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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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晚晴的在三推脱加威胁下,王菲终于没有再留她,只说日后要她经常来玩,还让薛君寒送她一程。陆晚晴是敬谢不敏,谁知道那女人打什么主意?
于是,薛君寒只把她送到门口,就被她赶了回去。
坐在马车上,眼看着万家灯火从围墙中隐隐透出,耳边听着马蹄轻快的达达声,陆晚晴开心地唱起了无名的歌。自从到了古代,她今天最是高兴,毕竟,总算是碰到一个老乡啊。
从将军府出来后西去就是崇仁坊。这里多是朝廷命官们的宅邸所在。坊巷里的道路可以供四匹马并驰,十分宽阔,此时大街上依然是车来马往。坊巷两旁全是高高的围墙。墙头上都有着十分精致的琉璃装饰,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家。陆晚晴一边欣赏着这路边一座座大宅地,一边饱览长安风光,十分惬意。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陆晚晴奇道:“怎么不走了?”
马夫答道:“小姐,我们本要穿过大街,只是前面有皇家车辇通行,少不得要等上一等。”
陆晚晴向远处一看,果然看见一队队伍的最前端两匹快马骑兵疾行大街,所行之处,啪啪啪甩着静鞭。小民见此都要回避。
再来就是金顶黄幔华丽精致的皇家辂车,前面有一队御前侍卫举着豹尾枪导行,辂车四角各有一名御前带刀侍卫跟随。车后面是一对对捧了雉羽宫扇,销金提炉、拂尘、漱孟等物的执事太监。最后,是御林军的二百名精锐骑兵。盛大威严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行走在长安大街上。
陆晚晴看那大阵仗,心道定是极为尊贵的大人物,说不定就是太子。现在王皇后被废,这个太子的地位恐怕也是不稳吧。正胡思乱想间,人群一阵骚乱,有人惊叫,有人恐慌,有人大声呼救。陆晚晴吓了一跳,只见屋顶上一抹黑影飞下,快如电、疾如风般向那中间的皇辇袭去!
好快的速度!剑光闪烁,划开一道如秋水般美丽的光芒,映衬着天上那一弯初升的血色弯月,携带着风雷之势,如秋风扫落叶般向皇辇直直刺了进去!
慌急声,女人的尖叫声,惨叫声,乒乒乓乓的兵刃交击声将这寂静的傍晚染上一层血腥。黑衣人极快地刺了进去,又极快地出来,只听有人喊道:“哎呀,太子妃中剑了!”
大批侍卫涌到了皇辇旁边的一顶黄色大马车旁边,嚷嚷着保护太子,抓刺客,场面混乱至极。
陆晚晴这时才明白过来,那皇辇里坐的根本不是太子而是太子妃!那刺客肯定是刺错了人,好狡猾的太子!
刺杀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这一个错误,就几乎足够这个刺客断送自己的性命!果然,御林军人马也都纷纷行动开了,如洪流浩卷般朝着黑衣人追过来。辂车旁的四位带刀御前侍卫率先发招,与黑衣人杀成一团。刀光剑影,舞出漫天光华,劈碎了大街的宁静。四周车马乱窜,百姓纷纷狼狈地四处奔逃。
那刺客果然是个好手,如此严密的防备,他又是一人单打独斗,众人竟然仍伤不了他分毫。那刺客倒也不恋战,一个鹞子翻身,从一个出其不意的角度翻出了包围圈,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陆晚晴呆了半晌,想不到竟然亲眼目睹了一场刺杀。比之四大刺客而言,这个刺客显然也不是凡辈,光凭他那出神入画的剑术和武功也可以列入武林第一等高手了吧?不知道他的武功和武惜尘相比如何?
车夫早吓呆了,陆晚晴忙道:“不走这边了,绕道吧,现在是过不去了。”
车夫这时才反应过来,折回去从另一条街走。
马车幽幽行驶间,陆晚晴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刚才那场面实在是惊心动魄,刺杀太子,谁那么大胆子?这种事情一旦被查出来,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个刺客恐怕不简单吧,又或者,扯上朝廷夺储之争?什么事一旦扯上朝廷,扯上皇宫,准没好事。恐怕是有什么人看太子很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吧?
恩,想这些干什么?这些离她太遥远了,反正现在李隆基不会死翘翘,她也不担心会有什么国家大难。顶多是朝廷乱一阵子就是了。
正想着,突然,一阵寒气袭来,涌进了四肢百骸。
眼前一暗,一个黑影钻进了马车。下一刻,一阵刺痛中,冰冷尖锐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一双大掌捂住了她未出口的惊呼,有浓浓的血腥味涌入鼻间。
“别出声!”低沉暗哑的男性嗓音。
前面车夫大概是听到了什么,问道:“陆小姐,您怎么了?”
那双大掌微微震动了下,匕首稍稍离开了她的脖颈。男性地温热气息扑在耳上,带着低低的威胁:“你知道该说什么,不然……”匕首稍微用劲,一阵刺痛从皮肤蔓延开来。
陆晚晴吃痛的在心底大骂,冷汗直流。微微颤抖地示意他松开捂住她嘴的手。那人迟疑了下,见她没挣扎,稍稍放开了距离。

陆晚晴其实恨不得叫官差把这家伙抓走,不过她放弃了这个不智的行为,恐怕官差没来,她就先被这男人喀嚓了。“没事,你赶快点,天黑了,我要早点回家!”早点摆脱这个恐怖分子。
“好咧。”车夫不再说话。车厢外挂的气死风灯透出微微的光芒,这么微弱的灯光,那个恐怖分子又是全副武装,她自然是看不清他什么样子。只是她这声音一出,那恐怖分子微微一震,撤开了匕首。
只是,看那身形、那装扮,很像刚刚那个刺客……刺客?!
刺客?
不会吧,那位超级恐怖分子现在竟然在她的马车上?
她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可以去买彩票,说不定能中**彩!可是为什么,是幸运在这方面?
她在心里划个十字。上帝保佑我!
“这位大哥,请问,你可不可以把匕首收下?”小心地避开尖锐的匕首,还是小命重要,远离危险,保护生命!
那男子平稳的呼吸听不出异样,只是,他把匕首收了起来。
原来,呵呵,这个杀手不太冷嘛!
撕下一截布,她恨恨地缠在脖子上,好死不死的割伤了脖子,回去想遮都遮不了,可恶!
等等,这超级恐怖分子干吗要跑到她的马车上?他武功不是很高吗?疑惑地小声问:“这位大哥,请问你,呃,有何贵干?”
微光中那男子蒙面巾外的眼睛一阵闪光,闪烁着碧蓝的幽光……碧蓝?习惯性的摸摸鼻子,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一旦她露出这个动作就是心里紧张疑惑的表现。为什么这双眼睛给她一种似曾相似的错觉?眼花了?
“你不需要知道。”冷漠沙哑的嗓音,冷淡的回答。
不要知道就不要知道,干吗那么凶?好歹,这不是你的马车啊,还这么嚣张,太没天理了!小声的嘀咕着,马车一阵颠簸,陆晚晴向后一歪,正好压到那人身上,隐约听到那人吃痛的抽气声,有潮湿的东西染到了她的衣服上。
她赶忙坐好,再看了那人一眼,他正捂住胸口。他受伤了?好象伤得还不轻呐。怪不得,原来他还是受了伤啊,果然,大内侍卫也不是吃白饭的。可是,他干吗要去刺杀太子呢?刺杀太子,多大的罪名,他为什么甘冒这种风险?他是不是职业杀手,那种杀手组织里的杀手?
一堆问题从她脑海里冒出,本来她想抓着他问的,不过一看他那副“闲人勿近”的样子,她摸摸鼻子,算了。反正不管她事,只要他不伤她性命,今后他是死是活又干她底事?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今天之前是陌路人,今天之后,一样,还是陌路人。
谁管他杀人放火,反正头上有人,天上有天。
马车陷入一阵微妙的宁静,只有静静的呼吸声混合马蹄的达达声敲入心底。
马车经过北里,灯红酒绿,璀璨光华,莺歌燕语,满楼红袖招。
北里一带堪称明代的秦淮河,多是歌楼酒肆,秦楼楚馆。这里的女子多数是比较高级的艺伎,色艺双绝,许多王孙公子都喜欢到此狎玩,游赏,饮酒作乐。
车子经过小巷,那男人低声道:“多谢。”然后便像是一阵疾风般从马车中一晃而逝,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最后那一记回眸,她又看见那双碧蓝、泛着幽光的眼眸。沉如湖水,渺如宇宙,平静澄澈。
那样的速度,好象一切都只是她的南柯一梦,梦醒了,她还在自己的床上。只是,脖子上的疼痛提醒她,这一切都再真实不过了。
那么熟悉的眼神,那么熟悉的身形,那么可怕的想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过是个陌路人罢了,以后她再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
所以,管他呢,一定是她看花了眼,毕竟天色昏暗嘛。他生他死是他事,我自含笑看人生。反正,她不想纠缠于这里的世界。
马车继续前行,达达的马蹄声敲打在心头,也不知是震撼还是震动。
果不其然,当她回到家的时候,虽然很好的遮掩了一下,还是被大惊小怪的莲儿发现了,既而弄得全家慌张。陆晚晴老实地向他们转播了一下刺杀现场实况,当然,略过被挟持一事没说,只说混乱中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
陆夫人赶忙叫了大夫来,又是看诊又是熬药的,一边还怪起大哥和老爹来,说是不该让她这个女儿家抛头露面,到处惹事,让她以后在家好好待着。
陆晚晴一听可急了,让她以后就这样待着?这怎么可能?忙打包票发誓,就差没指天赌咒了。
陆静之却一脸沉重地说:“你这几天还是不要出去吧。当街刺杀太子,这京城恐怕有一一阵子乱了,在家里躲一阵子再出去,现在,只要有嫌疑恐怕朝廷都不会放过。”
陆晚晴想想也是,恐怕朝廷是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
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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