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打败了他们？”阿骆大叔望着眼前焦黑的土地，一时间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郭小虎却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人和人之间为什么总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呢？只可惜了这些马，本就不关它们什么事，偏偏就因为我们要生存而把它们置于死地，我到底做的对不对呢？”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悲嘶，郭小虎吓了一跳，慌忙催马迎声而上，走不多时，见那匹骏马伏倒在地，紫色的眼眸竟是满含着泪珠，修长的身体此时也倦缩在了一起不停地颤抖。
“对不起！”
骏马怒视着他仰天长啸，泪珠却是如泉水般流个不息。
郭小虎长叹了口气跳下马来，双膝一弯跪倒在它面前“都是我的错，人算得了什么，凭什么要站在马的上面，我知错了，请把马儿们叫来，我愿意死在它们的蹄下。”
“郭兄弟，你在干什么？”
郭小虎头也不回，把一本薄薄的绢布抛向声音来处“这是你们可以赖于维生的东西，不过不是我写出来的，而是－－－－－－”
骏马一声长啸，眼中怒意更盛，把郭小虎说话的声音也掩盖住了。
郭小虎抬头看向它，眼中泪水不经意间掉到了地面“阿骆大叔，请你带着你的族人赶快离开吧。”
“这怎么行，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抛下你的。”
“唉！大叔，我有要紧事要去办，只要你把它留下来就行了，它认得路。”
“这个－－－－－－”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有缘我一定会去看望你们的。”
“可是依玛她－－－－－－”
“大叔！替我向他们道别。”郭小虎一翻身站了起来，大步朝一个方向走去，骏马又是一声长嘶，也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人两马慢慢走远，阿骆大叔这才长叹一声，拨转马头要走，马儿忽然跪倒在地，朝郭小虎消失的方向点头三下，忽然口中吐出白沫，头一歪倒在了地上。阿骆大叔爬起来时，马儿已是了无生气，眼睛却不肯闭上，犹自能看出那无尽的悲伤。
“喝点水好么？你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骏马一声嘶叫，扬蹄踢翻了郭小虎捧着的水，眼中忽然又滴出泪水，狠狠地转过头去不停打着响鼻。
“你这是何苦呢，要是想惩罚我就来吧，我一点意见也没有，只是你再这样下去可是要－－－－－－”
骏马忽然一蹄子踢在了他的脸上，郭小虎一声痛叫倒在了地上，转眼间一边脸上高高肿起，口中还掉出两三颗牙齿，哪还能说出半个字来。
骏马好象有些紧张地看他一眼，却是蹄子一扬，转眼间跑了个无影无踪。郭小虎一时顾不上疼痛，爬起来要跟上去，可眨眼间连蹄声也听不到了，只好重新坐了下去，口一张，还没叹出气来，痛得整个人倒在地上。
足足一个晚上郭小虎也没睡着，不是想起那些马儿就是脸痛得根本睡不下去，天亮时，三天以来就没怎么睡过的他再也承受不住，刚要站起身来时，身子晃得两晃倒在地上竟是昏了过去。
“得得”声响起，那马儿犹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了郭小虎面前，眼中本是怒火无边的，可一见到郭小虎已经看不清面目的脸，不由低声嘶叫一声，可郭小虎动也不动，马儿轻踢他的大腿，仍是没有动静，马儿眼中似乎有些慌乱，一蹄子踏在郭小虎的手碗上，眼中越是慌张，哪还顾得上生气，一顿蹄子，地上立刻现出个土坑，坑里却都是水，这清澈的泉水很快溢出来，慢慢流出坑口散入了草地。
那马不知从哪里叨出件华丽的褥子盖在郭小虎颤抖着的身上，眼中一阵紧张地看着地下那个只剩下灰烬的火坑，紧咬了咬牙，嘶声中蹄子往火中一顿，眼睛却是紧紧地闭上，感觉蹄子火般的烫才缩了回来，却是转过头去看也不敢看重新燃烧起来的火堆，只是后蹄翻动，把成堆的干草划拉进去，又不知从何处叨出个瓦盆，盛上清水，口中一阵绞动，一颗什么东西掉到了瓦盆里，立时芳香四溢，马儿的蹄子简直比人的手还要灵活，竟然不知用什么方法端起了瓦盆，低声嘶处，郭小虎慢慢张开了嘴，立刻水注倾下，一滴不剩地流进了他的口中，马儿似乎松了口气，伸蹄在他脸上轻抚一下，这才又转过身去，慢慢走开了几步。
“青儿、青儿！不要跳啊！”郭小虎悲呼声中从梦中醒来，猛然坐起身来，一阵迷茫之后才慢慢回过神来，苦笑着擦去头上的汗水“我怎么会睡着了！”看看不远处的骏马，心中一跳“喂！你还没吃过东西么？”
那马却是理也不理会他，再朝前走了几步，郭小虎摇摇头站了起来“咦！我的脸－－－－－－”伸手摸时，脸上已是恢复了原样，笑了笑走到马前“谢谢你了。”
马儿却转了个身，又把尾巴对向了他。
“不用这样吧，要怎么样你总得说话是不是？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匹马了，人类的语言也不太好学。”
“你去死吧！”马儿忽然大怒，后蹄扬起踢在了郭小虎的腿上，口中不觉冒出几个字来。
“你终于肯说话了，我就说嘛，哪有神仙不会说人话的。”郭小虎皱皱眉头，摸了摸并不太疼的腿，眼睛带笑地看向了它。
那马打个响鼻，扬起前踢一声长啸，得得声中跑得远了。
郭小虎苦笑了笑“真受不了你，想罚就罚罢，不罚就脾气好上一点，当着面好象是凶神一般，偏偏要等我晕过去了才显出些温柔来，你不会又是母的吧？想想也是，只有母的才会变幻莫测，眼看着是阴天，怎么转眼又放晴了。”
刚转过身要去收拾水壶干粮，背后一阵劲风，郭小虎狠狠地给踢趴在地上，差点没再掉出几颗牙来，不过嘴里还是不免多了干草泥沙。
“你骂谁？”
郭小虎狼狈地转过身来，爬起来的事当然暂且不会，吐出口中杂物“我骂谁？不对呀，我谁都没骂过。”
“郭小虎，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郭小虎苦笑道“我倒是想让你把我杀了，你说说，你自己会不会喜欢时不时让人踢上两下，你再看看，我这牙齿已经不见了好几颗，刚才吃草的时候门牙也松了，想必不用几天这皱纹也该出来了吧，人这一老啊，我是不死留着也没多大用处对不对？”
马儿瞪他一眼，却是紧紧咬住了牙关，只是浑身的抖动怎么也控制不住。
“唉！没想到我郭小虎老得这么快，本来还想着把媳妇们找回来过他几年好日子的，看来希望是不大了，咦！不对呀，我这皮怎么好象硬了许多，难道是你？”
马儿跑前几步，似乎是受不了他的婆妈。
“哈哈！看来是我因祸得福了，让这母马踢上几下原来还有这个好处，来吧，现在我可是铜皮铁骨了。”
马儿终于忍不住嘶笑出声，却是又一蹄子踢到了迎面而来的郭小虎身上。
“唉哟！”郭小虎捂着大腿蹲倒在地，很快，裤子明显地浮起一块“我说大小姐，我这铜皮铁骨可是行话，你还真以为我有这么厉害啊。”
“你好端端地走过来干什么？”马儿瞟他一眼，眼中似有一丝不忍之意，脚步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踏前来“活该，你一大男人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郭小虎头上冒出了冷汗，嘴角动了动要笑出来，却终究还是叫了声倒在地上，好一会才说出话来“你要是忙就先走吧，我想在这休息几天。”
“你－－－－－－还不快点起来，就不怕你那些个仇人找到。”
郭小虎苦笑了笑“我本来也不太想休息的，只可惜我这腿现在也不太听我的话，总不能用手爬出草原吧。”
马儿一愣，看看郭小虎脸上擦之不尽的汗水，这才意会到刚才一蹄子踢得重了“你－－－－－－你的腿断了？”
“好象是的。”郭小虎笑笑又擦了一把汗水。
马儿踏前两步，伸蹄出来，郭小虎吓了一跳，顺手抓住了要落到腿上的那蹄子，马儿却是吓了一跳，只听“咔嚓”一声，郭小虎早疼得晕了过去，却是手腕也断了。
马儿跑出老远方才大喘着气停了下来“郭小虎，我要杀了你，臭男人，竟敢摸我，看我怎么－－－－－－”感觉不对，回头看时，郭小虎却是脸朝下趴在了草地上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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