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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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玲剥了一个鸡蛋,喂给我吃,我说:“以后早上做煎蛋吧!”她答应了,马上就要去做,我连忙说:“今天不用了,我马上要上班,你把家里收拾好了,去买点东西,晚上我们到舵爷家里去,他一直当我的项目经理,现在马上要退休,在外面自己接了一个工程,想赚点养老钱。叫了我几回去帮他做,我都没答应。现在我要调走,应该去看看他,感谢他这么多年照顾我。”晓玲说:“买些什么东西合适呢?”我说:“你看着办,反正要拿得出手的。”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晓玲看了看来电号码,一下子很不自然,直接把电话挂断。我眉头皱了起来,说:“为什么不接?昨天那个人?你拨过去,跟他说清楚,叫他以后不要再来烦你!”晓玲眼睛不敢看我,点了点头,却很犹豫,不拨电话。我渐渐的有了火,说:“你还不死心吗?不想打电话?拿过来,我来打!”晓玲畏缩着把电话递了过来,我正要拨号,电话声音又响起,收到了短消息。
我打开一看,几行字出现在眼前:“宝贝儿,不方便接电话吗?昨晚你没回我信息,我一晚上没睡好,是不是和他吵架了?没关系,以后跟我吧,你知道我很爱你,你也说过你很爱我。你答应了的今天陪我的,我是在你店门口等,还是到你家楼下接?”信息后面还跟着一个心的符号。
我肺都气炸了,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晓玲很慌乱,想拿过手机看信息,又不敢,很害怕的样子,想了半天,说:“老公,你别气,以后我再也不理他,反正我们只见过一次,我不理他就是了。”
我终于吼出声来:“你还要骗我!你们都你爱我我爱你了,还说只见过一次?只见过一次他怎么知道你上班的地方和家的地方?不晓得送你回家了几次!”说完,把电话往桌子上一拍,“啪”的一声,电话屏幕碎了,溅出的碎片刺进了我的手心,血沁了出来,流在电话上。
晓玲呆住了,我无暇顾及,站起来拉大门,走出去,又回过头来说:“你要跟他就跟他,要跟我就跟我,自己想!”说完把门用力一拉,门“哐”的一声关上,震得楼道都隐隐抖动。
走到公司大门前,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的吐出,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以前一直呆在工地上无所谓,同事们都知根知底,公司机关里就复杂得多,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我正处在升职这个敏感的时刻,说不定哪出点纰漏,就被洗刷掉了。有一次听全副总说过一回事情,公司上一任总经理光荣退休,几个副总都眼谗那个位置,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时间大有狼烟四起,各路诸侯逐鹿中原的味道。公司里的人也各自掂量,该站哪个的队,该捧哪个的场,都想趁这个机会进步进步。经过几番拼杀,终于让杨副总问鼎宝座,他哥子自然是得意非凡,因为他年龄已经快到站了,这一次要是上不去,就没有指望了。但是他哥子忘了一个道理,叫做得意忘形必然导致乐极生悲。据小道消息说,那一天任职命令已经下来,只等第二天开公司中层干部会议,由集团公司人事经理宣布任命,程序一过就走马上任。他哥子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把任职命令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忍不住把任命书当成美人,亲了又亲,恰好被秘书进门撞见。秘书当时没说什么,却因为以前杨副总在某一次公司会议上点名批评过这位秘书,一直心怀不满,于是不到一个小时,这个事情就在公司里传开了,一直传到了集团老总的耳朵里。本来这无非大家当成一个笑谈,也无伤大雅,总不能因这点事情就把他哥子的任命拆了。但这个消息传到了这次失意的另一位副总耳朵里,立刻就让他又气又恨,虽然他已经认输,准备偃旗息鼓,但总觉得有些不甘心。现在听说了这回事,更是恨得牙跟发痒,妒火中烧,非要报这一箭之仇,立刻找到了平时骑墙、两边讨好的一个劳务承包商,也就是俗称的劳务口袋的人,据说是给了这个口袋两万块钱,还许了让他承包一个大工程的愿,做了周密布置。这时候离杨副总拿到任命书还不到两个小时,充分体现出了信息时代的高效率。这天晚上,口袋以庆祝为名,把杨副总约了出来,再叫了几个小妹儿,陪杨副总喝花酒。因为平时大家都很熟,说不定低下还有点事情来往,杨副总也没有疑心,酒喝得容光焕发,不知不觉就喝醉了。酒后乱性的确是真理啊,据说杨副总叫了两个小妹儿,要耍**。口袋把杨副总一送进宾馆房间,掏出电话就报了警。那时候还没有实行警察不得任意闯宾馆查案的规定,警方办事效率也高,撞开门进去,杨副总和两个小妹妹还在耍前奏,鸳鸯戏水,就被警察拍了照。警察一把人弄到局子里,说他耍**,性质恶劣,立刻打电话到集团公司保卫部,要单位来取人,一点给杨副总周旋的时间都没留。当天夜里集团公司召开紧急会议,收回对杨副总的任命,勒令其退休,从另外公司调了一个人过来当老总。结果杨副总竹篮打水一场空,给他下套的这位老总也白辛苦一场。后来消息传了出去,人人都晓得是这位老总使的坏,杨副总战线上的这些同志们自然对他恨之入骨,有事没事写封匿名信检举他的经济问题;就连他自己战线的战友也觉得他做得不地道,渐渐疏远了他。他晓得自己整得没什么意思,左右不是人,干脆一封信上去,主动退休了。全副总讲了这个故事,感慨的说:“人啊,不能太得意,即使得意了也不能忘形,时刻要做好团结工作,特别是身边的秘书、司机,要点名批评的,你要弄成个不点名批评;要不点名批评的,干脆就不批评了;何必得罪那么多人呢?团结了才能安定嘛!”我当时开玩笑,说:“这个故事也深刻教育我们,要耍千万不要耍**。”但还是深以为全副总说得很对。

想到这些前辈血淋淋的深刻教训,我不得不提醒自己小心谨慎。今天是书记约我谈事情,我可不能出什么漏子。虽然平时和书记混得很熟,但在办公室正式谈工作还是第一次。进了书记的门,他正在看文件,于是抽出一支烟,递过去放在他桌上,说:“领导,有什么指示?”
书记一笑,拿起烟,自己点燃,说:“你上次在《公司动态》上发表的文章,稿费下来了,签个字,我把钱给你。”我过去把字签了,坐回沙发上,说:“要什么钱,请领导抽烟了。”书记也就不再掏钱,说:“这次公司把你调到总工办,是因为你熟悉公司质量体系这一块,准备让你专门负责这一项工作。”我说:“谢谢领导关心和信任。”书记说:“别嬉皮笑脸的,还有个事,自愿报名,公司准备接一个援外工程,在非洲西部,我的意思是标书你帮着做,中标以后你跟着过去。”我笑着说:“书记,你这一下把我发配得远,以前的人发配边疆,也还是黄种人的地方,你这一下就把我发配到了黑种人的地方了,”书记也笑了,说:“让你出国你还不愿意?出去做个一两年,回来就可以更进一步了。”我说:“谢谢领导,可不可以带家属?要是不带的话,说不定我就回不来了,成非洲女婿了。”书记说:“你又没结婚,带什么家属?出去犯了错误,人家把你驱逐出境,到时候有你好看的。”我说:“我这是促进世界人民大团结,做出了历史贡献,回来你要给我颁勋章才行。”书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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