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有女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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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已过五日。
这五日,柳非烟母女和西门康、南宫远四人在百花谷中画纸围棋,焚香煮茶,赏月观花,歌舞醉酒,倒也惬意非常。
这五日,最开心的人要数南宫远了,因为他感觉到柳氏已不再像以往那样对他的示好和情意一概拒之故作不知,而是渐渐放开了心防,有时还会有所回应,所以南宫远这几日即便喝酒也喝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畅快,他相信只要他坚持,他怀里藏着的那件西门康相赠的红色肚兜儿一定会被柳氏所接纳。聪慧的柳非烟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南宫叔叔对母亲的深深情意,她一颗小小的心也觉得非常的开心,因为她了解南宫叔叔的为人,所以她相信他一定能带给母亲一个幸福的明天,母亲真的太苦了,真的需要有个深爱她的男人给她一个歇息喘气,依赖相靠的臂膀,也真的需要一份安定稳定的生活,所以,柳非烟这几天时常借口跟西门康学识草种花,而给南宫叔叔和母亲创造更多相处的机会,甚至有时候还瞅机会偷偷的告诉南宫叔叔母亲平素的喜好与生活习性,南宫远便感激的笑着拍拍她的头,两个人俨然已经结成了一个坚固的战略同盟,唯独柳氏一个人丝毫未曾察觉。柳非烟远远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南宫叔叔品茗下棋,聊天说笑,相处甚欢,她便也觉的一颗小小的心里满是幸福,只是有时候也会莫名的觉得有稍许的落寞,落寞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那个相貌英俊,眼神温柔,眉间锁着淡淡忧愁的轩辕鹏飞,一张粉脸便会微烫,一颗心也如鹿撞,心里暗暗啐自己胡乱瞎想
快乐安逸的时光总是容易过去,一回首,已是百年身,美丽中总带着无限的苍凉。
柳非烟母女还有南宫远终于还是踏上了他们没有目的的征途,即便西门康真诚热忱的挽留,即便百花谷安逸清雅的环境那般迷人,但是她们还是上路了,这里不属于他们。无根的人越是徜徉在美好的地方,心便会觉得越苦,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但到得梦醒之时,未免就要泪痕如阑干,所以,有的时候,离开也是一种解脱,就像先前轩辕鹏飞的不辞而别一样。
西门康送了他们一程又一程不肯返还,叮嘱了他们一遍又一遍他日再来,终究还是消失在身后弥漫的扬尘里。柳非烟擦干眼角的清泪,心里默默地与百花谷中的花草作别,也黯然与这几日的安逸快乐挥袖。
他们跋涉良久,才在午后到得一个小镇,便停步打尖在一个小客栈歇将下来。
小镇小且清冷,然镇名却十分雅致,小镇名叫栖凰。
柳非烟三人入得客栈,简简吃罢午饭,便歇息下来,打算明日再行启程。
店里小二几时见过如此清美俊雅的客人,所以显得特别的热情,端茶送水,擦桌扫地,殷情至极。
柳非烟三人歇息不久,突然闻得客栈外一片纷闹,正欲出外看看,却见那店里小二笑着跑了过来告知他们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在店前不远的地方哭唱卖身以葬父,柳非烟未曾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加命途蹇苦的人,便忍不住上前去相看,只见客栈右手边不远的地方围着一群人,柳非烟近得前去从人缝中看见:一个十二三岁光景的女孩子,一身满是补丁的破旧薄衫,几乎辨不出原前的颜色,一张清秀素美的瘦削小脸上正泪落如断珠,双膝跪在地上螓首微微低垂,面前一床破席,破席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赫然已经去世,只听那女孩用嘶哑的声音悲悲戚戚的低唱着恳请哪位好心人假以援手,大发慈悲,资以葬父,以尽儿女之孝,甘心为奴,以为报答。哭唱之声时断时续,呜咽抽泣,声如啼血杜鹃,音若哀鸣麋鹿,围站一旁的人都觉得心中满是伤悲,心软之人甚至眼角湿濡,鼻头发酸,柳非烟更是泪眼朦胧,满心痛惜,情不自禁的跟着呜咽抽泣起来,一边的柳氏也是满脸悲戚怜惜,南宫远拍了拍柳非烟的头,然后,便蹲下身来,柔声对那女孩说:小姑娘,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且为令尊置办一副棺木吧。那女孩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的南宫远,慌忙俯身便欲叩头致谢,却被南宫远轻轻止住了,然后便和柳非烟母女转身朝客栈走去,未曾走得几步,就被那女孩追了上来拦住去路,只见她用衣袖拭干眼泪,急声说道:小女凰歌,既蒙恩人相助以尽孝,便甘心为奴,以报惠恩,还请恩人不嫌收留。南宫远柔声对那女孩说道:我们原本与姑娘一样同为苦难中人,今日见你卖身葬父,孝心拳拳,深受感动,又怎么会要你跟随为奴,再说我们自身尚不知明日将去何方,又怎能让你随我们一起吃苦受累,姑娘还是先为令尊置办丧事,再寻一营生安稳度日才是。那位女孩只是不依,竟轻声抽泣起来,断断续续的说:凰歌原本就是一苦命之人,年幼丧母,好在父亲尚在,相濡以沫,但日子一直过得苦煎,锅无余粮,唯靠卖唱乞讨以为生计,今日父亲一去,便只剩凰歌孑身一人,天下之大,又何处为家,若得恩人收留,才不致困厄早夭。说罢哭声连连,泪如雨下,极是可怜凄然。柳非烟还未干却的眼角便又湿润起来,一颗心隐隐的隐隐的跟着那个叫凰歌的女孩一声声哭泣抽痛着,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瘦弱清秀的女孩竟比自己更加可怜苦蹇,恨不得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安慰,柳氏听罢也是叹气连连,南宫远看着眼前这个可怜至极的女孩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便扭头看着柳氏,柳氏因着这个女孩着实可怜,就似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一颗心早就软到极处,便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虽然命乖,但远不及她,若我们不肯应答,说不定她就要一个人孤苦飘零,不如让她跟着我们,虽也一般飘零,也好多个伴儿。南宫远见柳氏如此说,便也就同意了,只是说:如若姑娘真的不嫌我等飘零孤苦,便结伴同行也好,只是不要再提甘心为奴的话语,你与烟儿年纪相仿,便姐妹相称好了。柳非烟和那女孩听得此处都觉欣喜。那叫凰歌的女孩泪脸轻霁,连连道谢不已。

于是他们帮凰歌办妥丧事,又复启程前行,朝凤舞国的都城凤天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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