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怨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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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怨]
莲七在雪地里狂奔……就像是背后有个可怕的妖怪在追赶他似的……
直到,累得不行,他才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曾经,那些极力挖掘的记忆,在此时,却纷纷开始在脑海中翻滚……想止都止不住,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寒毒并非不可解……恶魔一身古怪的大红衣裳,上面还写着咒文一样的字。他回头看想向的年少的小傀,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念叨着……终于找到了……火神,最后一支火神遗脉,也是血统最纯的一支……只要吸了他们的血……印在我们身上的诅咒就结束了……恶魔笑着,几乎狂喜……
——山洞里,点燃了无数支红色蜡烛……小傀穿着白色的衣服,拖着黄金的法器想要阻拦什么似的,站在洞口……山洞里亮得刺眼,一个几乎和他一样年龄的男孩倒在温池边,像是睡了……恶魔……兴奋地咬住了少年的喉管……孩子的父亲在一旁近乎疯狂地叫骂着……血魔,你放开我的孩子……魔鬼得意地吸食着孩子的血液……直到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把孩子仍在了地上……孩子的父亲此时已经呆傻了一般……他的眼里流出鲜血一般的泪……他的嘴里不断地叫着……
受到惊吓一半,莲七突然用力地堵住了耳朵,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可是,此时此刻,他的记忆就像是洪水泛滥一般,不断地在他的头脑里,掀起更大的波浪……
莲七突然用力地将头撞向了一旁的大树……顺势,跌倒在地上……
直到此时,他仍是能清晰地听到那个声音……以及那个名字……
——父亲绝望地叫着孩子的名字,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几乎是哭啼一般的嘶鸣着……由锦,我可怜的孩子……
没错,就是由锦……
龙门……火神的最后一支血脉,也是血统最纯正的那一支……上百年前,举族从南蛮迁到中原……
就是,由锦……
真正的由锦……就死在他的眼前……
莲七趴在地上,重重地喘息着,像是快要憋死了一般。
头脑中的影像却仍是不断地更替着……
——傀稚嫩的脸上,滑落了几滴泪……在那之前,孩子的父亲曾经恳求过他,救救我的孩子……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孩子和父亲……都被吸干了血,变成了难看的干尸……魔鬼……狠狠地踢开了他们的尸体,迁怒一般……
——恶魔不断地在温池旁便踱步……他身上的红衣服早已被他扯成了布条……他突然爆发了一般,失控地大吼着……没用,原来根本就是假的……什么火神的遗脉,什么背叛的诅咒……全都是骗人的……为什么还是这样子,为什么……那时候,魔鬼的脸上甚至带着哭啼的表情……
——梦想的劲头,不过是浮光掠影,那么他苦挨了这么多年有算是什么……不知这能不能叫做报应……
直到此时,他才冷静下来……极力自欺欺人,自我折磨的背后,经掩藏着如此不堪的秘密……
……原来,寒毒根本就是无解的……
……他一直都在欺骗着自己……
……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他,莲七,靠吸食人血维持生命的恶魔……到底要怎么继续活下去……
他缓慢地爬起来……
他衣服上的水,早已结成了冰,他却毫无感觉地往前走……
一直走到,那座崖壁……
他飞身登上了那座悬空的巨石,侧身而立……
回想起,数日之前,他还曾在这里,给由锦吹笛子听……
那时候,她便站在那里,脸上带着陶醉的表情,似乎心情大好……
那时候,他觉得很幸福……
他喜欢这个地方,所以把自己心爱的人带到这里。可是,却没人知道,他喜欢是因为……
第一次,吸食人血之后,他曾试图从这里跳下去……却被妹妹,死死地抓住……
此时此刻,他再度站在这里,已然觉得万念俱灰,生无可恋……这一次,妹妹不在他身边……他终于可以做自己早该做的事情……
这一次,他应该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他缓缓地向前……迈出一步……犹如散步一般悠闲,脸上还带着从容的微笑……
突然,一声尖锐的竹笛声划过了气流而来……止住了莲七的步子……
院内,修罗面无表情地站在紧闭的房门口,手里还摆弄着那只她最喜欢的匕首。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冲动地想用这匕首,划断了由锦的喉管……不过,她终究什么也没做,只是,把昏迷的由锦从血泊里抱出来……
即便没有人告诉她,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由锦偷偷地去了那座山洞,发现了哥哥的身份,于是仇恨烧昏了她的头脑,她竟从山崖上跳了下来……用自己的孩子作为报复的筹码……

女人,多么愚蠢的女人……她怎么会以为莲七会在乎孩子?
女人,多可笑的东西……明明,前些日子,还把孩子当成宝贝一样喜欢着……
可是,转眼间,情况有变……肚子里那块儿肉,就变成了迁怒的对象,变成了报复的筹码……就不再算是一条命了……
叭……
跟随了修罗多年的匕首,竟如此轻易地锻了……
此时,修罗身上杀气正浓……她随意地丢下了匕首,推门走进屋内……
她其实早就明白,却又忍不住想要期待着什么……结果却终究还是让她感到失望……
其实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值得珍惜的东西……永恒到底不过只是个美好的幻想……
即便是恋人之间火热的爱情,母子之间血脉相连的挚爱,也会在大难临头的生死之间,化作乌有……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真理,不是吗?
那为何,此时此刻,她是这般的愤怒?
她之所以忍耐着没有动手杀掉由锦,只是为了等待哥哥。她到想看看,哥哥要怎样继续爱慕这企图杀死这个孩子的女人……
与此同时,那负责接生的产婆,正汗流浃背地从内室跑了出来,慌乱地抓住修罗的手,颤声说道:“寨主,这孩子恐怕生不下来,再不想办法,大人恐怕也保不住了……”
她尚未说完,就被修罗冷淡地打断了。“慌什么,给我进去……”
室内,由锦……正泪流满面地挣扎着……
她只能用牙齿咬住了巾怕,根本就无计可施……
此时的由锦是那么的狼狈,她身下的被褥已经被鲜血染红……
她也曾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而痛苦得想要死去,可是,却不曾遇到过这种状况……
她甚至能感觉到,孩子……她的孩子……正在随着淤血而流失……
她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可是,现实却让她感到绝望……
修罗确是异常冷静,或者说是冷漠。她几乎是冷酷地,看着因为疼痛而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由锦。对身边的产婆说:“急什么,我有办法。”
她的话,似乎又带来了新的希望。
汗流浃背的由锦看向修罗,大有服软之意……
而修罗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转向了产婆。“我有一个密法……”
她一边说这一边瞪了由锦一眼。
“妇人难产的时候,只能保住一人……倘若是要救孩子,便把妇人的腹部刨开……若是保大人,我们师们正好有一门武功,可以用内力把胎儿化作浓血……排出母体……”她这血腥的怪法,不禁让产婆大吃一惊。她已经接生了几十年,这般恶毒的方法确是闻所未闻……
产婆抓住修罗的手,颤声道:“寨主,这使不得,会出人命的……”
修罗懒得听她唠叨,一脚将她踢了出去……
“怎么样由锦……你的选择是什么?”修罗假笑着看向由锦,眼神中却带着万般不屑。她自然知道由锦会选什么,只不过她不想错过这个可以羞辱由锦的机会……
到底由锦这家伙总是满口仁义道德,总说什么要保护一些无辜的人。
那么她那倒霉的孩子呢?还不是快要给她害死了……
这就是人性,不管在别人的眼中那个人是多么的善良,多么的正义,多么的无私……在死神面前,却永远只能是**裸的,自私又卑略……
修罗的心再度结了一层冰……就像是大雪天,被人丢入寒江里,那么的冷……
她皱着眉头,盘算着等到解决了这个“问题”……就下山去血洗一个村落。作为这无缘的小侄子的奠基……
由锦抓掉口中的布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看着修罗,几乎是哭着恳求道:
“救救,我的孩子……”
霎时间,修罗的头脑里变成了一片空白。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由锦,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此时,由锦却似乎已经无法再支撑了一般,闭上了双目……
事实上,由锦并非如修罗所想,故意跳崖寻死。她虽然大受打击,以至于有些失魂落魄……但是不曾想过要伤害孩子……报复什么……
当她回过神之后,才想起当务之急是要救救那个,被莲七咬成重伤的受害人……所以,她草草地为他止血之后,便费力地把他往外拖……可是,没想到,出山洞时,那人突然醒了,并且崩溃了似的胡乱的挣扎,由锦又因为脚上的链铐行动不便,不小心被石头一拌,就此跌下了山……
不知何时出现的莲七,越过修罗身边走过去……
此时,呆傻了一般的修罗……突然抓住莲七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莲七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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