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相国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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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
开封,又称汴州,相传自春秋郑国庄公时就已在此建城,战国时期魏国惠王建都大梁(即开封),一千六百余年来共有五朝在此建都,自数年前后汉大将郭威以清君侧之名灭后汉立国以来,比起以前更显繁荣,那后周太祖郭威虽是刺史之子,但幼年孤贫,知道民间疾苦,因而即位后就著手革除前朝弊政,减轻赋税和刑罚。自唐以来,中原各地都置办营田,归各州县所管,太祖即位以来就下诏将这些屯田全部无偿划给耕种的农户。连同这些农户使用的庐舍、耕牛、农具全部划归个人所有!这些农户也划归地方州县管理。开封城更是百业俱兴,大为繁荣,居民人口也是远胜前朝。
自数日前开封城上空便是彤云密布,朔风阴雨业已笼罩上空并不停歇,城内遍地积水成坑,城外护城河水位也是急剧上涨,数日来已是有豪雨成灾的兆头。城内外各条大道商街铺位也都纷纷早早歇市,天方见黑就闭了门户绝少出门。路上一时更是行人稀少,唯有几家南来北往的客栈,食舖尚还半开半掩的仍在营业。
开封城闹市都城中心有一占地数百亩的寺院—大相国寺。自数百年前有大德高僧慧云法师来此建寺后,历代主持都积极募捐化缘整修寺观,短短两百余年整座寺庙金碧辉煌,晴天看去更是金光耀眼,直冲九天,大有令云霞失色之势,建筑也更为辉煌瑰丽,更有僧人千余人。由于在位皇帝郭威崇尚佛法,对大相国寺多有赏赐,兼寺庙香火鼎盛,平日白日里香烟缭绕,善男信女,游客如织,到了晚间,灯烛辉煌耀如白昼,其中梵音禅唱更是声闻寺外,但这数日来也是静若寂寥,远远觑去,也是黑乎乎的不见灯光。只是煞是奇怪,饶是寺外豪雨连绵,这寺内却居然是滴水不见,半空暴雨到了相国寺上空便似是遇到甚阻碍,纷纷朝四外弹射开去。大相国寺后进罗汉堂中门庭紧闭,门口站着十数位青袍僧人,手持戒刀,禅杖阖目肃立,门内却是灯火辉煌,尽管如此,却只是不曾透出半点到那院外。罗汉堂内正中竹榻之上,端坐着一身着月白色百衲佛衣,慈眉善目,只是看去脸色有些苍白的清瘦老僧,旁边左右两侧地上也有十余位黄袍僧人安坐蒲团之上,俱都闭口但坐不言,罗汉堂内一时静逸无比。情形持续未曾多久,忽听的左首边首座上一个年老僧人言道:“主持,如今那几个妖孽在外耀武扬威的行使妖法,祸害人间,开封皇城也有失虞之险,相国寺坐镇都城,又岂能坐视民间百姓疾苦却坐此不理呢?”等了半响,中坐老僧却是未言,却恼了右首中一身高八尺,腰宽体肥的中年僧人,已是突的站起身来,言辞激愤的大声叫道:“通海主持,自古正邪不两立,但有妖孽乱世,自然需要我正道去将它们降服才是正理,但数日来我大相国寺却是闭寺不出,任那几个妖孽在外祸害民间,又岂是修佛之人能坐视不管的呢?我纵是修行浅薄,也要出去与它们见个高低,总好过在此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苦,却安然不理的要好。”说罢,抬腿就要朝堂外冲去。
未等那中年僧人跑出几步,中坐老僧通海已是睁开双眼,叫说道:“悟行,站住休去。”那中年悟行僧人脚步一顿,停下身转过头来,满脸俱是不甘神情,一张大口中尚还诺诺而动,通海老僧见悟行如此,手指面前一团悬空而浮的柔光,微微一笑说道:“悟行,妖孽横行,非是老僧不行此慈悲善念,实是佛法不深,徒送性命,就是本寺若非有当年慧云祖师圆寂前传下的这宗镇寺法宝小轮转钵,恐也不能幸免,更何论其他呢。”说到这里,在座的众多僧人俱都面微带惊惧之色,将目光投向通海大师身前的那团乳色柔光之上。只见那团栲栳大小的柔光色呈乳色,透发出一圈极淡清光,穿室而出,化为一道无形天幕将整个大相国寺笼罩在内,不为暴雨所袭。
通海老僧接着又说道:“老衲数日前曾与那妖孽斗法,没想到却为它同党所偷袭,受了重创,只得暂返寺中借助祖师佛宝以御外敌。这数日来老僧虔心默参,此劫不可避免,唯有等人来援而已。”左首上老僧听了说道:“主持,那几个妖孽本具水性,又借助风雨之势行使妖法,只怕就是有修行中人路过恐也以为只是正常豪雨,不会去留心的吧?”通海主持回说道:“通明师兄,我相国寺历年来崇享尊荣,已是又到了一劫关口,这几个妖孽不过是区区小事,过不多久自然消弭,贫僧此番定中默悟,本寺劫难却是来自世俗之中,但也不知从何原由而来。”通明老僧面微带惊色,说道:“老衲数日前参禅入定时也曾有此心兆,只是模模糊糊不甚清明,主持也有此悟,应当不假。但不知此劫该从何入手化解呢?”通海主持微一沉吟,说道:“老僧不知。”此言一出,座下众僧俱都面带惊疑之色,大相国寺主持通海禅师佛法高深,佛门心光通彻湛然,善能知前因后果,此番居然不知劫来原由,化劫之法,可见此劫非比寻常。

正在众僧论劫之时,忽感罗汉堂一阵摇动,通海老僧忙朝面前轮转钵所化柔光看去,只见那团柔光也是一阵波动,透室而出的清光柔辉亦是幻出圈圈涟漪,犹如水纹波动,颇为好看,那通海主持看了却是脸上变色,忙口诵真言,将手一指,佛力透出,将那团柔光顿时定住,满室波纹也立时消散不见。这时众僧人耳中俱都听到相国寺上空风雷隐隐,雨声更急,一个个忙都站起身来,齐朝正中通海禅师看去。通海老僧此时也立起身来,伸手将那轮转钵托在掌心,带着众僧齐步出罗汉堂外,朝相国寺上空看去,只见上空数十丈密云阴霾中金蛇乱舞,豆大雨点从上空劈头盖脸落将下来,将寺庙中各大殿阁堂上的琉璃屋瓦打的“噼啪”作响,屋檐下的风铃也击打的叮叮当当,晃动不已。通海老僧睁开所炼一双法眼,透过雨云朝更上空看去,穿过厚密雨云,顿时看到云层之上果有两条长有十数丈,似蛇非蛇,像龙非龙,身呈翠绿的妖物在那云层中穿梭上下,每次穿梭都带起大片云团,下方的雨势也更显劲急,知道正是这两头妖物作祟,自己前数日与其中一条曾经斗法,却被暗伏一旁的另一妖物所伤,伤势至今未好。那妖物正是民间传说中能发洪水的蛟龙修炼,神通非小,前日斗法自己拼尽全力方才勉力支持。正想到这里,忽听的上空密云中“嗷”的一声,那两条蛟龙已是钻出云层向下冲来。通海禅师面色大变,忙将身坐下,将掌心轮转钵向上抛去,手上法印轮动,一道道佛力朝空中柔光打去,那轮转钵得了佛力支持,一时清光大盛,透发出道道光波朝上空发去,相国寺上空居然隐约可见一层淡淡金霞祥辉笼罩其上,那两条蛟龙以钻山入海之势朝下冲来,正好碰撞在那层祥辉金霞之上,顿时激起大片金花光雨,那两条蛟龙也被弹回半空,在上面叫嚣不已。
通海老僧端坐地上,仰首朝上缓慢说道:“毋那妖物,好大胆子,居然敢在帝都皇城之上撒野作祟,祸及黎民百姓,就不怕遭到天谴吗?还不收了妖法,速速离去,免得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半空中那两头蛟龙被那道光罩撞的头昏眼花,又听的下面通海主持口口声声“妖物,妖物”的叫着,更是怒的呲牙咆哮,其中一头蛟龙在空中急速盘旋数圈后,口发人言,叫道:“老秃驴,本大仙这也是为了替我子子孙孙报仇,这汴京城中人任意嗜杀我水族子孙,为了口腹之欲,每年都有万千水族死于尔等之手,又岂能轻饶。本来你若不逞能出手,还可饶你一命,但可惜你强自出头,居然以小小道行敢来管本大仙的事情,真是嫌命太长了不成?”说着,联合另外一头蛟龙,各从口中喷出一团碧光朝下打去,顿时将那光幕撞击的光雨乱溅,光芒顿减。通海老僧见此,忙招呼了同行众僧,大家齐齐将佛力源源不断的朝空中轮转钵柔光发去,原来这大相国寺虽是大丛林寺庙,僧人过千,却大多是些凡僧俗夫,平日里也只是做做法事,打打醮,修行高深佛法的也只这十数个黄袍僧众。那空中轮转钵得了众僧佛力加持,光芒更是大盛,半空光罩得了助力也渐渐稳定下来,众僧此时方感轻松。那两头蛟龙见此情景,心下却是愤恨,忽的其中一头昂首仰天“嗷昂”长叫起来,叫声声闻百里,将整个开封都惊醒了过来。那蛟龙叫啸过后,就将身盘旋而起,只是指挥那团碧光朝下攻打不已,其他居然无甚动作。通海主持见此,脸色顿转凝重,脸朝上方看视不已,果然不多时,就听得南方空际风雷声大作,有大片乌云夹着漫天雨丝在夜色黑幕中朝相国寺方向疾飞而来,其中更有隐隐邪气透发而出。通海主持心中暗道不好,知恐是那蛟龙同党来援,心忧自己这小金刚般若法不是妖邪对手。果然片刻之间那片乌云便已飞到众僧上空,从中疾飞出数条蛟蟒大蛇之属,围聚在那两条蛟龙四周,翻腾飞舞。通海老僧方叫众僧人注意,就听上空轰然巨响,六.七条蛟龙蛇蟒各个口喷碧光黑烟朝光罩上打来,顿时又激起重重金光花雨,光芒大减,那轮转钵柔光也是一暗,朝下飘落。地下众僧俱都脸色一白,手上法印再也捏不紧来,纷纷散去。尤其是通海禅师,前数日所受伤势尚还未好,这次受了冲击,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顿时转为潮红色,瞬间又红潮退去,脸颊更显苍白,口角处也溢出一丝鲜血来。众僧眼看上空光罩越发暗淡,却是无力为继,只得口中齐诵往生佛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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