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恋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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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旁边十阿哥顺手拿来的酒壶酒杯,情不自禁伸手过去……原来白酒是这么种东西,和以前喝过的蜜酒不同。丝丝凉意划过咽喉,没有犹豫,仰头闭眼,那屡辛辣要等酒浸脏腑才能由内回味而出。
伴着余音逆转,酒杯一次次端起放下,这叫做一时瘾起吗?
“哎……苡蓠,你怎么……”
“什么……你别晃,我头晕。”看着眼前若干影像叠加的光脑门儿,“胤祥呢?”
“苡蓠,你这样,我们怎么回去,……”
“你别晃我,我恶心……”往榻里蹭了蹭,“叫胤祥来接我,就回去了……”怎么说话总觉得在咬自己的舌头。
“十爷,解酒茶。”又一道模糊的身影闪了过来。
“苡蓠,你……你喝口茶。”上半身被托起来,清苦地液体部分流入口中,剩下的顺嘴角蜿蜒进脖领。
轻扯领口,“湿啦,……真是的,难受啊……”
“苡蓠,苡蓠……”手被强撤下来。
……
“滚开!”好不容易踏实眯了会儿,就听见外面大喊。
“十哥,瞧你干得这叫什么事儿……”声音靠近,“蓠儿,怎么了,蓠儿……”
天蓝色长衫匆匆靠近,本来酒热的身体倾入喘息微汗的胸膛,引得我更加烦燥,“胤祥,是你吗?”
“蓠儿,我是胤祯。”
“哦,胤?(祯)……十四还是四……”我专心地用嘴琢磨着。
“蓠儿,咱们走。”
身子腾空,捂嘴强咽了口吐沫,“放下,……”
……
没有人再打扰我,除了声音。
“十哥,你给她喝了多少?”
“行了,老爷子知道吗?”
“你说呢!”
“那……”
“回去吧,虽说曹府里乱做了一团,可老爷子还是担心大于震怒。”
“十三弟呢?就你一人找来?”
“十三哥与我分道,”说着,“来人,去通知十三阿哥,格格找到了。”
……
我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只觉得自己晃晃悠悠的,“胤祥,我难受,这里……还有这里……”我指指自己的肚子和脑袋。
“现在呢?”
感觉有力的手掌按揉我的头部,似乎稍感缓解,勉强“恩”了声。
……
“胤祥,别气了……你想要我什么……对了……我给你绣了荷包,最特别的那种,他们谁都没有……你别……别又留我一个人……那天在茅屋说好的……”
“蓠儿……”
睁眼似乎看见十四受伤的脸,想起白天他的质问,“对不起,我的心肯定是有问题,等有机会一定看看,……是什么做的。”
……
感觉脚踩在棉花上一样,刚要倒,被人扶住,看看自己置身古色古香的房间,笑道:“又做梦了……真是的……总这样晚上睡不好,白天怎么面试……”
“蓠儿”有人摇晃我,“皇阿玛,蓠儿喝醉了,您先别怪她,等明天……”
“皇阿玛,是儿臣带苡蓠出去喝酒的,您责罚儿臣吧。”
啪!
“啊!”我附和着拍案声大叫。
“都给朕出去。”我闭着眼随牵引转身,又听见,“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朕一个也饶不了!”
……
随着阳光刺醒双眼,头部嗡嗡作响。陌生的床,不同的房间,没有亲切的小秋。强忍着全身的不适,“这是哪儿?”
“格格,您醒啦!”
忽地从脚踏上站起个丫鬟,惊得我微有前倾的身体一下子又躺了回去。
“格格,格格……”
“我醒着,你别叫了。”双手无力地搭在头上,尽量提高声音说道。
“格格昨天喝醉了,皇上让奴婢在格格身边守着,您醒了马上去回禀。您等着,奴婢去去就回。”
“等……”我还来不及说话,她已经没了身影。
身心缓缓回到现实,从而大脑慢慢开始转动,连带思维渐渐进入流转,自然回忆步步显示清晰。
我昨天救了个女孩儿,康熙知道;接着和十阿哥回曹府,康熙知道;之后我们去逛妓院,康熙不知道;最后我大醉而归,康熙知道。
故作镇静,却想不到任何理由辩解。康熙格外喜欢我没错,但绝不代表我可以为所欲为。
任人服侍沐浴,梳妆,吃饭,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审判。
“格格,皇上叫您呢。”
“李公公,皇伯伯会不会杀了我?”这是我此时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
“哎呦,格格您说什么呢!皇上就是叫老奴找格格过去说说话儿。”说着扶我站起来,往屋外走去。
“苡蓠参见皇伯伯。”
意料中的,康熙没有叫我起身,我只能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不知道跪了多久,开始觉得膝盖发麻,微微挪动,阵阵抽涨。可抬头看见康熙手边的茶碗儿还冒着热气。他也不看我,自己冥想着什么。无奈,只能强忍继续。
……
“来人,拿戒尺来。”就见李德全捧上来一条长长扁扁的木尺,然后康熙叫我,“丫头过来。”
我有些费力地站起来,缓了一下才走过去。康熙龙眉一皱,李德全立刻紧扶住我,并将我左手手心朝上举到康熙面前。
看着他拿着戒尺不停轻敲着桌子,像极了严厉的父亲,“皇伯伯……”是要打我吗?
事实证明猜测。
当戒尺一下又一下落在手上的时候,我开始小声哭叫。可没几下,李德全便放开了我,转而身子被康熙搂了过去。“丫头,怪伯伯吗?”
哭声间歇,流泪不止的我先点头,再摇头。
“李德全,”听康熙又叫李德全,我全身一震,康熙察觉到,轻拍我后背,“做错事就要受罚,谁也不能例外。伯伯打了你七下,算是惩戒你昨天所为。”
我无声点头,算是默认。他是皇上,亲手打我,没准儿还有人巴不得呢。
一会儿李德全端来托盘放在康熙旁边的桌子上。打一闷棍,再揉三揉,是所有家长的通病。看着康熙小心仔细地给我已经红肿起来的左手上药时,我忽然觉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辈,一个一直关心爱护并且教导我的伯伯。
替我包扎好,康熙用大拇指抹了下我还没干的眼泪,“不许记恨伯伯。”
“苡蓠不敢。”
“不过,下次还敢胡闹,就不只打几下手板了,听到没有?”扬声以示警告。
“苡蓠记下了。”
“那回去屋里,或者和这府里的小姐们一处待着也行,伯伯还有正事。”见我没有听话退下,“怎么了?是不是打重了?李德全去叫……”

“皇伯伯,苡蓠知错认罚,可是,十阿哥……”
“胤锇有他的不是,伯伯自会罚他。”
“是苡蓠强迫十阿哥带我去的,皇伯伯您都惩罚了我,就不要追究十阿哥了,不然以后谁还敢接近苡蓠。”
“你们不是见面就掐吗?”
“要不然皇伯伯再打苡蓠几下。”我说着就去解刚挤好的纱布。
“行了,这丫头,和你额娘一个脾气。”康熙提声止住我的行动,又道,“让十阿哥捐三个月的月银吧。”
“谢皇伯伯。”
一出门十四和十阿哥已经等在外面。
“蓠儿,没事吧?”十四两步上前,“这手怎么了?”
“我瞧,这下长记性了吧。”亏得刚才我还为他求情。
眼随脸动,哎,除了侍卫,再无他人。“没事,皇伯伯叫我回屋里待着,你们别来找我。”耷拉着脑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推门坐在最近的椅子上。
真是晦气,大早上起来,吃饱喝足穿靓,跑去等打,这绝对是我活了这么久,做过最无厘头的事情了。
“蓠儿”
“胤祥,你怎么……”不知为什么,一看见他,刚刚干涸的眼眶再次湿润,“我以为你……你在忙呢。”
十三站在两步开外,也不过来。见他如此,我已经站起来的身体又回落到椅子上。这次是我做的不对,现在也只有低头沉默,等他发言了。
听他叹了口气,走到我跟前,蹲下来,小臂搭在我大腿上,捧起我的左手,一下下磨蹭着我露在纱布外面的指尖。不知道是不是我疼痛的轻颤,相处的指尖都在隐隐抖动。
他迟疑着开口,“以后生气,打我骂我都由你,就是不许再走出我意料以外的地方去。”说着他抬头看我,“蓠儿,找不到你,我害怕。”
吧嗒~~
十三脸颊上多出两颗水珠,可是他并没有流泪。用手替他沾去,“我没生气,就是心里不舒服,才拉着十阿哥出去的。”
“别离开我,好吗?”十三双膝跪地,将脸侧枕在我腿上。
“你就是我的水,离了你,我去哪儿?”说着,我也跪下与他相拥,“胤祥,我们之间其实很好,只是我缺了些许宽容,你少了一点儿理解。以后就只有你我,不要苛责他人,好吗?”
“好,就只有你我。”放开我,十三又捧起了我的左手,“我瞧瞧,疼吗?”
“疼,哪有挨打不疼的,那叫抚摸。不过,这里不疼了。”我用右手指了指心口。
“可是我的更疼了。”
“真的?”十三连连点头,“那就对了!”
“你这丫头……”说着十三欠身过来。
用胳膊肘挡了一下,“你让我起来吧,在皇伯伯那儿已经跪半天了。”
“跪了多久?还罚你什么了?……”十三一边叠叠盘问,一边扶我起来坐好,又给我揉着膝盖。
……
“皇阿玛亲自……又……蓠儿,他老人家不会真的想认你做义女吧?”
“应该不会,要是那样,我一进宫就应该认了,还用等到现在。”
“这倒是。不过蒙古那边几位王子都到了适婚年龄,宫里的格格又都……你那么……还是小心些好。”
……
正和十三隔着炕桌说话,听见外面尖声细嗓,“格格”。
我和十三出了里间,“李公公。”
“十三爷,格格”李德全屈身行礼,“这是昨天那姑娘,皇上叫给您送来,凭格格拆迁。”
眼神越到李德全斜后方,今天她已经梳起干净,长相虽是一般,但却透着股桀骜之气,怎么看也不像会被人欺负的小女孩儿。
也许是看多了金庸的武侠片,总觉得她非平常女子。我反射性地问道:“你会武功吗?”
她抬眼挑眉,略显讶异。
“大胆,”李德全往后靠近她一小步,“这是不敬,格格问你话呢。”
她立刻低头,我也不用听她的回答了,“那你就暂时留在我这里吧。”反正小秋也没跟来,哎,这享受惯了,还真是养了不少懒惰的毛病。
之后康熙带我非但没有不好,似乎更胜从前,有的时候去遍访井市也会带上我。
“格格,皇上说一会儿要去当地的庙宇求佛,让您也准备准备。”
“什么时候,那是要在外面吃了吧。”
无人应答。
这蔡妍就是不如小秋,总像那盖上盖的葫芦,闷不出声的。本想着她来了,我能有个伴儿,没想到只是多了件摆设。
跟在康熙身边,时不时寻向十三,眼神稍一碰触,正面弯眉翘嘴,连着心波浅荡,所谓眉目传情也。
“蓠儿,看见什么有趣儿的了?”十四从康熙左边转到右边,与我并肩。
敛笑摇头,前行不语。
“蓠儿,你瞧那花,御花园里还没见过,走时给你弄几盆吧。”十四轻拉我手,微抬下巴,示意前方。
抬手抚弄头饰,悄然错开,“是啊,方便的话,是应该带上。”
“是吧,这样……”
不经意间,看见十三眼神清澈,只有浓情,我的心也仿佛跟着天空中的白云漂游,恣意舒畅。
“前面就是了吧。”
“再往前就是本地的缘神庙了。官绅,才子,小姐,少妇……总之香火旺盛,老爷去看看也可以,只是莫要久留,毕竟……”
……
曹大人和康熙前边走走聊聊,我们也就跟着东看西逛。
来到庙门外,还真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的。看他们大多带着香烛,看来都是求福还愿的。
走进庙里,并不十分宽敞,正中竖立着一位既像佛爷,又像菩萨,还像道仙的铜像。康熙上前微微欠了下上身,我们跟着效仿。
康熙看看后面的我们几个,“你们若信,拜拜无妨。”说着和曹大人等几位大臣往后门绕去。
“蓠儿,来,”我被十四抓着跪在铜像前的菩垫上,“我们拜拜,皇……无妨的。”
“我不信这个,你自己来吧。”
我起他拽,“既然不信,拜拜何妨?再……”十四大吸着气,一口烛烟掺杂着香灰进了嘴中,引得他连连咳喘。
我大笑着跳起来跑开。
跟上后庙门的康熙,只见他们停留在一张小木桌前。再看桌后之人,岂不正是在卧佛寺为我和镜月测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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