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情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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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浪子难得起了个大早,一开门,忽然发现宝贝似的忙招呼其他人醒来,大家一看。
雪儿嗔道:“就是你们出的鬼点子,现在好,连大哥一夜露宿。”
连小虎身上盖着毡子,缩在花坛石椅上呼呼大睡。
小浪子、落莲花、红红三人捂嘴笑个不停。
雪儿气道:“我去喊醒他。”
小浪子拦着作揖道:“现在可别去,就当没看见,不然他俩恼起来,嘿嘿,两个堂主加一齐,还不把我小浪子剁剁切切,弄成杂碎。”
红红拍手道:“谁叫你出的溲主意。”
“呵呵,红红,别过河拆桥,昨晚上你不也是一力撺掇吗,是谁说的要之美!这会全推我头上了。”
“我说之美了吗,我只说思思姐一朵鲜花插在杨琢玉那牛粪上,让人不平。”
段小云笑道:“好了,你俩别闹了,先叫醒他们,咱们还得赶路呢。”
小浪子忙从怀里摸出个飞蝗石,推开窗户,一扔,“梆”,正砸在连小虎头上,他自己缩进屋来,和一屋人捂着嘴憋笑,侧耳听着外面动静。就听连小虎的小声嘀咕,一时,他小心翼翼地声音:“思思、思思,醒了,天亮了。”
东厢房门响。连小虎声音道:“谢谢你的毡子。”再过一时,就听见连小虎在外面大声道:“哎,还是在前面楼里睡的好。起来了起来了……”
小浪子和落莲花使个眼色,忙将面孔板着,推开门,招手道:“连大哥,起的好早。嚯,看你容光焕发,这一夜你老人家回到自己帮里定然有特殊待遇,为什么不喊着兄弟们。”
连小虎支吾道:“那有什么特殊待遇。快,前面备好了饭菜,咱们吃过就走。”他话题变的倒快。
陶思思从屋里出来,红红捂着嘴笑个不停。
小浪子道:“红红小姐,何事如此欢喜?”
红红道:“别贫了。姐姐,睡的还好吧?”
陶思思瞪她一眼,恨恨道:“好,怎么不好。”
一句话,雪儿、段小云也都笑起来,众人大笑。陶思思面上通红,知道昨夜必是被她们捉弄,见她们个个装做无事人一般,恨的牙痒痒,却不好说破。
连小虎一味道:“大伙快吃饭、快吃饭。”好似他饿了多少天。席上,冷飞闻听锄倭盟出海迎战倭寇,道:“岂能少了冷某。”和众少年同行,但他一路上寡言少语,连小虎冷前辈长冷前辈短的想和他聊两句,他只道:“会不会喝酒?来饮必醉,众人只得另雇了辆大车载着他赶路。
锄倭盟出海迎战倭寇的事在江湖上传开,武林男儿闻讯而动。一路上三山五岳的朋友,浩浩荡荡,齐往连岛港进发。
连小虎他们在路上竟然碰上了连滢娇和张六郎。连滢娇上来还担心冷飞和张六郎之间生事,没想冷飞一脸平静,只是每餐必邀张六郎饮酒,必至大醉。连滢娇见他酗酒样子,想劝他。冷飞大笑道:“连姑娘而喝的更凶了。
天界初冬,路上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众人赶上锄倭盟大队也到了地头连岛港。一空、俞青莲等本不允许众少年出海,但禁不住他们软磨硬缠,只好同意。
连岛港只是一个小地方,容不下三山五岳的豪杰,因此漫山遍野都是各路人马搭起的帐篷,雪下看来,一簇簇,一团团,很是壮观。入夜,点点篝火明耀,众豪杰开怀畅饮。迎接即将到来的比武大战。
连小虎从啸帮主手里讨到一坛好酒,抱着去送冷飞,让他开开心。冷飞却不在帐篷内,而林中传来话语,连小虎过去,望见姑姑的紫衫身影,他心里一动,缩身在树后。

“酗酒伤人,冷兄……”
“谢谢姑娘关心。”
连滢娇望了望天空中的飘雪,轻声道:“苏州有个乡俗,谁家姑娘呱呱坠地的一刻,都要在桂花树下埋上一坛好酒,等到姑娘出嫁,再启出开封,欢宴宾友。风俗相传,渐渐,这酒有了个极好听的名字——女儿红。”
连小虎不知道姑姑此刻为何突然说起这些事,难道是给冷飞介绍好酒?
“十多年前苏州一户人家,有个女儿,那女儿……喜欢上了一位青年,青年也喜欢她。”连滢娇清秀的面上浮现幽然神色,眼光在盘旋的雪花上逗留,半晌,接着道:“那青年怀着激动喜悦的心情上门求亲。晚宴和谐的气氛,热烈的言辞,青年心醉了,因为女儿的父亲答应了他的求婚。女儿捧着盛满自己满腔情意的女儿红相敬,青年双手接盏,一饮而尽。那是多么美好的一刻啊,有情人鸳谱铭定的一刻,可是……那女儿红却是断肠的毒酒。”
连小虎大吃一惊,不知道姑姑讲述的那女儿是不是她自己?那青年又是谁呢?是张六郎?
连滢娇眼望雪花,神思仿佛又飞回那个情恸的夜晚,面上显出难以言说的惘然,低声道:“那女儿十年后才知道过去的一切,才知道她给恋人带来的伤害。总算上天有眼,十年后两人终于重逢。”
冷飞嗓音嘶哑道:“破镜重圆?”
“镜子没破,何谓重圆。”
冷飞长舒口气,缓声道:“谢谢……姑娘告诉。”
“可以答应吗,不再酗酒,好吗?”
冷飞默然半晌,道:“多谢姑娘关心,冷飞知道。”
连滢娇眼光默默看看他,道:“那……我回去了。”
连小虎觉的此刻不好显身,见姑姑走远。冷飞孤单的身形伫立风雪中,半晌喃喃道:“镜子没破,何需重圆……镜子没破,何需重圆……”语声愈来愈暗哑,终至于不可闻。
连小虎心头一片茫然。姑姑当年隐居天目山下,案边卷头,不自觉写下了无数个张六郎的名字,一笔一画中全是情意,而今两人重逢,心意得谐,该是多么幸福,可是……
“喂,大哥,发什么愣呢?”
连小虎回头,小浪子、行远、雪儿等过来,落莲花笑嘻嘻道。
小浪子到跟前,仰头看看天,低头瞅瞅地。
红红奇怪道:“你找什么?”
小浪子道:“我看看天上会不会掉馅饼,地上有没有落钱袋。”
“哧……你做梦吧。”
“不是我做梦,你没看连兄孑然独立,仰头望天,低头视地,一副长嘘短叹的愁苦模样,不是等着捡银子是什么。”
众人说笑,小浪子将连小虎怀中酒坛夺过去,道:“弟兄们,吃酒去。”众少年欢声叫好。
连小虎眼光搜寻到陶思思目光,心中想:“思思对我有情意,却不得不拘束于杨琢玉未婚妻的身份,她心中该有多么痛苦。”
陶思思清减的丽容,眉梢眼角淡淡地愁绪,这一路上对他若即若离地眼神,一霎时间连小虎心中柔情涌动,若非众人在眼前,只怕他要拥抱上去。
陶思思给他看的霞生双厣,别过脸去,眼角余光自能感觉到连小虎怪异的眼神,心头又气又想笑,一时也不解连小虎心中在转什么念头。见小浪子等人簇拥着走开,连小虎兀自傻愣愣地盯着她,陶思思一摇树枝,落下的纷纷积雪盖住连小虎眼眉。
陶思思道:“哪里来的一头呆雁。”忽听连小虎道:“思思,你嫁给我吧。”
陶思思一愣,半晌才回过来话意,她面上的羞色渐渐褪去,不知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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