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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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我到广州的第七天。
我忽然感觉肚子疼,大概是吃多了海鲜,于是半夜给毕向晚打电话,他三分钟就过来了,然后要背着我去看医生。
没事的,我说。
不行,一定要去看。
没事,去给我买藿香正气软胶囊,或者氟派酸,都行。
好,我马上去买,你喝点热水。我马上回来。
我想,幸亏这家伙来了,否则举目无亲够惨了。毕向晚很快回来,然后倒水,扶我起来,让我吃药,说我是病西施,倒是有几分薄姿。
吃过药,觉得好多了,我着,想睡。
毕向晚一直在沙发上坐着,不走,呆呆地看我。
我脸红了,然后不好意思地说,毕向晚,半夜了已经。
我的话,其实是逐客令了。
不,我陪你一会儿,怕你再厉害了。
他取了冰柜里的酒,然后开始喝起来。我假装闭着眼,内心里却有些紧张,这半夜三更,这酒店,这孤男寡女,我忽然意识到我错了,不应该这几天和他晚上去吃饭。尽管我每天都和陈北方汇报我们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可是,到底是一男一女啊。
你睡你的,别管我。
也许药里有安定作用,我一会就感觉到眼皮沉沉的,困乏。不一会儿,我果真睡去了,而毕向晚还在喝酒。
是做梦吗?我怎么感觉有人抱我?
而且,温度很高,热热的,扑面而来,是在哪里?是在梦里吗?
我努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毕向晚怀里,他正抱着我!
啊,我尖叫起来,你干什么——我的声音很大,连自己都吓坏了!
薄荷,薄荷,你知道吗?我有多么喜欢你!你知道吗?我是为你而来,我根本不是出差,我只是为了遇见你,只是为了在陌生城市和你当一次情侣,我每天一睁眼就盼望天黑,天黑了才能看到你。薄荷,薄荷,我是真的爱你,我比陈北方更爱你!
说着,他几乎是压下来想吻我,而我使劲全身力气推开他,大声骂着:混蛋,流氓,你这样做就是大逆不道!你知道你是陈北方的铁哥们吗?你怎么能这样做?
他真的喝多了!这次,毕向晚再次疯狂地扑过来,而我用劲全身力气推着他,甚至开始撕咬。
薄荷,薄荷,我还没有初吻,我把我的初吻献给你好吗?
不,不好!
就好!
他还是与我撕扯,而我顺手抓起了桌子上他为我削苹果的水果刀,毕向晚,你再靠近我,我会不客气的。
他忽然停住了。
很长时间的静止。然后,我看到了他的眼泪,像虫子一样满了脸。
他转身走了。
而我,惶恐到想逃,广州是呆不下去了,我必须走,马上走,立刻离开!没有一个时刻,我这样想念陈北方,是的,这一时刻,我发现我是多么爱他,满心全是他,我要立刻回到他的身边,天亮前就能到!
我收拾东西,打车到白云机场,买了票,直飞上海。
提前三天,我回来了。
我不能再待下去,我不能再和毕向晚纠缠不清,这样的爱,我不能接受!
没有一个时刻,我不渴望扑入陈北方的怀中;没有一个时刻,我不想和他相依相偎!
我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想找大人说说我有多委屈。是的,我的眼泪就没有停过,我想让陈北方为我擦去眼泪,而且,我再也不会理毕向晚了!他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上了飞机,我的肚子还疼,而且,有些许发烧,空中小姐给了我一粒巴米尔,我是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回到了上海。
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陈北方!
我这么想他,这么爱他,这么在乎他!
我不允许别的男人碰我一下,我身体上的每一根发丝,每一个细胞,每一根汗毛都是属于陈北方的!今生是,来生也是!
凌晨四点,我打开了家门。
开了客厅的灯,我换拖鞋。
但是,地上有一双红色的五厘米的高跟鞋!
我从来不穿高跟鞋!这不是我的鞋子!
刹那间,我蒙了!
如果说从前我是受了委屈,那么,现在,我是受了污辱。
我推开室的门,看到陈北方和段晓昨在一起。
是的,是段晓昨。
即使她睡着了,我也认得出,那是段晓昨。
我打开灯。
谁?他们几乎同时醒了。
我安静地说,对不起,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陈北方穿着短裤,段晓昨穿着衣服,穿着衣服能说明什么?难道事后不能穿上衣服吗?一男一女一个屋子里睡觉,凌晨四点,我能怎么想?
我转过头就跑,我发着烧,浑身冰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我跑在凌晨的上海街道上,为什么我的爱情总是充满了奔跑?为什么?为什么?

陈北方根本不会找到我的,他得忙着穿衣服。
我跑得累了,吐了很多。
我肚子很疼,而且,一直想吐。
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幕。
陈北方明明知道,我最吃醋的人是谁?他明明知道,我最讨厌他和谁在一起?可是,他却和段晓昨睡在一个床上!
我快疯了。
天亮了,我一个人在外滩,这个曾经让我们生死缠绵的地方,如今分外凄凉。
我的爱情,完了。
我曾经说过,这个小屋只能我和他在,不能让任何人来,不能有别人的味道,但他居然把我的情敌带回了家!
我彻底崩溃了。
我疯了!
我痴了!
我蒙了!
我傻了!
我给公司打了个电话,给老总说,对不起,我辞职。
我给陈北方发了一个短信:自此,我和你,再无关系。
小屋里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再要,我一个人不知去哪里。可是,我要离开,离开上海,越远越好,哪怕去一个小镇,哪怕从此寂寞无声地了此残生。
我的包里,只有不到两千块钱,我能去哪里?
不,我不去找叶画画,我不给任何人找麻烦。
不,我也不回家,我怕父母为我担心。
我到上海火车站,买了一张最新发车的火车票,是到天津,那么,就天津吧。
我从来不知道天津是怎么样的城市,我只在十七岁那年的夏天经过它,在去北戴河的路上,我、叶画画和喜芽曾经一起经过的天津!可是今天晚上,它和我发生了这样多的联系,我在去天津的路上,一直吐,一直吐,而且下体开始出血,我的例假来了么?
在车上,我找到大夫。
大夫看了看我,姑娘,你好像要流产。
什么?
我呆了。
你怀孕了。
什么时候,我怀孕了?
你得安胎,不能乱动了。
我愣了,镜子中的我,脸色和纸一样白。我怀孕了,我要当妈妈了,但孩子的爸爸却和另一个女人睡在床上,这是多么不能容忍的事情!
到了天津,我去医院输液,然后静静地在床上。我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宝贝,我们会好好的,一定会渡过难关的。
我爱这个孩子,无论他来的是不是时候。
我爱他,用我的命,用我所有的一切。
可是,我身上仅仅有两千块钱,在天津的最老的城区,我租了一间十四平米的房子,然后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我换了手机号,然后给叶画画发短信,我向她借了五千块钱,我要好好地保重自己。
第二天,她打来电话,说陈北方找我快找疯了,我到底要干什么!
然后,我接到陈北方的电话,叶画画把我的新手机号告诉了陈北方。
而我马上关机,然后立刻又换了号。
爱已凉,心已死。
不,我不原谅他,永远不。
我宁可孤单至死。
我不原谅这样负心之人。
后来我才知道,陈北方查了我的手机所在地,在第二天就到了天津,他把天津快找遍了。他去天津电台电视台找我,可是我却根本不听电台不看电视,我没有心思看那个。几个月之后,当我被人认出是陈北方所要找的人时,陈北方已经离开了中国——在段晓昨的帮助下,他去了西班牙。
我以为我足以能坚持下去,足可以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养大,可是,我的营养不够,我的身体又这样差,太累的工作我干不了,太重的活我做不了,微薄的工资让我体质越来越弱。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大夫说,你应该停止工作,然后保住孩子,否则,孩子的体质会非常弱。你将来会后悔的。
我哭了。
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我哭了,万般无奈之下,我给毕向晚打了电话:毕向晚,你能来天津吗?
毕向晚在电话里嚷,薄荷,你在哪里?你在哪里?陈北方快疯了,他绝望地离开中国,他走了!
他走了?
走了!
去哪里了?
去西班牙了!
我知道,我和陈北方的一切,彻底完了。
毕向晚,你记得你说过吗?如果有一天,我没有人要的时候,你还要我,你记得吗?说这话时,我的浑身哆嗦着,甚至口齿不清。
我要,我要。毕向晚很激动。
那么,来天津吧,我说,我再也不要去上海。
好,我来,马上来。
我知道,一切的一切,尘埃落定了。
我的爱情,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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