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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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十三年,安亲王府。
“用力啊……用力啊……福晋”产婆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不断的对床上的产妇说着。阵阵的嘶喊声自产妇的口中传出。汗水沿着脸颊不断的流下,几缕发丝贴在湿润的面颊上。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她筋疲力尽,气若游丝。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是一点要出来的意识都没有。她好累好累,只想沉沉的睡去,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福晋,您快醒醒啊,哎呀,这可怎么成呢,您快醒醒,用力啊,孩子马上就出来了”孩子!听到了孩子!产妇马上就惊醒了,我的孩子,我决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想到这里,她奋力抓住帐幔上的带子,咬紧牙关,撑起上身,使出最后一分力气。
“啊……”感觉有东西滑出了身体,随即“哇哇”的婴儿啼哭声响起。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多看一眼了,松了一口气,摔回枕上,晕死过去。
看着丫鬟们慌慌张张的端着水盆进进出出,男子赶忙拦住一个丫鬟,急问:“福晋怎么样?孩子生出来了吗?你倒是说话啊,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一直在门外守候的安亲王岳乐听到刚才产房内的阵阵嘶喊,早就心痛心急不已了,要不是几个奴才拦着,已经冲进去了,守在他此生最爱的女人身边。
“王爷……”小丫鬟哭喊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岳乐看到这情形,顿时慌了神,忙喝道:“福晋到底怎么样,你快说!”。“福晋她……她难产,终于拼尽了力气生下了小格格,福晋她却……却大出血,怕是……”说着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岳乐听着丫鬟的话,已是站立不稳,几欲晕倒。几个奴才赶忙上来搀扶住,嘴里喊着“王爷,王爷”。他强自稳了稳身体,说道:“我要进去看福晋”声音虽然颤抖却坚定的让人无力反驳。小丫鬟忙抬起头来说:“王爷,血房您不能进啊”。“本王不管这些,本王现在就要进去看福晋,谁敢拦我,拖出去乱棍打死”。说完便冲进了房门,门外一干奴才知是拦不住,便都垂首站立在门外了。
岳乐慌慌张张地冲进了门。好像是再不快点,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就要流逝一般。他大踏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稳婆及丫鬟们看到王爷居然闯了进来,皆吓得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岳乐看着床上的妻子已经被折磨的不像个样子了,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额上还冒着虚汗,让他心如刀割。
他轻轻地把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拢到耳后,执起她的手,温柔的唤了声:“筝儿……”昏睡的人像是听见了盼望已久的声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中的是深深刻在心上的人的容颜。干涩发紫的嘴唇随即勾起一抹笑容,虚弱的说道:“爷,您怎么进来了?快出去……”泪从岳乐的脸庞滑落,他拉起夫人的手至唇边,轻轻的吻着,哽咽着几乎是乞求的说道:“筝儿,不要赶我走,也求求你不要离开我,若是没有了你,让我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自处?”把头埋在她的手掌间,低声的啜泣着。泪迷上了她的双眼,轻轻的吐出一句话:“爷,妾身今日怕是就要去了”明显感觉到他的手紧了一下,“不许胡说,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叫人去传太医了,你等着……”他忍着哭声说道。“妾身舍不得离开王爷,可是妾身真的是累了,您就让我去吧。妾身来这人世一遭,能够与王爷相遇、相知、直至相许。已是荣宠一身,生无所憾了。况生死皆由天定,还望待我离开后,王爷能看开些,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这样妾身就是去也去的安心了……”一番话说完,已是接不上气,急急的喘着。岳乐赶忙帮她顺气,带着哭腔急道:“我知道,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自己,你放心。”她随即点了点头,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又开口对他说:“爷,我想看看孩子”。“好,我这就让奶娘抱她过来,是个乖巧的小格格呢。”转头对跪在地上的一个丫鬟吩咐:“去让奶娘把小格格抱过来,其他人都下去吧”。小丫鬟马上答应着去了,一众人也都退了出去。

一会儿奶娘便抱着一个用粉绸锦褥裹着的婴儿进了屋,请了安,便把孩子交到了岳乐怀里。岳乐忙把孩子放到妻子身边,俯身和妻子一起逗弄着孩子。只见那孩子虽是刚出生,却十分的粉润可爱,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对这个新生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也不哭闹,十分乖巧。岳乐用手指逗弄她的小嘴,小家伙儿居然冲他咧嘴笑了,逗得岳乐呵呵笑出了声儿。转头对同样满脸含笑的妻子说:“瞧咱们的女儿多聪慧,以后必然是个蕙质兰心的格格,长得定也像你一般美丽”。
看着自己的丈夫逗弄着女儿开心的笑颜,她的心也宽慰了不少。“是啊,我们的女儿定是大清最出色的格格,因为她有一个出色的阿玛。王爷,妾身很庆幸能生下这个女儿,这样即使妾身以后不在王爷身边了,还有女儿陪着你,代替我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王爷也不会孤独了”。说完又低下头爱怜的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女儿啊,额娘对不起你,不能看着你长大。等你以后长大了,懂事了,要替额娘多陪陪你阿玛,知道了吗?要让他开开心心的生活,额娘也会在天上看着你们,庇佑你们幸福安康。可是女儿,额娘好舍不得你,额娘好爱你……”说着,她撑起虚弱的上身,亲了亲女儿幼稚的脸颊,眼角一滴泪落下,躺回枕上,便香消玉殒了。此时,一直安静的婴儿,像也察觉到自己娘亲的离去,哇哇大声的啼哭起来。
是夜,晚风习习的庭院里,安亲王岳乐手举一杯清醇,对向天上的一轮圆月道:“筝儿,你安心的去吧,我一定会好好的把咱们的女儿带大,爱她宠她,让她代替你陪在我身边,把她培养成我大清最出色的格格”。说完,将手中的酒洒在了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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