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夺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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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起,烟霞腾,梅花暗香浮动,有清香在胸。
那人白衣如雪,黑发如夜,纤长的手指在玉笛上起落拨弄,随着他手指的起伏,一段段乐章透过玉笛,流泻在空气中。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谁怜梅花落,花落人相别。
那曲子低低在心头徘徊,仿佛身处小桥流水、落花人独立的江南,有微雨燕**,莲花过人头。微湿的空气中三两棵花树抖落身体,花雨纷纷,漫天飘洒,暗香浮动月黄昏。
笛声飘忽不定,带着丝丝委婉哀怨,却又更多浓情蜜意,仿佛少女怀春,在暮春时节看着花落花谢花纷飞,思念情郎。
花谢人相别,暗香为谁动?只闻花香浓,不见故人来。有暗香盈袖,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满怀落花香,哪里是故人,哪里是落花,哪里是梦中缥缈的江南?
曲子转而低沉,丝丝扣扣,缠缠绵绵。线缠着丝,丝缠着线,纠缠难分,一如落花飘落,泞泥碾作尘,只有暗香如故。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西洲梦悠悠,笛声飘摇而上,飘向远方,慢慢地、慢慢地,降低。声音渐渐消逝在夕阳的余辉中,消逝在梅香寒风中,唯留一缕清音,绕梁不绝。
曲毕,人回,魂不在。
众人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仍旧沉浸在那清音中不可自拔。直到李隆基一声大笑,如春日惊雷乍响,才让众人回过魂来,各自思量。
“好!好一曲落花香!情曲交融,绕梁不绝,难得难得!”李隆基自己也是音乐高手,自然分得出好坏。阿史那炎显然也是震撼无比,不过他还是拿出了胡琴弹奏。
不同与薛君寒的缠绵温柔,这乐曲初响就是激烈澎湃,昂扬大气。曲声高处似乎可见百马群嘶,踏落野花无数。天高云淡,草原一望无际。犹如听到了赛马的激烈场面,只见马蹄飞扬,一派草原清朗之气。
曲声忽而变低,仿佛情人在温柔相依,缠绵温存。篝火,牛羊,马匹,欢腾的人群,一派热闹景象。
不一样的乐曲,一样的震撼人心。这可怎么评呢?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李隆基和众文士商量过后道:“虽然两人各有千秋,但是薛君寒的画更加符合主题,而且他的曲子也确实不错。所以,判他略胜一筹。”
众人欢呼,薛君寒勾唇微笑,比那宫中的寒梅更清冽动人。阿史那炎也未多说什么,毕竟薛君寒是比他略高一筹。
皇帝说让众人先到御花园用膳,晚上再举行最后一个项目。
陆晚晴一路笑着过去,没看到薛君寒,估计是被皇帝召去了。
夕阳终于收回了最后一抹余辉,月辉初升,如同一轮圆盘镶嵌在墨蓝的天空中,照亮人间。
宫灯打起,挂满了皇宫,远远近近都是灯火璀璨。各式花灯飘摇着自己的风情。莲花灯,鲤鱼灯,龙灯,紫灯、粉灯、蓝灯旋转光华,眩目夺睛。
陆晚晴看的目不暇接,一盏盏细看来,看的有滋有味。花兰灯,绣球灯,龙凤八卦灯,更有流光溢彩的针刺无骨花灯让人叹为观止。这种花灯造型别致,制作精美,小巧玲珑,古朴典雅。灯身没有骨架,全由针刺成各种花纹图案的纸片粘贴而成。上面分别刺有“梅开五福”、“春燕衔泥”、“飞马迎春”等人物图案,花鸟、人物栩栩如生,针刺工艺精细绝妙,行行针脚排列有序,点点针眼均匀剔透。下层兰座加素头,流光溢彩。
眼看着这灯如同一盏夜明珠一样,从每个细缝中都透出光华,也不知用了什么光学原理,竟看起来流光溢彩,仿佛灯光也流动了起来一样。实在是妙极。
正看得兴高采烈时,皇帝来了,原来今天的最后一道题是猜灯谜。在规定的时间内猜出一定数量的灯谜,实行抢答制,谁最想完成规定数目就可去爬到云梯顶端去摘下一盏牡丹型针刺无骨花灯,抢到者为胜。
那盏针刺无骨花灯造型别致,牡丹高贵典雅,栩栩如生,立在云梯上头,更是光华璀璨。陆晚晴微微一笑,如果薛君寒拿到那盏灯的话……呵呵,嘿嘿……
众人抬头看去,御花园的方台中摆放了许多花灯,据说这次是由太傅左烟莱主持的。薛君寒和阿史那炎分别坐好了,由左烟莱念题,抢答者为胜。
左烟莱是个不惑之年的大儒,蓄了把美髯,这时候捋着胡须,严肃道:“现在开始!”
头一盏是个鲤鱼花灯,上面贴了张字谜:“六月飞雪,打药名。”
“夏冰!”薛君寒先阿史那炎一步开口。
“仲尼日月。”
“孔明。”
“落花滿地不驚心,射晋人名。”
“谢安。”
“戴月荷锄归,射药名。”
“行夜!”……
………………
眼看着两人身边的灯笼越聚越多,竞争越发激烈起来,众人的情绪也随之高昂起来。每一次念出个新字谜,旁边人也会纷纷议论着答案。薛君寒明显胜出阿史那炎一筹,因为他的灯笼始终比阿史那炎的灯笼要多上几只。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灯笼的数量也在逐渐上升中,达到六十即可去爬上云梯取下牡丹针刺无骨花灯。只听侍从报数的声音道:“薛君寒五十七!阿史那炎五十三!”
“再问,半部春秋,射国名。”

“秦!”是薛君寒的声音。
“愿借明驼千里足,送儿还故乡。射诗句。”
“与君离别意。”
“劝君更尽一杯酒,射离合字一”
“口口回!”薛君寒的声音刚落地,众人就欢呼起来,陆晚晴也松了口气。阿史那炎尚未完成数量,这下差不多了吧?薛君寒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中来到云梯底部,向上攀爬。
欢呼声中,又听左烟莱的声音响起:“月光如水水如天——(节气名)”
阿史那炎心有些急,眼看薛君寒已爬了大半,他却还有两个未完成。勉强压下焦急想了会:“是清明。”
左烟莱点头,最后一个:“佳人善笑不露齿——(离合二字)”
这个有些难了,他想了好一会才眼睛一亮,一边站起来道:“合口哈!”见左烟莱点头后,他几步一窜,飞快地奔到了云梯底部,只见薛君寒就快到上面了。他本就身体敏捷,武艺高强,这时候即使看着要败也不愿意不战而败。一个起跳,三两步向上爬去,速度奇快,竟很快就要赶上薛君寒了。
陆晚晴在底下看得心惊肉跳,眼见阿史那炎就快要赶上薛君寒了,这时薛君寒脚一移,手一伸,那盏漂亮的牡丹针刺无骨花灯就落在了他手上。
众人欢呼,而阿史那炎眼看着薛君寒将花灯拿到手里,心中极为不甘,向上又爬了两步,就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他的那双手骤然抓住了薛君寒的靴子,一个使力——
“啊!”众人惊叫起来,眼看薛君寒就要被他扯下去了,突然间情况骤变,也不知怎么的,薛君寒已站到了稍微远的距离,左脚上只剩下白色袜子。阿史那炎身体晃了晃,因为力道反弹,差点栽下去。他的手中,只剩下一直墨蓝的靴子。
阿史那炎错愕地瞪着手中靴子,却听上方一个轻快的笑声震动耳膜,不无调侃:“既然阿史那炎大人这么喜欢薛某的靴子,那薛某就忍痛割爱,将这靴子送给大人做个纪念好了。”
底下众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阿史那炎面红耳赤。
薛君寒在唐人的欢呼声中下了云梯,换上了另一双靴子,在众人的注目下举起手中象征胜利的牡丹针刺无骨花灯。
“大唐必胜!薛君寒必胜!……”也不知道谁这么喊了一嗓子,众人齐齐叫嚷了起来,一片喧哗。
喧哗中,那个举着彩灯的男子劲装而立,星眸闪亮,比那初升的明月更耀眼。只是此刻,那双眼睛正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心爱的人。终于,他看到了陆晚晴,看到了那个正含笑看着他,目露赞许的人儿。
四目相对,一时间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李隆基自然是很高兴,赏了些东西,众人各去赏灯了。
薛君寒找到陆晚晴,二人绕到个隐秘处说起悄悄话来。宫灯闪耀,映衬着颜如玉,灯如花,分外迷离。
那盏牡丹针刺无骨花灯自然是落到了陆晚晴手上。她是爱不释手,直看得薛君寒都要吃起灯的醋来。
“这灯虽然好,也不用一直看吧?”他开始后悔将灯给她。
“好嘛,不看了。看你今天表现得胸有成竹的,你就这么有把握能赢?”
薛君寒摇头道:“今天也算是我运气好了。其实这十个题目中抽三个,恰好有两个是我所能把握的。若是都抽到了武项,那我怕也不能赢。”
“看你射箭时的表现,也不错嘛,还说什么一点皮毛?你都一点皮毛了,那我岂不变成毛孔了?”瞪他一眼。
薛君寒无辜地勾唇一笑:“确实是皮毛。我从小也和哥哥们一样要练习这些,虽然未能达到百步穿杨的技法,但是也习到一点皮毛。那阿史那炎的箭法高超,若是今天和他比箭法的是我大哥,那大哥也许可以和他打个平手。我抽到签时即知我胜算不大,所以,我也就轻松以待了,反正还有两场不是吗?”
“你倒是自在,要是后两场抽到的签不利怎么办?看你怎么收场?”
薛君寒邪邪一笑:“没关系,反正没有‘如果’两个字,我现在不是赢了嘛!晚儿有什么奖励么?”
这一声“晚儿”叫得陆晚晴打了个寒噤,突然,她贼笑着靠近了薛君寒。“不就想要奖励吗?来……”距离越拉越近,几乎要贴到他脸上。就在薛君寒准备要享受美人香吻的时候,陆晚晴在他耳边媚惑道:“你想要什么奖励呢?来……我要——唱歌!”
唱歌?薛君寒无奈地看着那个贼笑的丫头,有无限温柔的宠溺在眼中流淌。
唱什么?唱他最喜欢听的《一生爱你千百回》。
“日夜为你着迷时刻为你挂虑思念是不留馀地
已是曾经沧海即使百般煎熬终究觉得你最好
管不了外面风风雨雨心中念的是你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要你看清我的决心相信我的柔情明白我给你的爱
一转眼青春如梦岁月如梭不回头而我完全付出不保留
天知道什么时候地点原因会分手只要能爱就要爱个够
我要飞越春夏秋冬飞越千山万水带给你所有沈醉
我要天天与你相对夜夜拥你入睡梦过了尽头也不归
我要飞越春夏秋冬飞越千山万水守住你给我的美
我要天天与你相对夜夜拥你入睡要一生爱你千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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