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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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梦一场 十年
曾经以为,有的人一旦不见,则永不相见。
而如今,我竟又再见到他。
“那人可是一品侍书,五王爷之子。若是随了他,一生无忧。”有人在我耳边私语。
一品侍书,一品侍书,原来他已如此飞黄腾达,根本不是我所想的生活困苦度日艰难。
既然,他地位如此显赫……那么为何他不来……救我……
回到倚香楼,依旧弹唱,强颜欢笑。
“那五王爷之子风流俊雅,你我不过青楼蝼蚁,连花魁都不是,何苦肖想。”春姬以为我动了凡心,好心来劝我。“你没看到他怀中的那女子?今日庙会上他差点杀了轻薄那女子之人,看来那女子对他必定是意义非凡。你我还是好生安分,运气好的话找个富贵之人做妾,也算此生没白费。”见我无动于衷,又叹:“命已如此……何苦来哉。”
命……是命!流落青楼,是我的命。痴念盼想,是我的命。遇见他,也是我的命。可是,我不信命!为什么我要被命运摆布,为什么我只能随波浮源等待别人来救我!我不服命!
旋身坐下,挑弦抚弄,心乱,琴亦乱。铮的一声响,琴弦已断。
小时候,我淘气的有些野蛮。总是和人打架,身上从来都带着伤,身为文官的父亲常常气的大骂:“小时如此,大时尔尔!”
这是官话。我的许多小朋友都听不懂,于是我就解释给他们听:父亲是说,小时这样坏,长大了肯定也不好。这算是体面的解释,我知道,有许多人在背地里责怪我败坏门风。
其实,我和人打架,多半是为了他。
他是五王爷之子。五王爷一生戎马显赫半世,当年是有名的沙场将军。他却长的弱不禁风病的快死掉的样子,同辈的小孩总爱欺负他。他本是王爷之子,被欺负只要告状就没事了,偏偏他又不说,只会一个劲的哭,大人想帮也帮不了。
有次他被人丢石头躲起来哭恰好被我看见,立刻招来我一顿吼:“哭什么哭!男孩子哭成这样真是丢脸!”
从此,倘若有人欺负他,我立刻找人算帐。
父亲其实是很疼爱我的。我很擅长撒娇,哈,不是我自夸,我脑袋聪明又灵活,小小年纪就能随口吟出好词佳句,听过之人无不赞赏,甚至有人听了我的词后封了我个“雨后菏音”的美称,让父亲甚是得意,从而就不忍心重罚我。
所以我继续胡闹,和人打架,在父亲气的发狂时扮鬼脸开玩笑。
有一天,他好奇问我:“有人欺负我时你会保护我,那你若被欺负谁来保护你呢?”
我当场敲了他一记。“笨蛋!只有我欺负别人,谁敢欺负我!”
他仍是坚持。“那万一呢?万一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万一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人会保护你吗?”
“没有万一!”我大声说。
他若有所思,看我的眼睛异常明亮。“那么,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保护你。”
“就凭你!”我轻推了他一下,他立即跌倒在地。“就凭你这种瘦弱的样子也想保护我!”
他平静地坐在地上:“我会变强的。”
我不耐烦地挥手:“总之让我保护你就对了,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保护你!”
那时我真的以为,某一刻的永恒,就是一辈子。
九岁那年,有人告父亲谋反。龙颜大怒,下旨抄家。我趁乱逃了出来,展转流落于青楼。
从此,我和他不再相见。
在最伤心害怕的时候,在最孤苦无助的时候,在被迫面对现实残酷的时候,在泪水不尽的时候,我总是想起他,想起他的那个诺言,想着他会来救我。
青楼的日子非常难过。最初我反抗,三番五次逃走,每每被人抓回来就是毒打,隔着棉被打,表面看不出一丝伤,却能让我半个月下不了床。然而我仍是每天下床,忍着剧痛替姑娘门端茶送饭,擦窗拖地,只有这样我才能勉强换一顿饱饭。我想活下去,我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再见到他,才能等到他来救我。
我答应了接客。
这是权益之计,我不像其他小女孩,只会哭,只会反抗,脑袋里除了恐惧什么也没有。我才九岁,这里的姑娘只有到了十四岁才会正式接客。我先答应了嬷嬷的要求,从此好吃好睡,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想办法逃走,何乐而不为。
千算万算,我却没有算到,人心是会变的。
最不能相信爱,最现实也最无情的就是青楼女子。在青楼待的太久,看的太多,却从未看到哪个男子是带着真心而来。他们总责备婊子无情,榨干自己的家产,在**青楼女子之后大声羞辱。他们总是要求别人付出真心,自己却一点真心也不肯付出。对这样的人,还有哪个女子敢以真心相迎?虚假的笑,虚假的欢闹,虚假的繁华,一切皆是过眼云烟,沧桑过后心已疲惫。
从来看不到真实。在这样的地方想要活下去,我只能变的不真实。
吟诗作对本是我强项,弹唱陪笑我却是一点也不会的。嬷嬷请来的师傅很严格,我对自己也很严格。日日练,夜夜练,双手红肿,十指满是伤痕,弹出的琴声音惊四座,想来也是值得的。
必须变强,必须出众!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在见到他的机会,我要让他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我!
这样的努力终于招来嫉恨,有个姑娘的簪子说是不见了,最后找到我头上说是我偷的。这在青楼不算什么,常有之事罢了,却被有心之人一再扩大,甚至连花魁也出面说我留不得。当然嬷嬷是不可能轻易放我走的,我被毒打了一顿,关在柴房里三天三夜不能吃饭。夜深人静之时,我缩在墙边无声流泪。恐惧,伤心,害怕,无助,心里只盼望他来救我。
直至十四岁,我没等到他,却等来了嬷嬷要我接客。
泪干流尽,心冰冷。
我终于学会不再幻想。
初夜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幸而那人不老也不胖,只是动作太野蛮,之后三天我下不了床。
感觉难过,也有震惊。不是因为身体变脏了,而是突然惊觉,在身体变脏以前,我的心已经,脏了。
诗词弹唱我无一不技压群芳,渐渐我也变的小有名气。人们叫我艳姬。
艳姬。
没错,我是艳姬,雨后荷音早已不存在。
出名以后,总是有人不断找我麻烦,阻挠我,陷害我,深怕我抢了她们的位子。我只是冷笑,人各有志,你们以为我像你们一样肤浅?你们以为我会一辈子待在青楼?你们以为我像那些不懂事一样的小女孩只知道为了反抗而反抗?
我学的很快,看人脸色,欲拒还迎,为了想要活下去,不惜利用一切。
暗中抢走客人,利用达官显贵将欺负我的人一一铲除。
心已经脏了,不在乎身体更脏。
也有设计我不成反被我设计的,青楼的惩罚不比那些官员的来的善良。对于全然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割舌挖耳,抛到荒地去等狼狗来食。我现在的势力,连嬷嬷也要敬我三分。
我从来不觉的心软,也从未有过不安。
她们狠,我比她们更狠。
我天生有黑暗的本质。
我已经很出名,却依然不是花魁。
花魁还是原来的花魁,仍春风得意,时不时找我的麻烦。
我不动声色,不去理她。
她已逐渐年老色衰,自己却还没感觉到。
一个妓女,失去了容颜,还有什么可盼?
我要她在花魁的位子上永远坐着。
我要她一辈子顶着花魁的头衔,寻觅不到良人,老死青楼。
在这里,唯一还能让我感觉温情的,只有春姬。
春姬很平凡。在那么多风姿绝色之中,清丽的她一直显得很平凡。春姬最特别的,不是她的容颜,而是她的平淡,一种青楼女子不会有的,让人感觉温暖的平淡。
她已老去,春姬变成了春嬷嬷。
只有我还一如既往叫她春姬。
只有她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没有伤害我。
只有她在我被关起来的时候偷拿馒头给我吃。
只有她,看到我的时候,会温柔微笑。
真心的,微笑。
她一直没有寻觅到良人。不是不愿,而是没有。春姬曾经嫁过一次,在被那人的正妻折磨得不**形,而丈夫又惧内的时候,她逃回来了。
一日为妓,终生为妓,不会再有别的路可走。
春姬仍笑得如往日那般温暖。
她的泪水绝望,没有人看的见。
曾经想过一次,如果这个时候他来救我,要接我走,我还会跟他走吗?
带着这颗肮脏的心,我还能、还有资格跟他走吗?
我不愿意深想。
日日弹唱,夜夜笙歌。
我已经不是我自己。
铲除了一切敌人之后,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生活变的麻木,一天和一年不再有区别。
失去了目标的人,和行尸走肉无异。
再次见到他,是在庙会上。
愣了好久才认出他是谁。
他怀中有个男装女子,脸色苍白体格孱弱,他抱着她和另一个俊酷绝美的男子正教训李员外,一个异常猥琐的男人。
听人群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原委,原来是李员外调戏那女子不成,反被他一怒之下打飞倒地。
原来他已变的这样强,不再是当年那个孱弱的孩子。
人群在喧哗,世界吵闹快要爆炸,我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我眼里只有他。
他正温柔注视着怀中的少女,他的眼中除她不会再有别人。
嫉妒汹涌如潮。
那个女孩柔弱纤细楚楚可怜,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保护。
而我,我还需要人保护吗?
不自觉望着自己的双手。这样肮脏心狠的人,还需要人来保护吗?
暗夜望天,无星无月,这样漆黑的夜晚,为何我总是孤身一人。
如果,当初他及时来救我,我是否,还会这样肮脏?
无从解答。
我有访客。
刚进房我就知道这个人是不同的,他举止文雅,谈吐不凡,绝非池中之物,来青楼必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

果然,他一见到我就抱拳作揖,柔声道:“阮姑娘。”
我有些吃惊,阮是我的本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称呼我了,他是怎样知道的!他这样称呼我,是想暗示我他要告诉别人这里还有个该被抄斩的逃犯吗?
我不动声色,为他斟茶,温言细语。“公子只怕是认错人了,奴家名为艳姬。”
那人笑道:“好,好,阮姑娘也罢,艳姬也罢,在下来此是想请姑娘帮我一个忙。”
我也陪笑。“奴家不过一介青楼女子,连自己都帮不了,何来帮公子之说。”
那人逐渐收敛了笑容。“我来找你,自然是只有你帮我的忙。我可以帮你的,你也不要拒绝。”
我为他斟了茶他不喝,那我自己喝罢。“还请公子明言。”
那人正色道:“我也直话直说。当今天子有一公主流落民间,皇宫多年来寻觅未果。日前我打探到公主已死,刚巧我又在庙会上见到你,你与那公主长的倒有八分像,以公主的名义入宫,必然不会有人怀疑你。”
我放下茶杯:“你要我去冒充公主?!”冒充皇室那是杀头大罪,不过这个我倒不在乎。我只是后悔听了他这一番话。听到了这样一个大秘密,如果我不成为共犯,只怕这人不知道要用什么要的手段对付我。
那人像是看出我的不安,微微一笑。“你不要害怕,我来找你,自然就会确保你生命无恙。”
我思考片刻。“你觉得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那人笑道:“阮姑娘向来是个聪明人。”
我答应做这种危险的事,一方面确是得罪不起这人,另一方面,却是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汹涌窜动。
你以为我不恨?我恨!恨命运为何对我不公,恨他为何不来救我,恨他为何爱上别人!
只要我当了我公主,我就能颠覆这命运,一切就会有不一样的局面。
送走访客,我却夜不能眠。辗转反侧,还是起床望月。
身体在剧烈颤抖,因为不可预知的未来。
紧握双拳,我抑制不住的微笑。
全新的,未来。
我终于做了公主。现在我的名字叫做云遥。
把我送进宫来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除了他叫宋大人,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绝非善类,我感觉的出来。
我们是同类,我们身上都有黑暗的本质。
倚香楼不知道让他用什么法子给解散了,那是京城老字号,解散的时候竟然没有人来询问为什么。知道我身份的人一个接一个莫名消失不见,只有春姬,因为我的要求,拿了足够的银子回乡下。
她什么都不知道,走的时候却嘱咐我万事小心。
真的是很温柔的人呢,大概感觉到什么了吧。春姬走的时候我忍不住和她拥抱。和在男人怀里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温暖柔软的,就像初升的阳光,令人向往温暖。
这是最后的拥抱,从此我将永坠黑暗,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祭祖大典上我见到了那日庙会上和他一起的俊酷男子,原来他是我的十二皇兄,叫做星烈。他也是个笑起来很温暖的人,但是他却不喜欢我。
他知道我属于黑暗。
皇阿玛并不特别宠爱我,他子女甚多,多一个孩子对他而言只是多了一个数字。
妃嫔公主总是来找我茬,使出的手段不会比青楼来的善良,甚至更狠。不过还伤不到我。她们有的娇弱可人有的甜美妩媚有的温良贤淑有的技艺出群。但是他们都只有空壳没有灵魂。少数有几个是真正聪明的,却把这种聪明用在女子的勾心斗角之上,虚度年华一生蹉跎。
比我漂亮又如何,不过是朵不堪风雨的花罢了。温良柔顺又如何,只是外表华丽的木偶。唯有我,唯有我,明白自己要什么,明白自己想做什么。虽然我所做的将使我永坠黑暗永远沉沦,但我此生无憾。
很快我就令皇阿玛另眼相看。
突厥来人挑衅,出的题目朝中无一人能解答,我连夜求见皇阿玛,将解答奉上,再由他找人向突厥来使说出答案。
事后皇阿玛暗中对我嘉许。他向来不喜女子干预朝政,我这样做既讨他欢心又不触他霉头。
之后御花园题诗,其他公主无一不是花就是草,皇阿玛笑着赞许,笑意却不像听到皇子做的诗那样真切。只有我的诗婉约中带些霸气,既不凌厉也不柔弱,皇阿码嘉许点头。
我超越众公主,却又表现的比众皇子弱势一些。我应该处在什么地位我拿捏的很清楚,皇阿玛很满意。
有一次他轻叹,云遥,你若是男子多好。
我笑,我若是男子还能活到现在?早在你下令满门抄斩我就被杀了。对男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对女子却轻视不在乎。也多亏了他的不在乎,我才有机会站在这里伺机报仇。
是的,报仇。以前我一介青楼女子,什么都不做是因为什么都不能做,你以为现在我还会乖乖站着任你宰割?
我终于又见到他,他下了朝后来找十二皇子,我在御花园假装与他偶遇向他行礼。
“微臣参见公主。”他躬身向我回礼。在他眼中我不姓阮,我只是公主,我相信他甚至不知道我是几公主,在他眼里我与皇帝的其他几十几百个公主一样,都只是公主,而已。
我不放他走,假装不知道他想离开,星眼迷朦指着旁边的池塘,学其他公主木偶般的语调说:“卿家可知那是什么?”
他躬身:“莲。”
我说:“错了,是荷叶。”说着又拍手笑道:“我最喜欢荷叶,你可知为什么?”
他答:“微臣不知。”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有个绰号叫‘雨后荷音’,卿家可曾听说过?”
我知道这样问是大忌!宫里耳目众多,我万万不该这样直白我的身份,若是被旁人听去我恐怕死十次也不够,但是我忍不住!
我还心存着一线希望,希望他没来救我是因为找不到我,希望他看我时眼里的陌生,是因为没有认出我。
这样的我,已经连我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然而他答:“恕微臣愚昧,微臣未曾听说。”
我的心沉下去。
他说没听过……
他说,他不认识我……
大雨倾盆,我呆呆走回自己寝宫,服侍我的宫女看到我一身湿透,惊叫着跑过来,给我又是擦身又是换衣又是熬姜汤。我木偶般仍他们摆弄,空茫的大眼失去灵魂。
他已经忘记我,完全的,忘记。
当夜我发高烧,第二日身体仍是虚弱,宋大人却派人递条子来让我北院一聚。宋大人便是当初设计我进宫的那人,他要见我我不得不去,当夜我披了件披风去北院。
北院是冷宫,人迹鲜少常有鬼魂出没,当然鬼魂之事只是传说,是有人为了某些原因特意制造出来的传说。
比如我这样和人私会,北院就成了个好去所。
宋大人早等在那里,身下还跪了个身着官服瑟瑟发抖之人。
我上前:“他是谁?”
那人转身见是我,扑到我脚下抓着我裙摆不放:“云遥公主救命,宋大人他竟然想杀我!”转身又得意对那宋大人道:“谋害朝廷命官是死罪,宋之仪,你可知罪!”
他刚刚还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现在却如此狐假虎威,我不禁好笑。问:“宋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宋大人斯文柔声道:“你认不出他是谁?”
我低下身仔细打量身下之人,猛然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记。“你!”我惊声,此人正是当年带兵抄我家之人!虽然他变胖了些,满脸坠肉,但那装滴溜溜转的老鼠眼我绝对不会认错!此仇此恨不共带天,汹涌火焰在我胸口炽烈燃烧!
那人还在抓着我的衣裙哭嚎,我站起来一脚把他替开,回身就见到一把匕首横在我面前。
“这个人随你处置了。”宋大人柔声说着将匕首递到我手心。
我却不动只是冷笑。“宋大人,满门抄斩之仇你以为一刀就可以算了么?”
脚下人听到“满门抄斩”四个字明显愣了一下,抬头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我好一会。“原来是你!”他从地上爬起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冒公主!宋大人,此人欺君枉上假冒皇室,还不快将她拿下!”
死到临头还这般嚣张。只听宋大人问我:“你想怎么办?”
我说:“我爹怎么入狱,他就怎么入狱。”
宋大人点头:“可以。”
我又说:“我听说商纣时代有人发明了一种名为剥皮的刑法: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那样的死法一定很美。”
宋大人有些意外看着我。“你比我想的要狠的多。”
我笑:“我还有更残忍的方法,你不会想知道。”
宋大人点头:“就这样决定,你先回去,不要被人发现。”
我转身就走,听那胖子还在后面大叫:“宋大人,你怎可就这样放那妖女回去,她是重犯!”
他似乎已经忘记宋大人原本就是要杀他的。
夜深人静,没有人发现我曾离开。
蜷缩在自己的被褥里,心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搞那么多花样,一刀解决了那人不就算了!万一宋大人反悔,我到哪里再去找这个人?心中无限懊恼到天亮,正在梳洗就听到有人说昨天皇阿玛遇刺,叛逆已被抓获,被人于闹市剥皮斩首。
当夜,一颗人头被送到我寝宫。
宋大人的动作也真是够快的。大报算是报了一半,我却越觉不安心。宋大人送我入宫,什么也不曾要求我做,甚至还主动帮我报了满门之仇。这世界没有白食,宋大人如此待我,只说明一件事:有一件惊天大事需要我去完成。这件事很有可能会赔上性命,所以宋大人才帮我报仇了结我的心愿。
我继续对镜梳头。
宋大人真的是很了解我,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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