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万里比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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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晴闻言与石继志相互对看了一眼,一笑道:“你兄妹何故如此客气,非请我们吃饭呢?”一言才毕,见那赤石一双眼睛死盯自己,不由脸色微愠,那赤石兀自不觉,他方才那一腔怒火,此时竟自全消,竟似看得入了迷。
凑巧那绿珠一双秀目也正盯着石继志,二人不约而同一对视,都红了脸,石继志心想,这下你怎么不生气了?他咳嗽了一下显得很窘。对方四只眼犹自目不转睛,莫小晴被看得火起,柳目一竖就要发作,继志见状,总觉人家请吃饭总是好意,怎好对人家如此,一抬头见绿珠仍在看着自己。不由勉强笑着点点头道:“不是……请我们吃饭吗……我们现在来了!”言罢大感惭愧,暗想哪有这么说话的,不由窘态毕露。
四座之人见上来了两个年轻汉人,而赤石兄妹竟死盯着人家看,不由相视而笑。
原来番苗异族,对谈情说爱一向极为开通而诚实,毫不怕人耻笑,往往还故意在人前显露,表示自己已有了爱人,同时也显明了自己的立场,只要一被自己认为是爱人,定必爱之终身,势必也要得到手才罢休。
那些番客识趣地都相继下楼,临走前都笑用番语对赤石兄妹说了一番话。
石继志二人也不懂是何意思,但可知一定是些祝福的言词,正不解他们是捣什么鬼,却见那赤石双掌一阵大拍,走出两个苗婆。
赤石对两个苗婆高谈了一阵,二苗婆领命而去,绿珠笑对继志道:“我哥哥请你们到里面去坐!”言罢又对着石继志甜甜一笑,石继志连道:“如此真太打搅了!”绿珠一翻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道:“什么叫打搅?打什么?”莫小晴几乎要笑出来,才一抿嘴,那赤石竟呵呵大笑,原来赤石误会莫小晴是对他笑,一时得意忘形,竟自呵呵笑出声来。
石继志皱眉道:“就是太麻烦你兄妹了!”绿珠这才懂,笑道:“只要你喜欢,我们才不麻烦呢!”言罢又要过来动手拉石继志的手,吓得继志忙收手退后,脸红道:“我自己会走!姑娘请吧!”绿珠这才笑着转身往楼角走去,边行边回头笑道:“你们汉人都叫我是姑娘!这名字很好听……”说着已至楼角,以手一揭门帘,请二人入内。
石继志与莫小晴也不好再客气,只好入内。这是一处凸出的楼台,下临溪水,远眺千山,夕阳方下,点点昏鸦翔游天空,时有炊烟数缕,真是好一番景致。
在这眺台中央,有一方圆石心的木桌,杯箸已摆好,赤石打手势并以白巾擦了一下椅子,请莫小晴坐下,对继志他却不管。
不过他虽不管,他妹妹却甚为关心,照样也请继志坐下。
二人稍事寒暄随即落座,继志见那赤石一双俊目死盯着小晴不放,心内感到好笑,小声对莫小晴道:“怎么样,滋味如何?”
莫小晴愣道:“菜还没来,谁知道滋味好不好,我也没吃过!”石继志知她错会了意,以目示意,一瞟赤石微笑道:“我是说他的眼睛滋味如何?”莫小晴不由一抬头,见赤石尚死盯着自己,不由又羞又笑,面红过耳道:“这人是怎么了嘛!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说话间有一亩婆入内,手中捧着一只大食盘,内中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大鹅,看样子像是烤的,但却涂满了黄色的酱状物,鹅身插着四口雪亮的短刀。
味道虽不知好坏,但闻起来却是挺香,二人正当饥肠辘辘之际,见此肥鹅,都不禁食指大动,那鹅方一放好,赤石已站起,先哇啦哇啦地说了一大套,遂手起一刀,一只鹅腿在握,递与莫小晴,莫小晴见状羞极,看了石继志一眼,又不好不受,只好以碗接过,微微羞道:“不要客气了!”遂又问石继志道:“他方才说的是什么?”
石继志笑道:“谁懂他说什么?像是唱戏一样!”正想取笑莫小晴几句,却见眼前一物伸过,差一点就碰在脸上,再一看,心想:“得!我也别笑她了!”原来不知何时,绿珠竟也以极快手法,把另一只鹅腿割下递上,一面尚笑眯眯地道:“给你吃!爱人!”
石继志闻言脸一阵红,不由呆呆看着绿珠,心想怎么可以这么乱叫?但见对方一番好意,也只好窘极地道:“还是你自己吃吧!”言罢满面秋霜。奈何这类苗人,性最纯直,只知把自己想的说出来,却不知什么叫害羞。
那赤石见自己妹妹用汉语与对方交谈,自己苦于不会说一句,虽有大好情词,却是无法表达,不由对妹妹哇啦哇啦地又说了半天。
绿珠伸手把鹅腿递与继志,见对方竟是不受,一时伤心,秀目中竟要流下泪来。
石继志最是心软,见状叹了口气道:“谢谢姑娘!我自己会吃的!”一面接过那鹅腿,绿珠方才转悲为喜道:“你真好,哥哥!”石继志听得连连皱眉,心想改得可真快,一会儿爱人,一会儿又哥哥,她知道的还真不少呢!
莫小晴在一旁,心中也不知如何,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溜溜感觉。
绿珠又转目对莫小晴一笑道:“方才我哥哥叫我告诉你,他说你很漂亮,是他这一生所看见最美的女人了!”
莫小晴听得玉面通红,尽管心内觉得赤石说话太冒昧,但女孩子对别人的赞美总是欣赏的,不管对方立意如何,似此种赞美之词,听来着实有一番消受,不由看了绿珠一眼,羞道:“你对他说,我还没有你漂亮呢!”绿珠闻言竟喜得娇笑不已,果真照实把这话转告了赤石。
赤石闻言似颇不以为然,又对其妹说了几句,绿珠闻言皱眉似颇不愿转告之意,但经不住赤石一再催促,只好又对莫小晴道:“我哥哥说,他以为你比我要漂亮一点点!只是一点点!”石继志差一点笑出声来,莫小晴也给逗笑了,暗想这一对兄妹可真有意思。
那赤石拿起短刀,熟练地把鹅身切成数十小块,以刀插之送入口中,那锋利的刀刃进出于唇齿间,竟毫不伤及唇舌,看来确是有点惊人。
石继志二人一尝那肉,竟是绝妙,香、脆、肥、嫩都占全了,尤其是那肉面之酱,入口更是奇香。
原来这是苗人取虾、蟹之黄捣碎,拌以芥末,以油烹之,敷以粑饼,为富族佐餐盛品,二人一只鹅腿下肚,先就饱了一大半。
跟着上来四个小盘。内中盛着青棵酒酥粉,那赤石接过,也是先递与莫小晴一盘,石继志赶忙自己拿了一盘,绿珠却是斜睨着他直笑。
盘边有一木叉,见赤石兄妹以叉和拌挑酥粉入口大啖,二人入口一尝,虽很香酥,却有一股腥膻之味,内中竟有羊乳,莫小晴吃了一口。又不好吐出,勉强咽下,差一点呕吐出,这一样是不敢领教,看石继志,见他也是停嘴不动。
赤石兄妹交首细语,也不知说些什么,正在怀疑之际,绿珠站起对继志道:“我哥哥说你身带宝剑,一定是会武功的,他说他为了爱她……”以手一指莫小晴,又接着:“他要和你比武!”石继志一惊,笑看了莫小晴一眼对绿珠道:“他爱她,跟我比的哪门子武呀?”绿珠不禁脸一阵红,原来他们苗疆规矩,男人必须有战胜其情敌的本事,方配得到美人的青睐。
而多情的苗女,更以眩耀自己爱人武功为荣事,如果自己的爱人不敢接受别人的挑战。那是最令她们失望的事情,所以绿珠一听石继志似无意与其兄一战,心中不免大失所望,怕自己哥哥笑她所爱之人竟是一个胆小虚弱之人,那是最丢人的事情。
继志一来对莫小晴只有友谊并无爱情,二来在人家的客筵之上,万无与主人打架之理,何况只要一接受对方挑战,无异是表明了自己是莫小晴的情人,这会给莫小晴一种暗示,听以并无意接受,不想莫小晴闻言正中下怀,竟笑对绿珠道:“我哥哥接受你哥哥的挑战了!”绿珠闻言大喜,使她更喜的是本来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人,听那莫小晴这样一说,误以为他们二人也是兄妹,不由芳心大慰,马上转告其兄。
石继志苦笑着对莫小晴道:“这是何必!好好的叫我们打什么架?”莫小晴道:“光坐着多难受,打打不好吗?”绿珠把继志答应比武的话转告赤石,赤石高兴得咧开大嘴直笑。这时又上来一道汤,各人吃了少许,那赤石已似等不及,由座位上站起,对着石继志一笑,双足一顿,就像一只大鹤似地窜在了半空,脚下微点浮竹,全身已立于那竹梢之尖。只这身轻功,别说苗疆,就是武林中也少见。
莫小晴不由大吃一惊,心说想不到苗人竟有这种惊人的功夫,自己的轻功也不见得就比他好,心中不由深悔方才代继志答应比武这事,要是万一石继志败了,那可是自己令他丢脸了。
想到这里,不由向石继志望去,却见他面含微笑,仍坐着不动,这才放点心。
绿珠走到继志身前笑着说:“你要是不会轻功,我叫哥哥跟你比别种功夫可好?”
石继志这才慢慢站起,走到小窗口,对眼前形势一看,心内也不由有些吃惊。
原来就在这小楼台外四五丈附近生着几十棵竹子,三五分成一堆,每堆间隔都有三四丈的距离,竹尖细若小指,尚自随风摇晃着。
要以一身绝顶轻功,落足这竹尖之梢,尚要对招,这种比法,中原还真少有。
但石继志这轻功已练到“一叶渡江”、“踏雪无痕”的地步,自然胸有成竹,毫不在意,笑对绿珠道:“就比轻功好了,树上面凉快。这是楼后山溪处,并无一人,也不会惊人耳目。”
绿珠十分高兴,对着五六丈外竹梢的赤石娇声说了一套,那赤石也说了一大套,绿珠又对继志道:“我哥哥说他要跟你比轻功暗器,谁落下竹子谁就算输!”
石继志心中明白,苗人以擅掷苗刀出名,想必这赤石定是拿手,故此又加上一样暗器,但他仍不动声色地笑对莫小晴道:“你身上可有金钱镖么?先给我些!”莫小晴把整个鹿皮囊都解下递与他道:“里面暗器多着呢!我想金钱镖太轻了,这种距离怕不中用吧?”
石继志眨眨眼道:“无妨,你看我的!”接过镖囊佩在肋下,向绿珠道:“这就比么?”绿珠笑着点点头,又小声说:“你要小心!哥哥的苗刀可准得很!”石继志道:“谢谢姑娘!”
那赤石已把上身绸衫解开,露出了贴身的一排刀衣。这刀衣是一条宽约五六寸的白皮绷带,上面白光闪闪地插着十数口长仅三寸许的薄叶苗刀,极为锋利灵巧,可谓暗器中最厉害的东西了。
石继志竟被引得技痒了,不像方才那么沉着,见对方已摆式久候,低喝一声:“石某献丑了!”只见他两肩不动,身形微晃,就平窜而起,在空中一手携衫轻轻地点足在另一竹尖之上,笑嘻嘻地摆了个“太极图”姿势。
只这一式,已把在场三人都惊得瞠目结舌,暗赞石继志好一身绝顶轻功。
一任那青竹不时摇晃,石继志只用右足之尖点在竹梢尖头,就像蜉蝣戏水似地,在上面左摇右晃,但身子就像粘在上面似地,是那么稳,那么潇洒。
石继志身形站好,那赤石已颇感不耐,只见他双臂后挥,身子已射向另一棵竹上,石继志也暗运内力,反身纵向另一棵竹梢,二人都以极轻快的身法,各在这十余堆青竹梢上展开了步法。
就像穿梁燕子一般,此来彼去,轻点巧纵,落日之下,但见两条黑影快捷如风,因身在高处,行动间带起呼呼风声,吹得衣衫阵阵发响。
这种轻身提纵功夫,极为艰难,运功行走,任何时候都要提着一口真气,只要一口气接续不上,准得由数丈高竹梢上摔下,下面是奇石错落,焉能有命?
故此二人谁也不愿开口再多说话,而且都发现了对方是劲敌,尤其是那赤石,一心想要在莫小晴面前显露出自己一身超人的功夫,难免求功心切。
石继志已把这方圆三十丈内的竹梢都踏了一遍,正往回路上纵,赤石也是身形似起未起之际,见状以为有机可乘,只听其口中间吐了一声“嘿”,竟然凌空双掌齐挥,直奔石继志前胸击来,他自己也因施用这种重手法,身形不能再立于竹尖而不动了,身形往下一沉,不得不向身前一堆青竹上扑去。
这种“劈空掌”力确实惊人,击起一股强力急啸,石继志身在空中未落之际,在这种凌虚空中,双足已无处着力,但见他竟然右足尖一点左足足背,双手平空一振,竟然凌空拔起**尺高下,赤石那一股凌厉的掌风,正由足底擦过。
这种凌虚拔体,非内三合已融为一体,而且本身气血能随意提降,方能施展,但江湖中有此身手的,简直是凤毛麟角,想不到石继志竟有此功夫,那绿珠喜得芳心通通乱跳。
她此时心中实是矛盾极了,既不愿哥哥出丑,更不愿自己心上人有闪失,只希望二人能善罢甘休。
又见石继志虽闪开了这一招,但身形由于拔高,已顿减窜势。只见他身在高空双腿一阵急跨,施展武林已绝迹的绝顶轻功“踩云步”,他一阵前迈,已踏足竹尖。
就在他身形甫定之际,已闻得“嗤嗤”两声轻响,他知道有暗器要到,头也不回,提气跨足,“卧看巧云”式全身仰卧上视,窥见夕阳下两口薄如纸翼的苗刀并排奔自己两处要**掷来,一为“哑门”,一为“凤眼”,“凤眼”更为肺脏之梢,别说是被这两口锋利的刀掷上,就是普通指力点上也得昏迷残废。
说时迟,那时快,这两口苗刀星闪电驰,透出一股冷疾之风,瞬间即至。石继志矮身仰卧,两口刀双双掷空。
不知何时,那赤石竟以“流星赶月”的手法,又抛出一口苗刀。这口刀来势更疾,只一闪已至石继志才立起的身上,直奔他后颈“哑门**”掷来,这种抛刀的手法确是高明,他能在抽身扑腾的刹那间一连掷出三口刀来,不容对方稍有喘息,而且刀刀奇准,这种功夫可绝非一般人所能及。
这一刀出手,莫小晴和绿珠同时失声大叫,因二女伏身处为台边花池,池内有小石数粒,因此不约而同地打出一粒石子,一齐奔那苗刀上击去。
可是出乎她二人意料之外,就在那石子方才出手的当儿,石继志竟双足猛一点那细若手指的竹尖,一个“细胸巧翻云”式,借着这竹尖一弹之力,身形已拔起了一丈多,同时身子已倒翻过来,左足点处,那口苗刀嗡嗡地震荡着,落在尘埃。
同时见他长袖卷处,已似长鲸吸水似地将二粒石子卷入袖中。就在他长袖卷石之际,已分手摸出了数枚金钱,见那赤石正欲窜起,哪里能再容他,口中喝声:“来而不往非礼也!”以特有的“流星赶月””手法,中、食二指连连擦动,平空里但闻“嗤嗤”连声,三枚金钱镖急旋着出手,各自带着一阵清啸之声,呈品字形直奔赤石两肩和心口飞来。
那里正伏着三处要**,两肩上是“巨骨”**,中央却是直奔“心坎”**而来。
以石继志那种超人指力,这三枚金钱一间即至,赤石的背后挪刀一式三口,为苗疆一绝,一生中从未有人躲过这一式三掷的绝招,不想对方竟从容闪开,心中已感到着慌。
他兄妹俱是苗疆异叟南指翁的门人,南指翁辈分之高功力之深,在苗疆仅有蓝马婆能与其相提并论,这兄妹二人在他手下苦心习练了十数年,各有一身惊人的造诣,南指翁本人亦是一汉化前人,平日养毒弄蛊,就连苗人也不敢惹他,弄不好就许中了蛊,听其摆制,所以这南指翁在苗疆,除了蓝马婆可和他一较高下外,别人提起来是谈虎色变_
赤石身形未起,见对方右腕轻抬,未见稍动,已由其袖内,穿出三缕金光,他本人是暗器神手,一见这种指法,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小汉人好厉害!他不敢怠慢,右手由胸前连翻,“嗤嗤”声起,竟又是两口苗刀出了手,却是呈弧形向两边飞出,又突然往内一凑。
“叮叮”两声,平空起了两朵小小金花,这刀尖正击在两边的金钱之上,因其本身较金钱为重。所以击下了对方金钱镖依旧不改去势,直奔石继志双肩飞去。
同时中间一枚金钱镖也到,赤石竟并拇、食二指,往那金钱中间一扭,这一下他可吃了个小亏,石继志这种指力,赤石也未免小估了,待其二指方一触,顿觉有如火炙,双指发麻,可告慰的是总算接着了。
那两口苗刀带起两道银光,直往石继志胸口奔到,刀身带着一阵轻啸之声,一闪即至。石继志确是被他这几刀给引怒了,心想你好不知进退,我一直心存仁厚,你却得势愈张,要不给你点厉害者看,谅你也不知我石继志是何许人也!
想到这里,口中喝了声“好”,身形往右一斜,轻舒一双铁掌,并食、中二指,以“金刚指”力,竟把这一对苗刀双双打落,跟着长啸一声,把右脚往竹枝上一踹,整条青竹往下一垂,石继志展开“一鹤冲天”的绝技,身形笔直地凌空拔起,直有四丈高下,身形往下一飘,如流星泻地一般,头朝下脚朝上,斜着往赤石落脚的东北方竹梢扑来。
赤石满打算这两口刀总能伤着对方了,不想石继志竟敢在青竹梢上施出“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居然挟着极猛的势子向自己扑来,颇有乘虚进击之势,不由一惊,不敢稍缓须臾,一纵身往西窜出丈余,身形才一落竹尖,猛又听一声竹响,敢情石继志在空中一招“云里翻”,身子就像一只圆球急转,仍落在原竹之上,白害了赤石一场虚惊,这手功夫竟在几根竹梢上施为,把那赤石震住了。
赤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见石继志身子又纵过来,自己对他已存戒心,不敢叫他把身子欺近。
赤石仍然是轻登巧纵地绕着这竹圈后面往西盘下来,一面轻身提气留神脚下虚实,一面尚得分神照顾石继志,暗忖自己尚有十口苗刀,可打定主意,必须要一发必中,只要稍有疏失,今天可就要栽在对方手下,更不要再痴心妄想那汉族少女了。
赤石已由东往西出来六七尺,瞥见石继志距离自己只有两支左右,他猛然往左一斜身,已“飕”的一声,纵身到石继志身前的一棵竹尖之上。
他不由恶念顿生,宁落个手黑心狠,也不愿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丢脸。
石继志也正往前纵身,见赤石又避到对面去,自己正和他走了个平行,就知道他的苗刀快来了。
果然那赤石脚下猝停,口中叫了一声苗语,石继志也不懂他说些什么,只见他身形一晃,“跨虎登山”式,一震手腕,出手就是两口苗刀。
这两口刀平着直奔石继志左侧,赤石跟着身形半斜,“犀牛望月”式,右手拇食指又掷出一口苗刀。
最厉害是这第三口苗刀是往对方头顶上打去,三口苗刀全是有意向空处打去,令人更吃惊的是这三口刀才一出手,又是“刷刷刷”的三声,连珠三口苗刀,却直奔石继志上中下三盘抛去。
这次要躲开他这六口虚实不定的苗刀,确实不容易了。往左、右、上哪一边躲闪都得受伤,而且厉害的是,这种苗刀薄如纸翼,若想用掌力平空震它下来,都不能够。
石继志喝一声:“好厉害!”只见他身形突往后一仰,竟往竹梢上倒去,赤石不由一喜,心说即使你能躲过我这六口苗刀,可要是翻下竹子也得算你输!

哪知石继志已晓得他的苗刀已全打出来了,只见他身形往后一仰,暗中用左足轻挂了一节细若小指的竹梢,右足平空一蹬,就借着左足的一句之力,全身竟使出了“老猿坠枝”的身法,把身子给悬住了。
只这一手功夫,一般练武者若没有三十年的纯轻功,谁敢如此施为?把一旁的莫小晴和绿珠吓得目瞪口呆,不知他哪里学来的这么一身功夫。
霎时之间这六口苗刀全部打空,石继志跟着一个“鲤鱼打挺”,还乘势把赤石最后的那口苗刀捏在手中。赤石已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见对方还接了自己一口苗刀,就知道自己是败定了,何况他此时苗刀已尽,如再不见好就收,后果就不堪设想,故此在石继志身子往上一翻之时,口中用苗语大叫了一声:“巴里古噜黑刺西……”意思是说阁下武功实在高明,我赤石拜服了!
但石继志正在怒火头上,再说对方这一番话,虽是一番好意,他却误会是骂人的话了,他口中喝了声:“原物奉还,左肩看刀!”赤石见对方手上一亮,才想起石继志手中尚有自己一口苗刀,忙往回一带身子,想把往前纵的势子收回来,却不见刀到,才知中了对方的计。_
忽见石继志右手又一扬,他尚以为是计,不想身子才一顿,却见眼前白光一闪,那口苗刀竟真的奔左肩打到,方往右一闪,遂又听继志喝了一声:“还有咧!”左手嗤的一声,竟是一枚金钱镖,一闪就到,好强的指力,既劲且疾,想躲可是来不及了。
赤石只有往后坠身才能避开。可是他哪有石继志那种轻功绝技,只好咬牙往后一仰身,想趁势翻下竹堆,不过用“金鲤倒穿波”,得两只脚登上劲才能施展,可是他旨在避开对方这两般暗器,却没考虑到别的问题,只有往后猛一仰,为是先进开刀势。
身子是倒下去了,靴口却被上面的竹叉给挂住,只怪他身子太重,那粗如手指的轻竹如何经受得起,只听得“咔嚓”一声,那青竹竟断了一枝,靴子也割破了二寸许长的一道口子。
赤石这一下不由自主地倒栽了下去,所幸他到底有一身不凡的轻功,在半空中用力一提气,两臂向上猛一翻,虽仍未能把身子掉过来,可已把倒栽的势子卸了,头已离地数尺,眼前人影一闪,只听二女惊呼之声,觉得后足有人猛一带,身子在空中翻了个身,这才从容飘地,已吓得脸色苍白,傲气尽消。
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对手石继志,那赤石不由羞了个满脸通红,见自己妹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正看着石继志,一副羡慕的样子,愈增自己的难受。
石继志笑着走来,执起赤石一手道:“赤石兄好一身功夫,小弟胜得太侥幸了!”那赤石虽不懂对方说些什么,但知道人家说的是好话,也不由红着脸笑了笑,又对绿珠说了几句苗语,绿珠笑着对石继志道:“我哥哥说你本事比他师父还大,他说我们再回去吃饭,他要敬你三杯酒!”
石继志红着脸笑道:“你哥哥大客气了!”又点头道:“好!我们再回去吃饭!”只见他领头双臂一振,一纵身已然至那小台上,莫小晴跟着拔起,二人上得台后,始见他兄妹在下尚在说着什么,不时向上抬头看看。
跟着就见二人相继腾身而上,脸色都显得很阴沉,上来后也没说话,就进内去了。一会儿那绿珠先出来坐下,看了莫小晴半天才道:“这位姐姐姓什么?”
石继志暗奇她如何会对莫小晴如此客气?莫小晴也似受宠若惊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看了石继志一眼道:“我姓关!”绿珠忽然抖声道:“我求求你,你嫁给我哥哥吧!他太爱你了!”莫小晴满脸通红,勉强忍着气道:“你不要胡说……”那绿珠又求道:“他方才跟我说,如果得不到你,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就可怜可怜他吧!我哥哥在苗疆有很多少女都喜欢他,但他都不爱,他只爱你……”
话未完,莫小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站起身道:“你去对他说,我们今天是客,不看在你二人请我们吃饭的面子上,就凭你说这几句话,我也不依……”绿珠眼含痛泪,忽然又对石继志道:“你呢?”石继志一怔道:“我什么?”绿珠勉强笑道:“你要不要我?”石继志吓了一大跳,连道:“姑娘,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好好的……唉!别开玩笑了!”
绿珠忽然低头不语,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似的流过面颊,莫小晴见状,心里又恨她又可怜她,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忽然绿珠抬起头对继志泣道:“我知道你们汉人都是没……良心的……”又问石继志道:“你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石继志想了一想,苦笑道:“姑娘!你太天真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叫石继志,告诉你又有什么关系?”
绿珠似稍觉安慰,须臾又道:“那你一定是有爱人了?”石继志脸一红,忙辩道:“唉……这……你问这作什么?”莫小晴见状心内也不由一动,那份难受并不逊于绿珠,一双剪水双瞳死死注定继志,像是要看破对方心似的。
绿珠泣然道:“我哪一点不好?你说!”说完竟掩面而泣。石继志不知如何才好,他最怕女孩子哭,这一哭他可真没主意了。由位上站起,皱眉叹道:“绿珠,我告诉你,你兄妹二人.本事都大,人也漂亮,但是……唉……我们却不能结婚!”“为什么?你说……”绿珠问。
石继志窘道:“因为我们才见一面,又没感情,何况我们汉人并不像你们苗人把婚姻看得如此简单……总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姑娘,你要明白!”
绿珠泪眼向天,嘴皮微动,似听她隐隐言道:“……你们别想走……”二人闻言一惊,那绿珠又用一双泪眼看了二人一眼道:“好吧!我去把哥哥叫出来,你们要走就走吧!”言罢就到里面去了。
一会儿她同赤石一起出来,两人脸色一变为常态,那绿珠面上不再有戚戚之色,向继志甜甜一笑道:“我兄妹最后请你们喝一杯酒,你们可愿意喝么?”石继志笑道:“我们都不会喝酒,谢谢你们了!”
绿珠闻言脸色突然大变,但她央求道:“难道只喝一口都不行么?你们心这么狠?”石继志看了莫小晴一眼,见她并无反对之意,心想只喝一口又有何妨,她要是在酒里下药,自己一看即知,笑道:“既然你兄妹如此好意,我们就喝一点就是了!”绿珠闻言不由喜形于色,立即用苗语转告其兄。
赤石闻言也是大喜,绿珠遂入屋内,端出两只羊脂玉杯,内中各盛半杯酒,小心地端给其兄一杯,二人双手捧杯,并低首对杯中闭目,嘴唇略动,也不知他们说些什么,随后各自端杯敬上。
赤石双手奉杯与莫小晴,绿珠却是笑眯眯地送给石继志,莫小晴皱眉道:“我不会喝酒呀……”石继志因答应人家在先,岂有反悔之理,见状反而感动十分,只当他兄妹是对自己二人一番祝福之意,笑着接过杯子,对莫小晴道:“你就喝一点吧……人家的好意!”莫小晴见赤石那双俊目注定自己,几乎不敢看他,只好接过杯子,见酒作浅绿色,有一股极清芬的酒香上冲扑鼻,可想知这酒定是甜甜的,心中不免稍去前恶。
石继志先略尝一点,无意间似见酒中金线一闪,再一注视竟又无物,只疑心自己看花了眼,那酒味芬甜已极,不由一仰脖于喝了个尽,余味尚存,不由连连赞好酒。莫小晴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就在二人吞下酒的当时,见绿珠兄妹突然以手扶首,似感头昏状,不由暗奇我们喝酒,你们头昏的哪门子呀?
绿珠兄妹以手抚首,也只是须臾的事情,瞬即如常,石继志对二人一抱拳道:“有劳贤兄妹今夕一番盛情招待,我二人感激不尽,因天已不早,我二人还要赶路,就此告别了!”
绿珠兄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绿珠笑对石继志道:“我们不送了……”忽然她眼角含泪,竟像要哭出来,石继志叹了口气道:“姑娘,你别难受!我们只要有工夫会再来看你们的!”言罢和莫小晴离座而出。
赤石兄妹一直送到梯口,那绿珠忽然哭了,在梯口大叫道:“石哥哥……”石继志一怔停步回头,满脸伤感之色.绿珠泣道:“石哥哥!你们要是肚子痛,就快回来,别人救不了你们的!”
莫小晴与石继志都大吃一惊,继志惊道:“怎么会肚子痛?不是好好的吗?”赤石面带狡笑,用苗语对绿珠说了几句,绿珠译道:“我哥哥说,关姐姐要是想活命,只有嫁给他才行!”忽然她又看了继志一眼道:“你也是!”石继志二人不由大怒,也懒得再跟他们啰嗦,方才尚有一些同情,也被这两句话一扫而光,气得转身下楼去了。
天已大黑,二人下得竹楼,见这座食馆原来仅是白日才卖吃食,入晚就打烊,故此楼上下并无一食客,二人下得楼来,那矮子尚在院中乘凉,见了二人道:“二位的马,我一直在看着……今天真是委屈二位了!”
二人因一时负气,也懒得再答理这矮子,各自解缰上马,月夜里但见二骑如飞,刹那之间,竟失了他们踪影。
一口气跑了三四里,始见到十余处灯火,因天已晚,不便再行,就下马往那灯火处行去,莫小晴道:“在这歇一夜,明天早晨再走吧!”石继志答应着,见眼前正有一排五间精舍,门口坐着一位白发如银的老人和一个年约十一二的童子,那老人正给那小孩讲故事。
隐闻那孩子问道:“爷爷,后来他怎么了?”老人叹了口气道:“后来他就死了。”石继志正要过去问那老人可有投宿之处,不想莫小晴低笑道:“你听那老人在说故事,我们别打断,也听一会儿!”石继志暗笑她和小孩一样童心未退,笑着点点头。又听那小孩道:“他爸爸心真狠,为一个蛐蛐儿,就忍心把自己儿子打死了!”那老人又道:“这孩子死后还给他爸爸托了个梦,说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蛐蛐儿,叫他父亲第二天去捉!”
那小孩插嘴道:“那他爸爸怎么知道是哪个蛐蛐儿呢?”老人笑道:“你别吵呀!听我说嘛……他托梦说,他变成一个红头绿翅的蛐蛐,就藏在他家的水缸下面,叫他爸爸赶快去捉!”
莫小晴竟听出了神,笑着向石继志摇摇手,叫他别出声,又听那老人继续道:“第二天他爸爸一早起来,揭开水缸一看,竟真有一个红头绿翅的蛐蛐,这蛐蛐见人来了也不跑,就叫他捉住了!”“后来怎么样,爷爷?”“后来,他爸爸第二天就把这蛐蛐**去赌,结果打一仗胜一仗,所有赌钱的人都输了!不到一年他爸爸就变成了一个大富翁……”那小孩又追问道:“后来呢?”“后来又有一天晚上,他爸爸又做了个梦,梦见他那个死去的儿子又来了,他对爸爸说,爸爸!你现在钱已很多了,明天你可把我放到山上去了。”
小孩又追问道:“他爸爸放他没有?”老人慢慢道:“他爸爸太贪心了,第二天竟没听他儿子的话,还是照样天天带着这蛐蛐儿去赌,又赢了好多银子!”
“这蛐蛐儿好可怜啊!”小孩说,那老人又接道:“结果又过了一个月,半夜里他爸爸又梦见他儿子,满脸都是血,给他托梦说:爸爸!你不肯放我,现在我要死了……他爸爸半夜里吓醒,赶快跑去把那蛐蛐罐子打开一看!唉……”
那小孩抖声追问道:“怎么样了?”老人道:“蛐蛐儿竟真的死了,是他自己咬破肚子死了……”小孩恨声道:“他爸爸好狠的心啊……”老人忽然笑道:“好了!故事讲完了,该睡觉了,明天你还要给我背书呢!”那小孩尚在撒娇,非要再讲一个不可。老人无意一偏头,才发现身侧不远树下竟站着一对少年男女,还牵着马,不由一怔,由椅上站起惊问:“二位是……”石继志趋前躬身道:“我二人行路,因天已晚,想找一处店房投宿,奈何四野无人,见老先生正与今孙说故事,未敢中途惊扰,尚请勿以见责是幸!”
老人闻言呵呵大笑道:“见笑!见笑!无稽之谈何敢入贵人之耳……”遂又看了莫小晴一眼,对二人一身汉人装束、丰姿感到新奇。
莫小晴上前一步笑道:“老先生故事讲得真好极了,把我兄妹都听迷了!”老人又是一阵大笑,遂道:“入居玉树以来,十年与番苗相处,今夕何幸,得逢知音!”又是一阵笑声,遂道:“贤兄妹欲投店住宿,奈何此穷乡僻壤,实无可告慰者,老朽不才,倒有陋室数间,如贤兄妹不嫌起居简慢,就请临寒舍小居数日,此老朽之幸也!”
石继志见老人如此客气,大为感激,大喜道:“难得老先生古道热肠,愚兄妹何敢久事叨扰,明晨尚有事他行,仅扰今夕已深感不安了!”
老人闻言连道:“岂敢!岂敢!”遂笑对那小孩道:“快去告诉妈妈,说有客人来啦!”一面引二人来至室前,并将二人的马牵至室后。
二人见室前有十数盆菊花,种类不一,此时正含苞待放,舍前纱明窗净,环境十分幽雅,可知主人不俗了。
只见由内走出一少妇,一身青布衣裳,显得十分素洁,边走边笑着道:“何处佳客临门?家居荒野,却无以奉客呢……”言未了已来至二人身前,见二人一身绵绣汉服,背系长剑,英秀不俗,也不由暗惊。
二人不约而同向那妇人躬身为礼,那妇人以一双明眸注定老人,似想知二人来此何意,老人笑道:“这二位佳客,路过此处,因天已晚,想在此借宿一官,你去腾出一间房来……”
那妇人闻言喜道:“正好有一间空房,只是……”老人说道:“他们是兄妹二人,没关系。”石继志闻言心中一动,深悔方才莫小晴不该以兄妹告称,这下可好,睡在一间房里,如何使得?想到这里脸一阵红,不由侧目向莫小晴一看,见她此时也正在看自己,二人一对目光又即分开。
那妇人遂笑道:“难得二位贵客临门,只是房子太小了,二位可要委屈一点了!”
石继志连说:“哪里!哪里!如此已深感不安了!”心中却一直着急。老人引导二人入内,推开一门道:“这原是小儿住处,适逢其贩药未归,贤兄妹就在此委屈一夜吧!”
二人见室内布置洁净,几上所置全系参、茸、肉桂等药材,可猜知这一家皆是行医为生,室内仅有一架大铜床,两把太师椅,石继志看后,心中略为放心,暗忖她睡床上,我只要在椅上打打坐就行了。想到此对主人告了叨扰,那老人问可曾用过饭否,又客气了一阵,送来一壶茶水,也就退出。
待主人走后,二人相视一笑,继志脸红道:“贤妹先休息吧!愚兄只需行坐功就行了!”莫小晴脸一红道:“还是你休息吧,我也会打坐!”石继志皱眉道:“那怎么行?我到底是个男人呀!”
莫小晴嗔道:“男人怎么样?男人也不多长一个头!”石继志苦笑对莫小晴一揖道:“贤妹要是不依愚兄之言,愚兄只好就这么站一夜了!”莫小晴一翻眼道:“那我也陪你站一夜好了!”石继志给弄得没法,只好赔着笑脸道:“我求求你好不好?”莫小晴也学样道:“我也求求你好不好?”
石继志不由皱眉道:“你这是何必呢!唉!好吧!你就打坐吧!”莫小晴喜道:“你到床上去打你的坐,我在椅上打我的坐,这样该好了吧?”石继志一怔道:“你去床上好不好?”莫小晴一绷小嘴道:“要不然两个都在床上打坐,要不然都不在,随便你,反正叫我一个人可不行!”
石继志皱眉一打量,那床倒蛮大,就是二人在上行功地方也富裕,突然又想到,彼此已是侠义道中人了,只要立心纯正,何须在这种细节上斤斤计较,未免有失武林侠义本色了!
想到这里猝改前态,笑道:“难得你想出这好办法,我们一起上去行坐功好了!”莫小晴一笑道:“你要早听话就好了!害我生一肚子气!”石继志闻言看着她摇了摇头笑道:“这就生一肚子气呀?这么爱生气,就像一个癞蛤蟆一样,只要用小棍敲,马上肚子就鼓起来了……”话还未完,莫小晴已笑着跑过来,举起玉腕似欲打下,可是脸一红又放下来了,嘴里兀自哼着:“不来啦!你欺侮人!晓得我是癞蛤蟆,你是天鹅!是不是?”石继志一怔笑道。“你都说些什么话嘛,哪有拿天鹅形容男人的!”
正说笑间,忽见莫小晴一手捂着肚子,皱眉道:“哎哟!怎么我肚子真痛了?那赤石害人,酒里一定有毒……”霎时之间见她脸色苍白,娇喘阵阵,石继志见状大惊:“这可怎么好!先上床运运功吧……”莫小晴只一会已痛得脸上香汗淋淋。勉强走到床边躺下,口中哼道:“你先别急……我试试运运气……哎哟!”石继志吓坏了,也顾不得其他,忙上前把她抱起放置好,又为她脱了那双小蛮靴。
莫小晴痛得在床上一阵急抖,口中喘道:“石哥哥!好像有东西在肠子里钻来钻去!没办法提气,这可怎么好?”
石继志此时也管不了什么授受不亲了,把她身子扶平了,在她上身“将台”、“期门”、“章门”各**上运功,暗运潜功,把内力逼入,慢慢顺着经脉小心推制了一番,这样推了半天。
忽然她蛾眉舒展,痛楚竟全部消失,竟一翻身,因被继志揉到痒处竟格格地笑了起来。
石继志正在又急又忧之际,闻她笑声,不由大奇,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又笑了?”莫小晴翻身坐起,以巾揩汗,白了他一眼道:“人家不痛了,你还一个劲揉,当然要笑……”言罢满面娇羞,石继志脸一阵红,心想这真是怪事,哪有好得这么快的病?
可是看她满脸香汗,以及方才那副痛的样子,分明是实在情形,不可能是装的,心中好生奇怪,但不管如何,她肚子不痛了总是好事,想到这里不由笑道:“怎么样?不是我这两手,你会好得这么快?还不谢谢我?”莫小晴呸道:“去啊!你愈揉人家愈痛,没怪你都是好了!还谢谢你呀?真不害臊!”一面还用那水葱似的玉指在自己脸上轻轻划着,石继志见状不由暗自神荡,正在意乱情迷之际,忽觉自己肚子中也有一物动了一动。
还没容他说出,一阵急痛袭来,不由脱口叫了声:“哎哟!我……也痛了!这是怎么……回事?哎哟……真受不了!”
霎时之间只见他脸色由白而青,由青而白,汗如雨下,身子经不住就倒在床上,痛得他直打滚。
莫小晴见状尚笑道:“你装得倒蛮像的呢!”石继志一面痛得按着肚子,一面呻吟道:“人家都……痛死了,你还……说人家装……”莫小晴再一注视,方知竟是真的,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搂住了继志抖道:“那可怎么好……这是怎么回事?”秀目视处,但见继志那一张俊脸,已呈青色,牙关紧咬,双眉紧皱,痛得一阵阵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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