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细小的木棍，中间由一根长约两米的绳子连接，两截竹桶中间由一小段细木做轴。不错，这就是空竹。
如玉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别提那让人丧气的东西了，前几天有人送来的，怕我刚回京不适应，给我找了个消遣的东西，哪知道根本玩不起来。今天拿出来准备扔掉的。你喜欢送给你就是了。”她身子侧了侧，恨不得一刻也不想见了。
我低身将空竹拿起来，“那就谢谢如玉姑娘啦。有人曾写过一首诗：一声低来一声高，嘹亮声音透碧宵，空有许多雄气力，无人提挈漫徒劳。就是说它啦。”我将这宝贝抱在胸前，到出门前都没撒手。
看到空竹，忽然想到自己小时候竟然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来了到这里总觉得生活中少了点什么，才明白过来，少了点玩具。我要拿回去给轻扬和念安当玩具。这两个少年的乐趣不多，大好的童年千万别只有苍白的回忆。
不过很可惜，两个小家伙抢了我手里的晚饭，又去谈论他们的武功，对这个竟然丝毫没有兴趣。我也只好放弃，等他们睡着了，我将海若心音修习一遍，悄悄走出庙门。到井边打了水，将双脚浸泡在水里，微微地，感觉水有些冰凉。
第二天一早，我尝试着熟悉了下空竹，做了几个准备动作，空竹随着我的抖动忽上忽下。
“原来这么好玩。如果师兄看到了，肯定会喜欢。”如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了，脸上顷刻染上两片绯红。如玉和叶云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如果，师兄看到你抖空竹的话，肯定会喜欢。不过，要加上一点轻功的话，会更好，如玉，你说是不是？”徐少淮向我赞许的笑笑，转过头去等如玉的回答。
“你，你取笑我！哼，好，你不是想加点轻功吗？”她快步走到我面前，嘴角一丝诡异的笑容。“风姑娘，麻烦你再来一遍。”
正好我还没过够瘾，刚开了个头就被他们搅了，抖的人飘然身姿，葱色手臂柔软翻飞，回旋，侧身，抬手，空竹一跃而起，突然一股力道加在我的腰上，我被凌空抛起，又被人拽住一只脚硬生生地落在地面，正好接住急速飞泻来的空竹。我的魂儿差点给吓飞了。
如玉不看惊甫未定的我，骄傲地扬着下巴，看着徐少淮，“师弟，你不就是想让我教她闻香踏雪吗？这个代价够昂贵的，”她的脸色突然大喜，“算啦，我就吃一次亏，收一个徒弟。”特意将徒弟二字音拖得老长，喜色溢于言表。
“如玉，你这便宜占得也太大了，少淮要不要改口叫你师叔呢？”叶云珧贼贼地看看徐少淮，忍不住哈哈大笑。
如玉将她的闻香踏雪轻功心法传授给我，她自觉有些惋惜，“这可是师娘独传给我的，他们都不会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哦。”她直白的眼神盯着我，给我“戴”上我是徒弟的帽子！
“那如玉师傅今天有何贵干啊？”我占了她这么大便宜，自然笑得跟夏天的玫瑰一样灿烂。
“喏，昨天忘记了。”她将手中的衣服摊开塞过来，杏黄色的宽袖衣裙，“中秋节带你去个好地方玩，先去试试看，软底小靴，蝴蝶金步摇。”她将我推到庙内转身出去，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将绑在胸部的布条解开，呼吸顿时都变轻松了，看着布条勒出的一条条印子，自己都觉得心疼。如玉看到我的时候，看着地上的布条，再看看我丰满的胸部轮廓，不由一叹：“你下手真够狠的。”
看着她和叶云珧消失不见，我和徐少淮才回了庙里。
“今天，如玉肯将轻功传给我，是不是有什么交换条件的？”想到这件事总让我不安。
他摇摇头，“她是我师姐，虽然有时候刁蛮了一些，是个很好的姑娘。”他的眼神落在空竹上，话题也被他岔开了。
“空竹，只不过是宫女用来消遣的活动，并没有普及开来，更没人能像你那样耍得风生水起。”他淡淡的眼神看着远处，脸庞清瘦却如水样温柔。
宫女？如玉说是别人送给她的，那就是说是宫女送的，又或者是皇家内眷送的，这样说来，如玉的父亲应该是朝中的官员才对。那徐少淮又是什么人？哎，越想越复杂，不想了。我甩甩头。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我像是在问他，也好像自问，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突兀，会不会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我希望你能幸福，做个幸福的乞丐。”他不自觉得摸向自己的手腕。
“那个，没留下疤吗？”不知道他的手腕是否还有我的齿痕。我疑虑地看着他的手腕。
徐少淮只告诉我他要出门，并没有说去了哪里，我换上如玉送的衣裙，将一把铜钱放在胸前，再把带鞘的匕首绑在上臂弯，以备不时之需。匕首是去找如玉的时候在街头买的。转着空竹我就上街了。
喧闹的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看见乞丐我就给钱，不一会儿钱就没了。我并没担心碰到假和尚，这样招摇过市，也不过是想见识一下，看看官府又是怎样对待。
沿着朱雀大街向右拐进一条路上，走了没多久，突然一个回身，我的胳膊撞到人身上，还没来得及等我开口，迎面的三个假和尚的面孔已经挤在我面前，“小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啊？”其中一个人尖嘴猴腮，色迷迷地挤在最前面，旁边一个很魁梧，一眼看上去就是愣头儿青。另外一个满脸横肉，我不敢再看第二眼。
“光天化日之下，几位公子想做什么？”我故意压低声音，装作害怕的样子。
愣的那人意图挡在瘦猴儿前面，伸着胳膊对瘦猴儿说：“我们还要去办正事。”瘦猴儿推了他一把，差点摔倒在地上。他转身的一霎那，我看到他眼中的愤怒。两个人之间恐怕有矛盾，我只好赌一把试试了。
唐时的女子很少出门，虽然我从没揽镜自顾，总应该也算不到难看才是。出现在街上引起哄动的可能性不小。我想总能遇到官差的吧，看来要拖延点时间了。
我作楚楚可怜状，准备从他们身边挤出去，没有任何效果。我稳了一口气，“不知道三位公子想要做什么？”声音低低的嗫嚅道。
“只不过想请姑娘陪我们喝杯酒，交个朋友罢了。”精瘦的那人一脸奸邪，用手摸摸下巴的胡子。
“公子难道不怕王法吗？当街调戏民女，可是要挨板子的。”我试探着问，看他们到底有多嚣张。
“王法！哈哈，我就是王法，姑娘，别怕，我们只请姑娘喝杯酒，何来调戏之说。”瘦子上前来拉我的手。
“交朋友倒是可以，不过，我想自己来选跟谁做朋友，你们看怎么样？”故意向后移了两步，用手扯着自己的衣角。
那精瘦男子面露得意之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拉起那个愣头儿青向远处走了几步，精瘦男子脸色立刻大变，声音都有点不对头了：“老二，你去干吗？”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和这位公子说几句话罢了。”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愤怒地眼光。那个老二并没打算回答，推开围观的人，主动向更远处走去。
“真是三生有幸遇到公子，不知公子是不是愿意和我结交？如果公子害怕那个瘦瘦的人，我就不奢望了。那人看起来好凶，公子怕他也难怪。”我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不时地擦拭眼角的泪水，眼巴巴地看他，还用手轻轻地拉着他的衣角。
“我怕他，我怎么会怕他！”他立即否认，只不过眼神里的愤怒依旧。
“公子，他们是两个人，你打不过他们的。我这条小命倒是无所谓，不过我害怕他们伤了你。前几天，他在街上看到一个姑娘，还跟另一个兄弟大打出手。真是太狠毒了。”就看刚才那瘦子的动作，应该不是什么好兄弟。我得再激他一下。
“谁跟他是兄弟，我已经忍他很久了。”他纂紧的拳头叭叭作响。
“那这么说，公子，你肯带我走，是吗？你，你肯定打不过他的？”我擦了擦眼角，满脸欣喜地看着他，然后，重重地叹一口气。当然，眼神里呈着企盼，拉着他袖子的手用了更大的力气。
他拉着我走到两人面前，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这姑娘要跟我走，你没意见吧？”
“你说跟你走，就跟你走啊？笑话，她可是我先发现的。”那瘦子干笑两声，突然伸右手上前抓住这人的衣襟，另一只手打在对方脸上。
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已经跑上来劝，我瞅准这个空当，从袖子里悄悄拔出匕首，一只手去抓瘦子的右手，另一只手极快速地将匕首插在他胸前，满脸横肉的人正好挡住匕首。
我拉着他的手上暗用一把力气，将瘦子连带愣头儿青一起摔到地上，自己顺势向旁边跌出去上。愣头儿青挪身时，众人发现他的胸前有一把匕首。
第一次杀人，我的确有些害怕，用吃惊地眼神看着愣头儿青，“杀人啦，杀人啦！公子，你杀了他？”我没打算给他辩驳的机会。将脸转向另一个家伙。
旁边围观的人仍然没有散去的意思，满胸横肉的人目放精光，一掌劈向“凶手”的天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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