞪了阴老一眼,因为阴老此番话实在也是侮辱到了司马大元帅。他骂司马毅是赤练仙子的私生子,等于是在骂司马中原。他们敬畏司马中原就像敬畏神明一样,自然不会辱骂于他,刚才阳老也是无心之过,是以心中骂了自己一句该死。

赤练仙子却是没有注意到他们神情的异样,只以为他们果然是跟踪自己而来,当即喝道:“十八卫!”
她嘴中叫着十八卫,却是从四面仅仅跳出九人,将阴阳二老围了起来。他们一律的银色铠甲,玄铁宝刀,一站出来,就互相守望,将阴阳二老围在了中心。
“楼兰铁血十八卫,赤练仙子,想不到你竟然混到了楼兰王宫,当真不凡,这十八卫俱是保护楼兰国国王的死士,能被你差遣,难道那小女孩竟然是……”
阳老的话并未说下去,九名卫士的玄铁宝刀已然砍了出去。赤练仙子冷冷的笑声在空气中飘荡:“阴阳二老,你们现在明白也太晚了,本仙子到此并不是有所企图,而是要带回一个很重要的人,恕不奉陪了。”她心中却是寻思着,这阴阳二老成名数十年的人物,如此鬼鬼祟祟,却不知有何目的,不管怎么说,此地不宜久留。
“师弟,拼了!”
阳老眼角余光瞥见赤练仙子掠向司马毅,当即招呼阴老。二人奋力一击,两团黑白分明的劲气袭了过去,但九名铁血卫,武功俱是不凡,此番又联合成一个整体,和他们功力相比,并不差多少,他们奋力一击,硬是被扛了下来。
水泼不进,风透不过,九名铁血卫,刀光织成一张巨网,铺天盖地罩向阴阳二老。阴阳二老,陷在网中,还没有被网困死,却也撕不开。
阴阳二老被九名铁血卫拖住,脱身不得。那边赤练仙子已然掠到马义身边,她盯着马义看了一眼,向着女孩恭声道:“属下参见少主。”
“莲姨……”女孩却是对她颇为畏惧,冲着赤练仙子撒娇道,“你就让我再玩几天嘛。”
“你玩得还不够?你偷跑出来,你知道你父亲有多担心,赶快跟我回去,我还可以向你父亲求饶,不然少不了一顿好打。”赤练仙子沉声道。
“马义,你帮我拦住她,她是个妖怪,她说的话都是骗人的。”说着,女孩就向着山后跑去,只要不跟她回去,她去哪里都是不在乎的。
她话音刚落,马义已然竹棍一横,挡住了赤练仙子。这几天,对于别人话语间真假的判断,他已然有了几分明悟,对于女孩说的话,他至少有七分不信,但他还是替她挡住了她。也许他深心中也是舍不得和她分开吧,那个在深潭中救自己的女孩,那个会唱童谣的女孩,那个一个笑话就把自己逗乐的女孩都像是刻入了他的脑海里,可是他的脑海里却又是分明还有着梁雪那天真烂漫的笑脸。
“哼!就凭你!”
赤练仙子粉面一寒,手掌轻轻一挥,马义就重重地跌倒在地,登时痛得他汗都流出来了。骨折,小时候就常常骨折,后来极少再有,一来是没有什么磕磕碰碰,二来是司马家药材堆积如山,他天天吃养骨药材,虽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却也是有些许作用。
现在他离开司马家多日,餐风露宿,是以赤练仙子轻轻一拨,他就摔得骨折了。
女孩已给赤练仙子抓了回来,在她手里奋力挣扎着。马义少年心性,听到小女孩呼救,自己又被赤练仙子摔得骨折,当即咬着牙爬了起来,转身向着赤练仙子扑去。
他虽不会武功,但这将近一年的苦练,对自己的体力增加不少,和普通少年相比,他的体力并不差。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这一扑过去,还真有一种凛然的气势。
那边阴老拼着肩背受了一刀,毙了一名铁血卫,刀网划出一个缺口,阳老掌爪一撕,撕裂了一名铁血卫,血雨纷飞。虽然连失二人,七名铁血卫亦是拼力再度织成刀网,但较之刚才,规模已是小了不少,阴阳二老左冲右突,虽然还无法突出刀阵,但也已然控制了局面。
再不走就没机会了,赤练仙子见状,挟着女孩,大步飞奔而来,一腿将马义踢开了。这里高峰绝谷,马义被她这一腿,踢到了悬崖边上,他情急中抓住了一角岩石,才没有掉下去。
“马义!”女孩声嘶力竭地喊了声,看到马义有危险,当即喝道,“莲姨,你难道想以下犯上吗?”
赤练仙子被女孩这么一喝,当即放慢步子道:“少主,属下不敢!”
“你赶快把马义给我救了,我就和你回楼兰!”
赤练仙子看看她,又看看马义,道:“这个瞎子是什么人?”
女孩冷冷道:“你什么也不用知道,只要救下他就行了,他如果掉下去,我就陪着他一起跳下去。”她声音虽低,却是决绝地喊道。这显然出身不凡的女孩,天然有种凌驾一切的威严。
赤练仙子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叹口气道:“好吧!我救下他就是了,但这里是非之地,少主还是应该速速跟我离去才是。”
说着,她把手一招,马义就被她招了回来,挟在了肋下。她瞥了还剩下七名的铁血卫,向着山下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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