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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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穿过高大的城门,米易仰头只看见暗青色的拱形大顶,迎面而来的喧嚣,熟悉又陌生。穿过一条条的街道,马车不紧不慢的错过人群和马车,渐渐的人烟稀少,两旁都是朱门高墙,眼前景色一转,马车拐进小巷在一道侧门停了下来,
“三小姐到家了!”
撩开车帘疑惑的转过头看着秦明:“这是?”一条巷子,半开的侧门,
“禀三小姐,因今日有贵客在将军府,所以……”秦明迟疑的隐去后面的话语,
“知道了!”米易径自从车上跳下,错开秦明伸出来的手,伸手推开半开的木门,嘲讽的扬起嘴角:原来自己不但没有资格从大门过,连侧门也避过,从小侧门进来。这日子混得可真是够逊的!米易记得曾在小叶那里听说过,小侧门是将军府的仆人倒夜香的地方,人烟稀少,因此小叶常常从这里溜出将军府。
秦明跟在三小姐的右侧后,在这个角度只看见小女孩轻轻扬起的嘴角,长长睫毛掩盖住那双让人看不清情绪的眼睛,挺直的脊背带着淡漠倔强。回来的路上三小姐很沉默,话虽不多可总让秦明不能忽视她的存在。公子作为将军府的嫡长子,对二小姐都没有如此紧张过,却对这位默默无闻的三小姐上心得很,连带这几年常吩咐他多照看一下七夫人。
穿过长长的石板路,米易眼前一亮,将军府的荷花池。沉寂一个冬天的荷花已陆陆续续的冒出些小尖牙,一抹抹嫩绿点缀着一点嫣红,是啊,春天来了!沿着池边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熟悉而陌生一座小院出现在视线中,院子边缘那座小亭子在一片绿荫中若隐若现,心中升起一股酸酸的味道,直冲鼻子,眼睛有点涩涩,脚下不由的加快步子:娘,我回来了!
远远的看见院子的路口处有一抹淡绿色的影子,米易撩起长长的衣裙,朝那抹影子飞奔而去,在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看着那张雨落梨花的脸庞轻轻裂开嘴角,直到那人张开手臂,才飞奔而去,投入在梦中常常辗转反侧的怀抱,淡淡的兰花清香,深深吸了一口:“娘,念儿回来了!”脸颊滑过一丝温润,原来这般想念啊!
三年的时间,让米易在这个世间更加镇静渐渐趋于淡漠,个子已到娘的腰身,而却未在娘的身上留下痕迹,依然是轻笑低头间如水的温柔,大大的眼睛里不复存在三年前黯然绝望,也许将军父亲成了娘熟悉的陌生人。杨嫂依然喜欢把她搂在怀里,为她梳理发辫。小叶是变化最大一个,身子长高了,五官张开,带着少女的青春美好,有一点依然:八卦!
回来的当天,米易就跟随娘向大夫人拜谢,大夫人依然高贵娴雅,时间让那份高贵渐渐转换成雍容。本准备去向将军父亲和兰夫人拜谢,却得知将军父亲外出不在府上,而兰夫人在招待贵客,不方便。米易才知,所谓的贵客就是兰夫人的闺中密友。而其他几位夫人:三夫人在秦雪出嫁的第二年开始礼佛;四夫人和六夫人如娘一样常常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偶尔回来娘的院子串串门,聊聊家常。而兰夫人是这个院子礼最忙碌的女人,不但要常常陪伴将军父亲去参加各种宴会,还要招待常来拜访的贵客。

回来一个月米易未看见任何一位兄弟姐妹,从小叶那里得知四小姐秦依澜的种种传闻,如何的美丽,如何的聪明,将军父亲是如何的疼爱……如果不是看见小叶那双坦诚清澈的眼睛,米易还以为小叶是故意在提醒她是多么的平凡愚笨。
湖中的荷叶有些开始摊开,平铺在水面上,一个个大大的脑袋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的小蝌蚪在池边聚集,黑黝黝的一团,米易最喜欢把手伸到它们中间被轻啄时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娘坐在亭子里抚琴,杨嫂在旁边绣花,小叶不知所踪,时间仿佛停止,自己也从未离开过。而当问起这三年的在寺院的生活时,米易只说念经侍香。清珠做的就是这些事情!
“念儿过来……”娘朝米易招招手,
米易蹭蹭的过去,知道娘又让她学习刺绣,和这个比起来米易宁愿学画画,可是娘说女孩子女红是必备的,女子讲究女德工整,知礼义廉耻……米易在旁边撇着嘴角重复着娘已经说了无数遍的句子。米易原本故意绣坏无数,手被刺数针,娘就会放过自己,哪知娘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欠修炼,需多多练习!”然后让杨嫂从最基本的捻针教起,米易忙说自己故意的,娘却说:心过急躁,绣花最适合磨练性子!米易终于知道什么叫得不偿失!
小叶托腮看着正在跟绣线搏斗的小姐,额头已有一层薄汗,眉头轻皱,小叶根据这几天的经验得出,小姐要发火了,忙把剪子放在小姐顺手的地方,可是等了又等却没看见满天的飞舞的布屑,伸长脖子一瞧,小姐正扬着嘴角,本缠在一起的绣线已捋顺,只听见小姐的低语:“快刀斩乱麻不如无序的解!”小叶摸摸头,不明白其含义,坐在一旁的七夫人却微笑着点头。
“禀七夫人,老爷让三小姐到北书房”一位身着蓝衣丫鬟,米易知道这是一等丫鬟的穿着,只是面生,想是在将军父亲面前侍候的人。娘听见的丫鬟说辞后,手微微的一顿,然后低头继续绣着荷花:“知道了,这就去!”米易疑惑又欣慰的看着娘的举动,看样子娘知道将军父亲找自己做什么。娘停下手中的活,走到米易的身边轻轻整理着衣角,
“娘?……”
“念儿不怕,如你父亲问你话,就顺着心答,不用顾忌娘!”
“恩?”
“去吧……杨嫂你跟着!”
“是,夫人!”
米易被杨嫂牵着手跟随着蓝衣丫鬟朝北书房走去,按下自己疑惑,心有点微微的忐忑,从出生到现在细细算来,自己和这位将军父亲好像所说的话未超过三句,这次找自己不知所谓何事,看娘镇定了然样子定时已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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