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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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消融后,裸露的大地,似洗净铅华般庄重,却又充满无限的生机!
一条山道上,晃动着一马一驴,却不见人影。满身黑油的驴子慢悠悠的前行在山道上,亦如平地!而跟随在身后的高大的白色骏马,却有些吃力,不是力气跟不上,而是此路太过曲折狭小。
“噗噗……”黑蛋甩甩臀部后面那条又长又黑的尾巴,转过头晃了两下耳朵,似是感叹又是不屑的瞟了一眼身后的骏马,
“嘶嘶……”白色骏马有些狼狈又有些不甘的朝前面甚是嚣张的黑蛋扬扬马蹄,却只看见前面走得越渐惬意的驴子晃悠着肥嘟嘟**,颓然泄气,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其身后,因为它的主人和黑驴的主人走了!
已冒出些许新芽的树木,因这一大片,远远的看去满山一片嫩绿,很是入眼。就在这山林之间,一绿一白的身影似鸟般飞翔在树梢之巅,前面水绿长裙,华发似墨,一张似玉般的容颜,轻扬着嘴角,偶尔似鸟般停留在树梢,回首凝望身后的身着白色衣袍的男子,剑眉星目,甚是入眼。
雪阙看着前面突然停下来的身影,有些疑惑,待到靠近时,却突感压力,忙全身戒备,一道疾风铺面而来,侧身闪过,细看才发觉是一片新叶,深深的削断一根枝干,飘向远处,挑挑眉毛:
“涯的武功精进不少!”
“……”无涯凝眸一笑,衣袖一挥,满天的新叶如利剑般飞向雪阙,而静立在树梢的阙,凌空跃起身子,广袖做武器,化成一道圆,迎面而来的新叶,全都闪去,削断旁侧的枝干,
“涯,可是在生气?”阙有些黯然的看着特意装扮后的涯,难道只有罗公子才能走进的涯的心吗?
“不!”生气吗?没有必要,自己不是完全的古代女子,没有尊师重教的到:师傅的一句话,徒儿就要俯首帖耳!那个定亲,完全可以被无视!
“当真?”阙突生希望,跃身朝涯飞去,
“没有必要!”一句话飘来,阙差点闪了神,看着前面飞驰而去的身影,心中苦涩一片:涯,连计较的资格也不给吗?
四年的时间,曾经记忆中的山坳,已变了模样,走过梦中往返数百次的小路,竟也如此的陌生!远远望见那一片梅林,静立其中的墓碑,孤独而寂寞!
伸手抚上似乎还散发着寒意的石碑,手指的沿着字迹一笔一笔的重复,晃晃神,竟有些想不起曾经的笑脸,
“是不是你终将成为曾经的一部分?”心中那抹刺痛扩散开来,紧握手掌,却只有风留下的冷意,瑞,过得好吗?
焚香设案,清酒一壶,共饮一杯,冥冥纸钱,聊表心愿,寂寥红尘,君已成殇!
雪阙点燃清香,微微一揖,看着已被岁月留下痕迹的墓碑,心中感叹:罗少将军,身虽死,可你却活在了涯的心里,所以,你是幸福的!
绿袖一挥,盘膝而坐,花语至于膝上,抬眸望着远处亦然苏醒的大地,微侧头静望墓碑,扬起嘴角,
“瑞哥哥,你很久没有听到念儿弹琴了,今天念儿为你奏一曲,你可要好好听哦!”
视线微转,飘向天际,指尖拨拢,曲音低转而出,心中的思念低低吟唱:
引歌长啸浮云剑试天下白衣染霜华
当年醉花荫下红颜刹那菱花泪朱砂
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凭谁错牵挂
黄鹤楼空萧条羁旅天涯青丝成白发
流年偷换凭此情相记
驿边桥头低眉耳语
碧落黄泉红尘落尽难寻
回首百年去
镜湖翠微低云垂佳人帐前暗描眉谁在问君胡不归
此情不过烟花碎爱别离酒浇千杯浅斟朱颜睡
轻寒暮雪何相随此去经年人独悲只道此生应不悔
姗姗雁字去又回荼蘼花开无由醉只是欠了谁一滴朱砂泪
余音未了,琴已收,静立碑前,千言万语,只留一声叹息,瑞哥哥,念儿要去浪迹天涯了,只能很久很久的以后再来看你!可是无涯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一生,这个地方只能成为记忆,被永远的遗忘!
“罗公子请你安息,涯,我会照顾好她的!”雪阙微侧头飘向那个仰头看着天际的女子,这些年来,一直猜不透涯的心思,哪怕那时候的她才四岁,而如今十五岁了,十一年弹指一挥间,静默的守候在一旁,看着她芳华渐现。
这些年来,隐瞒当初师傅和师伯的约定,总在告诫自己,涯值得更好的男子来爱她。可是,兜兜转转,只看见涯对罗公子最初的悸动,而对于其他人,则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这也包括自己在内!
涯义无反顾的选择死循时,才明白,涯是自由的鸟儿,她喜欢自由,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最近,耳边时常回响起涯那清冷空灵的声音:“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那时的涯,眉眼一挑,轻扬的嘴角,嘲讽的斜睨天下,仿佛这红尘上演的爱恨情仇,争权夺利,在她眼中都是一个笑话!
泽都的那几位皇子,算来也是人中龙凤,生在天下第一家中,权利和财富自是凡人无法比拟的,而涯,看向他们时,却带着怜悯和叹息!
涯,告诉阙,这世间须得怎样的男子才足以与你相配?

“阙,走吧!”余光飘到雪阙罩着自己的眼神,太过悲伤,这不是无涯喜欢的!从来就知道,债可以欠,但是有一样不能欠,那就是感情!
“好!”雪阙微点头,回首看向静立在梅林中的墓碑,他终究会成为涯的记忆吧!
“涯,要去哪里?”
“天涯!”前面的女子回眸轻笑,眉眼间说不出的炫目,
“阙,愿随!”雪阙身子一顿,忙跟了上去,
“欢迎!”未来会怎样,谁说得清呢?旅途漫长,有个同伴,也是一件的不错的事情!
*
启国国都宏城华王府
“王爷,接到兆国荣州消息:四年前出现女子再一次现身于鼓山梅林,身边跟有一男子,现前往启国而来,暗卫跟随其后!”侍卫恭敬的呈上信函,
“是吗?”校武场上,一位身高一米八左右,身着云黄紧身长袍的男子,腰间用同色宽带束缚,华发束之与头顶,金冠玉带,额头的两侧两捋黑发垂下来,听到此消息,握住弓身的手,微微一紧,搭箭,挽弓,放箭,箭中靶心!
“王爷的箭术可达百步穿杨!”旁边的侍卫递汗巾,被称为的王爷的男子,微调眉角,扬起左边的嘴角,转身一双眼形似桃花花瓣,流光溢彩!
启国华王玥明,当今圣上玥皇的胞弟,二十四岁。三年前,启国太子玥阳即位,其他几位皇弟都被封王封地,远离启国国都,因华王乃当今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玥皇孝道,特让胞弟留在宏城,以方便太后随时召唤!
四年前,刚**之礼的华王,潜伏到金国和兆国交战前方—荣州,以收集金兆两**队战术与实力。因与罗瑞少将军有一面之缘,佩服其才华与为人,想引以为知己。后得知,罗瑞重伤而亡,惋惜之余,且得知,其葬于荣州鼓山,特前往祭奠!
未曾想,刚要离去,却看见一位身着素衣飘然而来的小女子,观其年龄应是十一二岁左右,本因是稚气年纪,却难掩那一举一动间的哀伤和沉稳,那一殇曲,拨动心跳,无奈佳人飘然远去,踪迹难寻,又观其当时哀伤,想来此人定会常来拜祭,特命人,守候在此,未曾想,这一守,就是四年!
展开画卷,微垂的眼帘,紧闭的双唇,不难看出此女的倔强。有时,玥明默问自己:到底在等什么?这四年来,无数次的推掉皇兄和母后的指婚,总想再等一等。至于等什么,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如今,她再一次出现,且将来到启国,这是不是天意?无论她是谁,总该再见一见的,也许就会明白心中空缺的那一部分到底是什么!
*
兆国泽都御书房
已是深夜,兆国的国君皇泽清明还埋首于御案前的奏折中,贴身大总管罗布在旁小心翼翼的再次提醒:时辰已晚,皇上还是安置吧!明儿个还要早朝呢!
“哎……”皇泽清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角落的沙漏,未曾想竟如此晚了,活动了一下脖子,有些酸涩,罗布忙上前为其揉捏,
“九儿的身子可好些了?”端起案上的茶杯,突又想起,最近一直称病未来上朝的九儿子,
“回陛下,御医每隔三天便去探望一次,据回报渝王殿下身子已大好,只是心累成忧,有些郁郁寡欢!”
“哎……”皇泽清明挥挥手,罗布忙退到一旁接过小丫鬟手中的裘衣,皇泽清明已渡步到坐塌上,
“皇上,刚开春,天气微凉,小心身子!”罗布紧随几步为其披上,
“可惜了那丫头!”轻抚上案塌上的锦盒,赫然是秦幽韵当天捧着那一个,打开锦盒,整齐排列的三块玉佩,其中太子的囚牛上面系有一根红线,这代表着无涯的选择!
罗布也在一旁叹气:被皇上成为丫头的,就只有那个一世风华的女子,只是却是短暂的生命,实在可惜了!
“是九儿那孩子没有福气!”皇泽清明微叹:九儿子皇泽渝,从小天资聪慧,心思深沉,与其同胞哥哥策儿,不相上下!
还记得,刚去学院那几天,瑜儿每次都急匆匆,这倒与平时稳重的性格不太相似,后询问贴身侍卫,得知最近在学院里交了几个好朋友!
后来侍卫回报,瑜儿竟把象征身份送于一个女子,当详细询问得知,竟是那位布下珍珑棋局的小丫头,也就没有阻止瑜儿如此轻率的举动!
常听见学院夫子的回报,瑜儿的聪慧与勤奋,想来与秦家三丫头分不开吧!后有段时间,瑜儿一直神情低落,派人询查,才知那小丫头竟已与罗家那小子情定终身,而瑜儿却不能阻止。
瑜儿有此心生怨恨,定是觉得那丫头背叛了他。未曾想,罗家那小子竟殇于战场,小丫头千里奔丧,瑜儿跟是绝望悲愤,却在见那丫头时,深埋在心底!
丫头不断的跳级,瑜儿奋起直追,瑜儿的贴身小太监回报说:瑜儿曾愤愤的说,今生就算死,你也需得死在我怀里!
哎……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却阴差阳错的在瑜儿心底成了殇,迷了心性!以至于到头来,越走越远,徒留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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