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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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快快快,快点走啊你们,今天这么热闹的,你们就别慢悠悠的行不行,前面还有大把的好戏呢。”一身红衣的遥宁对着跟在后面慢吞吞地走着的风离、飞雪、星雨、血薇喊,风离道:“逛街逛街,你这样的是逛街吗?”遥宁扯着风离走着道:“噫,你对这些东西又没什么兴趣,我们到前面看杂耍好不好吗?”不断地撒娇,风离无奈地道:“你啊,就不能给我消停会儿?”遥宁道:“谁让以前你的身子不好,我想拉你逛街都不行,现在可好了,血薇的老妈把你的身子全给治好了,我想怎么着你就怎么着你了,所以你当然得陪我好好的逛逛街,把以前的都给我补回来。”风离道:“那也没理由,我一向不喜欢逛街,君子不强人所难。”
遥宁咯咯地笑了笑道:“阿离,你忘了,我不是君子,是小女子,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小女子。走吧你,别费话连篇了啦。”说完不由分说地拖着风离走,血薇道:“主子还真是累,有宁主子这么个麻烦精。”星雨看了她一眼,道:“小薇,你好像忘了,你自己也是个麻烦精呢。”说完拉着飞雪也跟上风离她们,血薇瞪着她的背影许久,却有气无处发,只好也追上她们。
遥宁拉着风离是又吃糖葫芦,又吃点心,再三不五时地去人家那地摊前玩玩人家的小玩意,看得顺眼就让后面的星雨付钱,然后拍拍**走人,可她玩得好,帮她付账的星雨可苦了,满头的大汗,遥宁看了很没良心地说:星雨,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多做运动,有利于减肥,你看这过完年的可胖了不少。气得人家星雨要不是看她是主子,还真想揍她一顿。风离意示她收敛点,可她就扮了个鬼脸,还是我行我素,最后是风离受不了,死活不肯再动在一边的茶摊上喝茶歇会儿。
遥宁看风离面颊通红的样子,不禁嘟囔地道:“真是的,走那么一会儿就这样,你练功的时候又见你脸不红气不喘的,这逛街还比你练功辛苦不成?”风离呷了一口茶,道:“还真有点。”遥宁还能说什么,只好道:“星雨,血薇,让你们家主子和飞雪在这儿好好的待会儿,我们逛我们的去。”站了起来,血薇是一脸的兴奋,在这逛街玩闹的上,她跟遥宁绝对是一路的,可是星雨摆手道:“宁主子,你和血薇去吧,我也累了,我还是在这儿陪主子吧。”遥宁不禁地啐道:“什么嘛你,和你家主子一样不会逛街啊。银子给我,我和血薇姐妹俩逛去。”
伸手要钱,一点也不客气,星雨将钱拿了出来,在交到遥宁的手上还不忘嘱道:“宁主子你省着点,别全用完了。”遥宁夺过道:“好了你,你家主子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好好歇着吧你们,我们走喽。”挥挥手,带着血薇跑了,风离笑着摇摇头,她可没有遥宁的活气,不管什么时候,她还真是不喜欢逛街。端起茶又喝了一口,飞雪道:“主子,我先去看看天香楼。”风离点点头,飞雪对星雨嘱道:“星雨,你在这儿陪着主子。”星雨应了声,飞雪走了去。
星雨坐着不时地给风离添茶,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星雨的精神一振,风离看了笑道:“想看就去吧,我就在这儿待着。”星雨犹豫了一会儿,风离道:“我不会去哪儿的,这么大的人,你还怕我自己丢了自己啊?”星雨点了点头,看着风离道:“那主子你就在这儿呆着,我一会儿就回来。”风离道:“去吧。”星雨起了身,走向那人来密集的地方,风离观看了一会儿,却让一个外国男子给完全的吸住了眼球,外国男子用不怎么流利的汉语道:“画画,画画,你们想不想画画,我可以为你们画一副完全一样的画。”风离将茶钱放下,走到外国男子的面前,男子看有生意上门,立刻小心地招呼道:“这位女士,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风离看了看他手里的画架,道:“你会画画?”男子道:“我曾经学过。”风离道:“可以让我看看你画的画吗?”男子开心地笑道:“当然可以。”将手里拿着的画递给了风离,风离接过,第一幅画的是水果,第二幅是一张人像,一张一张地看下去,风离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淡淡地一笑,风离道:“先生,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男子看了风离一眼,道:“我只会画画,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风离指了指手里的画,道:“就做这画的交易。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兴趣?”男子打量了风离一会儿,风离拿出了一片玉枫叶,道:“你要是在兴趣,可以到这里最大的珍宝斋,拿出这片玉枫叶,我可以保证你以后再不用在这街头画画,而又有人愿意要你的画,让你可以一展所长。”男子接过了玉枫叶,耸了耸肩,道:“我考虑一下。”风离道:“好。”男子拿起自己的画架,走了,风离却笑了,这样的交易,这个男人不会不做,以后,她再不用担心画的问题了。
转过身,想要走回茶摊,可是一辆马车飞驶而过,惊得街上的人鸡飞狗跳,风离皱了皱眉,本不想管这事,却发觉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道路中间竟不懂得闪躲,想也没想,身体却比自己的心更快地做出了反应,飞扑过去抱住那男孩,千钧一发之际,总算是救回了男孩的命。安全了,小男孩却像被吓着了,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喊道:“额娘,额娘你在哪儿,弘亚害怕,弘亚害怕。”本来是想安慰小男孩的,在听到他说的名字时却忘了动弹,弘亚,弘亚。脑中闪过一直被自己刻意去遗忘的事,康熙四十四年,康熙五次南下。
正出神时,一个淡青色的身影慌张地冲了进来,抱过风离怀里的小男孩道:“弘亚,弘亚你没事吧,吓死额娘了,真的吓死额娘。”紧紧地抱着小男孩,根本没注意到一边的风离,风离在看到这个人时,原本还有什么怀疑的话,现在也再没在了,本想悄悄地离去,可是人越聚越多,那个她这一辈子都不愿见到的人也进了来,问道:“出什么事了?弘亚怎么了?”小男孩抬起了头,道:“玛法放心,弘亚没事,是那个阿姨救了我。”小人儿指向了风离,淡青衣的妇人抬头道:“谢谢……”话却在看到风离的那一刻,再也说不出来,还有陆续赶来的人,都看着风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场景,让风离想笑,这算个什么样呢,她想尽办法地躲着他们,可这一个意外,却让她避不了。玄烨看了风离,哽咽的唤道:“离儿。”风离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遥宁和血薇跑了过来,遥宁开口就道:“阿离,你去哪儿了?干嘛不在茶摊好好的待着的?我们还以为你不见了。”风离挤了一个笑容道:“没什么,走走而已。”遥宁看了看风离身边没人,道:“飞雪和星雨那俩个家伙跑哪儿去了?飞雪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落单?”风离道:“飞雪去了天香楼,星雨去看杂耍了,也该回来了。”遥宁切的一声,道:“死星雨,让她陪我逛不肯,一个人去看什么杂耍,你也是,说什么不喜欢逛街,却自己去逛,你们啥意思啊,看不起我啊?”叉腰瞪着风离,风离拉着她的手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下次不会了可以了吗?”遥宁笑了笑道:“这还差不多。”看向风离刚刚走来的地方,道:“那边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多人?”
风离的脸色一僵,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我今天有点累了。”不由得遥宁再说什么,她不愿面对的人,也有遥宁不想面对的,让她撞着了,却不能再让遥宁再去面对同样的事。手,不由地加重了力道,遥宁感觉到风离有些不对,可是看她的脸色,虽一句话也不敢问,却也能隐隐地猜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康熙南下,能让风离为之变色的,也只有那么一家子。
飞雪和星雨一同地回来,还没开口说什么,风离道:“走。”没明白出了什么事的她们虽是满腹的疑问,可看这两位主子的脸色都不好,自也不问什么,跟着走就是,玄烨看着风离远去,双拳紧握,却无可奈何。
行宫里的戒备森严,玄烨站在窗口望着天空,见到了风离,看到那张原本削瘦病态的脸变得红润,他是安心的,知道她离开他过得好,他也并不后悔让她那样的离开。可是,看到她那样的冷漠的对自己,心,还是止不住地隐隐作痛。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直到一个声音道:“皇上,德妃娘娘来。”玄烨睁开了眼睛,道:“让她进来。”李德全退了去,不过一会儿,德妃盈盈地走了进来,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玄烨点了点头,道:“德妃,朕心里闷得慌,你过来陪朕说说话吧。”

德妃应道:“是。”走到玄烨的身侧,静静地站着,等着她的丈夫,这个雄霸天下的男人开口。一刻钟,两个刻,时间在不断地流失,玄烨终于开口了,道:“今天,朕见到离儿了。”早已听下面的人说起,德妃只是看着玄烨,道:“皇上心里还有着阿离,实在不该由着阿离离开。”玄烨看向德妃,似将她看穿,然后别过头看向外面道:“如果可以,朕也想永远的把离儿留在身边,可是以离儿的性子,又岂会让朕任意的摆布,若朕逼急的她,只会什么也得不到。而且,这是朕自己的作的孽,要不是朕自己,乐乐不会生死不明,离儿腹中的孩子也不会小产。可是,就算知道离儿不愿再原谅朕,朕也不会放开的,离儿永远都是朕的,不管是谁,朕都不会让他夺走离儿,朕愿意等,等到有一天,离儿会原谅了朕,再回到朕的身边。”
坚定的不让,也说明了他的情感,德妃的心只有苦涩,她的丈夫,她深爱的男人,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另一个女人,可她却只能待在他的身边,听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诉说着不会放开那个人,想怨不能怨,恨又恨不起,毕竟,她比不上那个人,永远也比不上。上前握住了玄烨的手,道:“皇上放心,总有一天,阿离会明白皇上的心,回到皇上的身边的。”玄烨反握着她的手,道:“会的,会的。”但是,他的案前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红光,玄烨的心感到不安,冲上去握着血玉蝴蝶,看到那红光之外带着的黑气,道:“离儿,离儿出事,离儿出事了。”说完就往外冲去,德妃反应过来的上去捉住玄烨,道:“皇上,皇上,这是行宫,这是行宫。”
这句话,让玄烨恢复了冷静,道:“李德全,准备一下,带上阿其格,随朕出行宫一趟。”目光看向德妃,德妃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玄烨,只道:“皇上放心,臣妾会等着皇上回来的。”玄烨走了去,德妃眼中充满了哀伤,认命似的走向她的房间,坐下才不过一会儿,一个宫女走了来,道:“娘娘,四福晋求见。”德妃恢复了往日的稳重,却不知她这往日一向沉着的媳妇怎么会深夜求见,道:“让她进来。”宫女退了去,四福晋那拉氏神情紧张地走了来,一下子跪下道:“额娘,额娘你教教我到底怎么办才好?”
德妃扶起那拉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那拉氏看了四处无人,才道:“刚刚四爷看到一阵红光,说了句阿离出事,就出了行宫,儿媳妇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儿媳怕皇阿玛会召见,就想找额娘出出主意。”德妃的身子一晃,那拉氏连忙扶着她,紧张地唤道:“额娘,额娘你怎么了?”德妃握住她的手,道:“你早就知道四爷的心里有阿离对不对?”那拉氏的神情一淡,道:“四爷从来没忘过阿离。”德妃喃喃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本来以为只是错觉,没承想真让我猜中了。他们,竟都一心一意的念着阿离。”伤痛再也无法掩饰,那拉氏唤着道:“额娘,额娘。”德妃抚过她的脸,道:“铄兰,我们娘俩儿,竟这样的相似,可是败在阿离的手上,我们想不认输都不成。”那拉氏哭泣着点点头,两人抱在了一起,德妃再不是那稳重的德妃,那拉氏也不是那冷面的四福晋,她们都只是可怜的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心,只有那一个名份,可她们却连不要的权利也没在,此生此世,她们都只是这深宫中的一个女人。
不知道该怎么找,也无从找起,玄烨只是不断地寻着每一个街道,他的感觉不会错的,离儿,他的离儿一定是出事了,要不然,这块玉也不会散发着黑气。努力的让自己不要那样的着急,拿出了风离的血玉蝴蝶,红光,还是没有隐去,一个灵光自他的脑中闪过,也许,他可以,他可以用这块玉找到离儿。喜悦自他的心里涌出,看着红光的若隐若现,确定了方向,玄烨走了去,但是,在一条巷里看到一身青衣的人时,玄烨的脸一僵,道:“老四,你在做什么?”胤禛连忙将手里的东西藏好,转头一见玄烨,行礼道:“皇阿玛吉祥。”垂下头答道:“没什么,儿臣只是听到一阵声音,所以过来瞧瞧。”玄烨心生疑惑,可在这时,胤祥冲了进来,道:“四哥,你还在这儿干什么,我们该回去了,我们偷着出来喝酒,要是让皇阿玛知道了,会捱罚的。”
笑着走到胤禛的身边,在看到玄烨时,笑容僵住了,赶紧地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玄烨眯起了眼睛,道:“你们兄弟俩倒是出来喝酒的?”胤祥抓了抓后脑勺,道:“回皇阿玛,儿臣嘴馋,就嚷着四哥跟儿臣出来喝酒,皇阿玛要责罚,就责罚儿臣,不关四哥的事。”说完就跪下了,胤禛想开口,玄烨却道:“好了,你也别说什么了,朕知道你护着老十三,行了,今儿个朕不罚你们,只是,下不为例。”两人齐道:“儿臣遵旨。”玄烨才想说让他们回去,一阵尖叫声传来,那个声音……玄烨想都没想地冲了去,看到那一身白衣沾满了血迹倒在地上的人,玄烨抱起她,唤道:“离儿,离儿。”
昏迷的风离喃喃地道:“遥宁,遥宁快走,你们不许伤她,不许伤她。”玄烨才不管她说什么,抱起了风离就往行宫的方向赶,不住地道:“李德全,传太医,让太医给朕候着。”
“饭桶,你们全都是饭桶,都流了那么多的血了,你们还止不住,是不是想要朕摘了你们的脑袋?”赶回了行宫,玄烨看那一大批的太医竟都止不住风离后背所流的血,那份失去风离的恐惧,让他无法控制地对着一众太医怒吼,太医们都直冒冷汗地跪下,全身颤抖齐道:“臣等该死。”这句话,让玄烨的气更添了几分,拍案而道:“你们除了这句话就不会说点别的了吗,朕告诉你们,要是离儿有个三长两短,朕绝饶不了你们。”太医们连连称是,床上的风离喃喃地梦吟唤道:“玄烨。”玄烨赶上去握住她的手,道:“离儿,离儿你想说什么,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在这儿,我在这儿。”风离道:“玄烨,玄烨,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银棠,不要,我只剩下银棠了,妈妈那里我再也回不去,阿玛死了,额娘死了,碧姐也没有了,你把银棠留给我,留给我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苦苦地哀求,让玄烨的心都纠在了一起,风离又道:“妈妈,妈妈别哭,阿离会保护妈妈的,爸爸也不会让妈妈受到伤害,阿离不要妈妈哭,妈妈别哭好不好?”不安动着,玄烨一脸惧意地抱住她,风离道:“额娘,阿离不是故意跟你抢阿玛的,你不要怪阿离,不要怪阿离,阿离也爱阿玛,阿离不想失去阿玛,不想的。”泪水自风离的眼中不断地流出,玄烨只能唤道:“离儿,离儿,不会有人怪你的,你额娘不会怪你的,不会的。”
风离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可是,只是一会儿,她痛苦地紧紧捉住床单道:“乐乐,我的孩子,不要,不要离开妈妈,不要,玄烨,玄烨不要,他是我们的孩子,不要杀他们,不要。”才说完竟咬住自己的唇,玄烨大惊,将手伸过去让风离咬住自己,赶来的德妃看到此幕惊唤道:“皇上。”玄烨根本不顾自己,对太医喊道:“快,快给离妃止血,不管用什么办法,快点给离妃止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太医走了出来道:“皇上,以离妃娘娘如今的伤势,能为娘娘止血的只有一个办法。”玄烨道:“说。”年轻太医道:“用鸦片。”玄烨的人一颤,年轻太医道:“皇上是知道鸦片的吧。”玄烨看向他,年轻太医道:“使用鸦片,是能救回离妃娘娘的命,可是,自此以后,娘娘只怕都离不开鸦片,更可以说,一日不食鸦片,尤如千万蚂蚁在体内盯咬。”
一句话,震得玄烨一颤,那代表的含义,他不会不懂。其他各太医齐道:“不可啊皇上。”玄烨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吗?”年轻太医道:“别无他法。”玄烨看着风离,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被一阵阵的痛楚折磨着,他怎么可以让她死去,怎么可以。闭上眼睛,拿开了自己也满是鲜血的手,下定了决心,道:“用。”年轻太医应道:“是。”玄烨看了一眼风离,走了下去,太医们连连上前,德妃要为他包扎,玄烨挥挥手意示不用,鸦片,他无法想像到他的离儿知道自己染上了鸦片会是个什么样子,可是,他不能,不能让他的离儿死去,绝不能,就算让她更恨自己,他也要,他也要救回他的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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