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境迁思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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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送着那部红色的士车消失在喧嚣的人丛中,忽然,又有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腿脚复又像灌了水银似的,变得沉重起来。
她拖着步子,摇晃着拐入停车场,向右转了个大弯,来到圆形喷泉式的水池,过了水池,便到了她颇为熟悉的宾馆大厅。从停车场至大厅不过百来步的路程,但让她感到十分遥远和陌生。
也许,人类都有化解不良情绪的天性,可以自主或被动地跟着他人的言行或暗示,很快从悲哀的情景中摆脱出来,然后,进入令人愉悦的情景中去,俨然在瞬间变成处于不同情境中的两个主体。
她也是这样,刚才从急救中心出来,她的整个身心都给他所占据,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恐怖、悲苍、惊诧和无助的心理细胞在到处活动着。让她感到心里空阔无物,又像塞满了密度很大的东西似的,令她喘不过气来。就连刚上的士车那阵子,她还是感觉到自己是个全身都是疾病、有气无力的人。
但是,一旦上了的士车,离开了急救中心令她伤痛的地方,又有热心“大姐”的关心和过问,自己仿佛就走到了相对平静的情境中来了。再加上相互之间的对话,彼此更进一步了解了对方,尤其是通过比较,自己感觉到在某些方面还远远比“大姐”幸运得多的时候,她自觉或不自觉地扮演了由刚才被人怜悯的弱者过渡到自己是一个比人还幸福的强者的角色,从心底里得到了一种比较优势的愉悦之感。

其实,这种大喜大悲的情境,谁都会在人生的某个阶段碰到。老子说的:“乐极生悲”、““否极泰来”,成语里边的:“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以及唐朝诗人所说的:“山重水覆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概也就是一种人生经历某种体悟后的总结吧!在几千年的封建社会里,很多得意之徒,往往沾沾自喜而忘乎所以;失意之辈,则往往妄自菲薄,自惭形秽,自我沉沦。当一个人经历过人生的悲欢离合、贫富贵贱的时候,就会理性和淡然地面对各种坎坷和磨难。
显然,她还仅仅停留在现像层面上去对比刚才两种不同的心理感受。乐与愁还在她脸上飘荡着。
来到宾馆大厅,她看到值班的保安换了新的面孔。是一个刚刚20出头的小伙子,孩子脸面,那对浓眉下面有一双纯洁、清透而又总是会笑的眼睛,让谁见到都感觉他十分友善和憨厚。服务小姐还没有换班,依然是昨晚给那保安骚扰过的姑娘。
姑娘见她回来了,主动地跟她说话:“小姐,您回来啦?”
“嗯!”她强装着微笑吐了一个字,答道。
“先生,不要紧吧?”姑娘进一步关心地问。
“哦,——”她有些愕然,停了停,补充道,“还在医院没醒过来!小姐,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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