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投名状(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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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章开始往后几章全部是新增的内容,希望大家看得开心。看过前面章节的朋友,若有兴趣也可以看一看,还是很有意思的。)
行过了拜师之礼,师徒二人便继续上路。到了山下一处城镇,苏翔便拿着范立开的方子去买药,正要出门范立却叫住了他,说道:“莫守明等人能在雁荡山附近出现,这一路上必不太平,你这一身行头过于招摇,这样一路走来难免引人注意,出去之后先找家成衣铺子把这行头换了。”
苏翔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部队的迷彩服,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另类之极么?自失一笑,便接过范立给的银子去了。
小镇街道不长,也就那么几家铺子,很快苏翔便找到了一家成衣铺,买了身衣服换了,又想自己这头短发也是另类,便向店家索要了一个斗笠带上,这才往药铺而去。谁知到了药铺一问,伙计却道其中的一味药麻黄已经售完,要买须得到永嘉县城。
苏翔无法,只得将此事告诉范立,二人转往永嘉而去。
范立身有内伤,又是一路颠簸劳顿,饶是内力深湛到了永嘉之后也已经筋疲力尽,苏翔只得先找个客栈安顿了范立,这才拿着方子前去抓药。
永嘉县也是通衢之地,虽然比不上苏翔原来世界的繁华,但比起先前经过的那个小镇却是强了许多倍,可是苏翔心里有事,也无暇欣赏那份热闹。一路询问人人都道城里最大的药铺名叫同泰药房,问明了同泰药房的所在,苏翔便直奔而去。
走了没多久,便见一队公差匆匆走来,当先一人手里拿着一卷告示,苏翔心里打了个突,悄悄压低了斗笠,远远的跟着他们。
这群公差到了一处影壁前停下,在壁上刷了浆糊把告示贴了上去。影壁前很快聚集了不少百姓,看了告示后颇有色变者,苏翔一看,上面画着一人的画像,不是范立是谁?再看下面的文字,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告示上说范立乃是纵横几十年的江洋大盗,抢劫**,无恶不作,到目前已抢劫多少多少户,**妇女多少多少人,不久前在永嘉附近发现其踪迹,现特海捕通缉,有发现者速报官府必有重赏云云。
苏翔暗自纳罕,心想师父明明是明教右使怎么突然变成江洋大盗了?随即又明白了过来,朱棣虽恨明教入骨,但是他老爹还是靠明教起家的,便是国号也不得不用一个明字,他若是公然和明教翻脸,岂不是自打耳光么?因此一切针对明教的行动只能暗中进行,便似这次捉拿师父一样,托词为捉拿江洋大盗。可怜百姓无知,自然官府说什么便是什么,哪里知道这里面的玄机?
想到这里又不禁埋怨,别人穿越不是诞生了王侯富贵之家,起码也有个安全舒适的环境,自己怎么就这么点儿背,穿越过来第一件事便是陪着师父逃亡?不过这个师父做事也太过马虎,明知朝廷到处找他竟然也不知道隐藏踪迹,还敢大模大样的住客栈。自己跟着他别没得到什么好处,反而先在朝廷那里混个脸熟,在黑名单上挂个号!
苏翔自艾自怨了一会,然后便离开了影壁。可是他离开之后却没有马上赶到药铺去,反而在街上溜达起来,先是到一家成衣铺子买了两身袍子又要了一团棉花,接着又逛了一家胭脂水粉店,随后竟然一头钻进了菜市,买了许多生姜,最后进了一家石匠铺买了一个石臼。这一圈逛下来竟是把个永嘉城给逛了个遍。
从石匠铺出来后,苏翔寻了一处无人的街角,将生姜在石臼里捣碎,把姜汁倒进水粉里搅匀,细细的在脸上涂抹了一番。又拿出一支眉笔,在眉毛上重重画了几笔,随后把棉花撕成两团塞进了嘴里。再一抬头,一个脸色蜡黄,眉毛粗黑的小胖子便出现了,不仔细看谁也看不出这便是苏翔。
化装完毕后,苏翔再次来到街上,找了一个水洼照了一照,对自己的化装术很是满意,心想,亏得老子是特种兵出身,这手化装术也很看得过了。
一切准备完毕,苏翔这才施施然往同泰药房而去。
同泰药房不愧是永嘉第一大的药店,生意颇为兴隆,来来往往抓药的人很多。苏翔先在门口观察了片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进了铺子。
一进铺子便有伙计迎了上来,殷勤的问道:“这位少爷,可是要抓药么?”
苏翔嘴里含了两团棉花,说话殊为不便,便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把方子拿出来递给伙计。
那伙计看了一眼方子,又抬眼看了一眼苏翔,说道:“这位少爷稍等,待我把方子交柜抓药。”说罢引着苏翔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转身便到了柜台里面。
伙计将方子交给站柜的师傅,那师傅看了方子后竟也看了看苏翔,这才开始抓药。苏翔见状心里警惕起来:“莫非师父的方子有什么不妥?抑或是我的化装有问题?”
可是那个伙计和师傅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各自忙开了,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其他不寻常的举动。
苏翔心想,可能是自己杯弓蛇影了,毕竟做贼心虚嘛。
片刻之后,师傅把药抓好,隔着帘子向屋里喊了一声:“送药啦。”随后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从帘子后出来,从师傅手里拿过了药。
刚才的那个伙计这时迎上来,将那个小厮带到苏翔面前说道:“少爷,您的药抓齐啦,下面便由这位兄弟给您送去。”
苏翔一听心生疑窦,他方才在门口观察的时候见来买药的人都是自己提着药走的,也没见有小厮跟着送药啊,这里面肯定有鬼。便说道:“送药便免了吧,我家离的也不远,几步便到。”说着便欲从小厮手里拿药。
那小厮却将手一闪躲过了苏翔拿药的手,笑着说道:“这位少爷,还请您体谅小的,小的便是吃得这碗饭,若是每个客人都像您这样,那小的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呀。”那伙计也在一旁帮腔。
这天下哪有客人不要送货,商家硬要免费送货的道理?苏翔更加肯定这里面有蹊跷。当下,装作若无其事的呵呵一笑,说道:“也罢,那你便跟着我来吧。”
苏翔带着小厮出了店门,边走便和小厮聊天。
苏翔问道:“做你这一行也不容易呀,每天要给客人跑多少趟啊?”
那小厮赔笑说道:“可不是么?每天差不多要跑个十几趟,风里来雨里去的,混口辛苦饭吃罢了。”
苏翔又道:“你每月能拿多少工钱啊。”
那小厮顿了一下,说道:“小的这点钱哪里好意思说出口,让少爷您见笑。”
“没事,没事,你且说来听听,没准我能给你找个更好的活计呢。”苏翔似乎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个,这个,每月三钱左右吧。”那小厮被苏翔逼得无法,琢磨了一下说道。
苏翔很是惊讶:“五钱哪,很是不少呀,你比刚才那个伙计拿的还多呢。原来你们店里大伙计竟没有小厮赚的多,真是奇哉怪也。罢了罢了,你这样有前途的工作还是继续干下去吧。”
小厮有些慌张,忙道:“哦哦,刚才小的一时走神说错了,我的工钱是每月一钱、一钱。”
苏翔哈哈大笑,说道:“我说呢,大伙计拿钱居然比小厮还少,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小厮连连称是赔笑不已。二人便这样一路走来,苏翔不停的和小厮说话,问些药店里的事情,把个小厮问得满头冒汗。
“到了,便是这里了。”走着走着,苏翔突然转身对小厮说道。
那小厮还在低头琢磨改怎么回答苏翔刚才提出的问题呢,乍闻苏翔说到了,猛一抬头,却见自己和苏翔站在一个死胡同里,周围也没看见哪里有人家,还没等他心生警惕,便觉得后脑一疼,眼前一黑。
苏翔扔掉手里的青砖,拍了拍手,自言自语道:“好久没拍砖了,没想到这一手居然还挺熟练。”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药包,笑着对躺在地上的小厮说道:“锦衣卫很了不起么?还不是被老子问的破绽百出?”说罢得意的哈哈一笑,转身走出了胡同。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苏翔暗想自己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莫要让师父等的急了,便加快脚步往落脚的客栈赶去。可是走不多一会,苏翔便直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苏翔做了两年的特种兵,也执行过不少任务,好几次都是他的直觉救了自己,因此苏翔对自己的直觉非常信任。感觉有所不对,苏翔没有立刻便有所行动,继续往前走了一会,踅进了旁边的一家铺子。
在铺子里转悠了片刻,和店家说了几句话,苏翔走了出来。在街上又晃悠了一会,苏翔又进了一家绸缎庄。苏翔便这样在街上一连逛了好几家铺子,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提在了手里。

而在逛街的中间,苏翔也终于发现了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在他的身后,远远的缀着两只尾巴。
“这些锦衣卫也不过如此,这样拙劣的跟踪术也敢拿来跟老子斗?”苏翔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番,开始寻思怎么甩掉这两个尾巴。用手枪当然最简单,但是声响太大难免惊动别人,要是有个消音器就好了。苏翔琢磨了半晌,还是觉得板砖最为可靠。
东摇西逛的又在街上转了半天,苏翔踅进了一个偏僻的巷子,往里走了许久,耳听得后面的人跟上来了。苏翔手里微微一松,手里拿着的东西掉落了下来,苏翔哎哟一声,慌忙蹲下捡拾东西,顺手悄悄的将一块板砖握在了手里。苏翔掂了掂,心想,这古代的青砖手感就是不同,比后世的红砖厚实多了。
便在苏翔下蹲的这一会儿,后面的人逐渐跟了上来,越走越近。
苏翔眼看着两双大脚快要接近了自己,猛然起身,正待一砖拍去,却听“砰砰”两声,身后跟踪的两人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在他们身后却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一身月白长衫,长得倒是浓眉大眼的,可惜一副好皮囊却没一个大大的鹰钩鼻子给破坏殆尽。
苏翔愣了一下,不知道眼前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到这两个锦衣卫。
这人是谁?难道是明教的人?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是不是也一直在跟着我?或者他也是朝廷派来引我上钩的?无数个念头在苏翔脑子里闪过,而几乎同时,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不论此人是谁,我此刻谁也不能相信。
“喂,你这人怎么随便大人哪!”苏翔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上前来到那两个锦衣卫身边,矮身试了试他们的鼻息。两个锦衣卫尚有呼吸,看来只是晕了过去。苏翔心想,明教对锦衣卫恨之入骨,便是范立这样的高人见了锦衣卫也是出手甚重非死即伤,哪会仅仅打晕了事?想通此节,更加兀定此人不是来帮手的。他替自己解决了麻烦必然有所图谋。
苏翔长吁了一口气,起身说道:“还好还好,这二人只是晕了过去,若然死了,我定要报官拿你。这里是非之地,看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莫要官差来了误会人是我打晕的。”说罢摇了摇头,拔腿就走。
谁知那月白长衫却阻住了他的去路,抱拳问道:“这位兄弟可是明教的人?”
“明教?什么明教?”苏翔装糊涂:“老兄怕是认错人了。”
说罢,便要从月白长衫的身边过去,那月白长衫身形一动又挡在了他的身前,面带笑容,不温不火的说道:“兄弟若不是明教的人,这两个锦衣卫干什么要杀你?”说着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两人。
苏翔一听吓了一跳:“什么?杀我?”跟着月白长衫的手指看去,这才看到地上那两人的手里竟然都攥着一把匕首。考,我还道这两人是要跟踪我找到师父,却没成想他们竟然要杀了我,好险,好险,苏翔的心脏剧烈跳动。
“正是。”那月白长衫说道:“在下杨清澍乃是上任明教教主杨毅之之子,近日有要事要找范右使相商,因听闻他在雁荡山一**现这便赶了过来,果然发现有大批锦衣卫在此地活动。我想这批锦衣卫多半便是来找范右使的,跟着他们必然能够找到范右使,因此便一直跟着锦衣卫到了永嘉。一路上我从这些锦衣卫嘴里得知,明教的一位重要人物受了伤,必须用药医治,而且药中一味麻黄必不可少,这一次他们便要在这麻黄上做文章,捉住这位明教的重要人物。后来,这些锦衣卫将这里附近百里内的麻黄都收缴了起来,只留下同泰药房一家有售,大批锦衣卫埋伏在药房里守株待兔。如果是那人自己前来买药便正中了他们的埋伏,若是其他人来买药,只要其中有一味麻黄,他们便派人假作送药,暗中查探那位重要人物的落脚地。这些天里我一直守在药房外面,但凡有人买药后有人送药的,我也便跟上来看看,可是几天来也没有什么发现。直到今天兄弟你来买药,我发现有人送药便跟了上来,可是走了不多远,便发现在送药之人身后还有两个锦衣卫在跟踪,因此我便悄悄的落在了后面,暗中监视这两人,一直走到了这里。就在方才,他们从袖中掏出了匕首要谋害兄弟,我见事态危急,便出手打晕了他们。”
月白长衫的一番话倒是合情合理,苏翔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药店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为什么锦衣卫会这样照顾自己竟然在送药的人之外还另派两人跟踪?自己将那送药人打晕,也不知道他们发现没有,是不是报告了回去,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暴露无遗?
心里有了疑惑,苏翔对眼前这个杨清澍的话便半信半疑。再看月白长衫,正在一脸诚恳的看着他,可是不知怎地,苏翔见了这样的样子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厌恶,心想,老子也不认识你,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杨清澍?你想见我师傅,总要拿出点诚意。人家林冲上梁山还要交投名状,你小子想见我师傅说不得也要交份投名状方可。
打定了注意,便对杨清澍道:“你说的什么我不太懂,我这便回去了,家里病人还等着吃药呢。你愿意跟着便跟着好了。”说罢不再理会杨清澍,自顾自走了。
杨清澍先是一怔,随即听懂了苏翔话里的意思,面色一喜紧跟着苏翔去了。
苏翔拎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永嘉县城东游西逛,走了好半天还没走到他们的落脚地。杨清澍转得头晕眼花,按捺不住问道:“小兄弟,你这是去哪里?怎么还没到家?”
苏翔鳖了鳖嘴故作夸张的说道:“我是头一次来到永嘉这——么大的城市,怎么能不好好转转?我可没叫你跟着。”
杨清澍这个郁闷,偏偏有求与他气也气不得,耐住性子说道:“只是范右使身上有伤,恐怕耽误不得。”
“范右使是谁啊?他身上有伤尽自可以找郎中,又关得我什么事?你这人说话着三不着两的,忒也可笑。”苏翔一脸惫懒的表情,看了一下天色又道:“这天色可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嗨,我说这谁谁谁,我这便回家了,你莫要再跟着了。”说罢便拐进了一个巷子。
杨清澍长出了一口气,心想你终于要回家了,脚步紧紧跟上。
苏翔带着杨清澍来到了一处大院外,停下说道:“我家便是在这里面,不过呢这里是我们暂住的地方,也没跟主人打个招呼,因此不能从门进去,须得翻墙,你若不会翻墙还是回去的好。”
杨清澍打量这个院子,只见院子颇大,显然是个富贵之家,虽然院墙颇高,不过在他眼里确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笑道:“大隐隐于市,范右使真是会挑地方,任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就藏身在这里。”
苏翔走到院外一棵大槐树下,说道:“你会爬树么?我这便要爬上这棵树,然后在跳进院子里。你若是不会爬,要不要我推你一把?”
杨清澍哑然失笑,也不知道这个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说道:“在下的轻身功夫还是有一点的,进这样的院子倒还不用爬树,小兄弟不如我带你一起跃进去吧。”
苏翔却不理会他,口里喃喃说道:“猫有猫路鼠有鼠路,我喜欢爬树进去,你管得着么?”说着便笨手笨脚的开始爬树。可是他爬树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爬上两步往往便要后退一步,爬了老半天却只爬了一半。
杨清澍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小兄弟我看你爬树挺好玩的,只怕还要再玩一会,我在这里等着也是不妥,若是被人看见了不免生出是非来。不若你告诉我范右使住在哪个房里,我自进去寻他。”
苏翔抱着树干,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爬树?很久没爬了倒真是要多玩一会。你要进去么寻人么?我瞧见院里东首的那个柴房里似乎住的有人。”
杨清澍见他死要面子活受罪,心里暗自好笑,听他指明了所在,也不理他,径自一跃跳进了院子。
杨清澍一进院子,苏翔“跐溜”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双手,奸笑一声道:“臭小子,倒挺有耐性,等了这么久才进去,累的老子在树上弄出了一身汗。好在老子先前勘察了一下地形,不然还真找不到这县衙的后门。”说罢,嘿嘿笑着一溜烟的跑了。这时只听身后院子里响起了人声:“哪里来的蟊贼!胆敢擅闯衙门!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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